“可以!我可以的,相公……”
“那就立刻死在我面前,你这个贱人!”
“我可以的,但,不!不是现在……”她垂着眼眸,嘴唇都在颤抖。
“啪……”陌云桑一掌劈开了她,力道大得将她拍开了一丈远,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药碗的黑色药汁撒了一地,即可滚起白花花的泡沫,只有剧毒才会出现的泡沫。
神乐蹲在大厅外,药碗洒落处正在脚下半尺远。
也许之前还会怀疑,如今,一点也不了。
“果然……果然……”
春晓抬头愤恨不甘的怒火从眼神中毫不遮掩的咆哮出来,好像宿世仇敌似得。而陌云桑明明想微微一笑,却是猛然咳嗽起来,好像比前几日愈发严重了。
春晓曾说,他的生命终结之日就是后日乞巧节。
“让云络姑娘见笑了!”
“没什么!”
陌云桑站起身,苍白的笑容单薄的身躯就像薄冰一样,好像随时都会碎掉。
拉住她的手,径直往厅外走。阳光下镀亮的光彩,就像世外的画卷。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是真的、真的可以为你而死啊……”哽咽的呐喊,道出春晓深深的绝望。
陌云桑的手再颤抖,光芒不仅穿透了纸白纸白的肌肤,也好像穿透了他的眸子。眸子上闪烁的,不是眸光,而是泪痕。
“越发的让人恶心了!呵呵!我告诉你,我是……永远、永远都不会相信你!”
“陌云桑,你、会、后、悔、的!”
呐喊声逐字消匿下来,归于沉寂。终究还是没能留住他,他走了,挽着另一个女人走出去了,也从心里走出去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没有一个下人搀扶,独自一个人。
出了陌府的大门,陌云桑扶着门口的石狮子大口大口的喘气,望着天让泪痕不自觉的蒸发掉。
“为什么非要这样互相折磨呢?”
“人生就是不断的抉择,一环扣着一环!况且,好不容易抉择的事是不允许篡改的。生命不可篡改,河水不能倒流。”
远处孩童的嬉笑声,让神乐的脑子中有些乱。
陌云桑微微笑着看着远方,路上接起成串的花灯,飘起了彩色的旌旗,路边的商贩也摆放出了装扮乞巧节的各种鲜花,各种彩灯以及株洲乞巧节独有的美食“花神棕”,大抵和21世纪的粽子相当,只不过里面添加了各种鲜花当香料。
“你要我怎么帮你?”神乐忽然问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布囊绣着一朵兰花,下面缀着粉红色的流苏,比起宫中最好的绣娘也不遑多让。
神乐不明所以的看看锦囊,又瞧了瞧他。
陌云桑微微一笑,继续迈开了步子,道:“今天是要云络姑娘陪在下出来散心的,不提那些繁琐的事情。至于这个,就当是在下赠予的一份乞巧节薄礼吧!”
神乐愣了一秒,正欲打开却被拦住了,是一双雪白无比的手,力道却大的惊人。
“云络姑娘莫急,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这份薄礼是乞巧节的礼物,当然还是放在乞巧节打开比较好!”
“不用你多说,我自然明白!”
陌云桑抿了抿唇,移过身来瞧着神乐的颜,点了点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闲散的大街上漫步行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株洲城谁人不认识当朝相国陌云桑,他身边的女子娴静傲然,美丽倾艳,除了相国夫人春晓也鲜少能见到如此绝色的佳人。无一不在心里暗叹,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然而,二楼栏轩处,自斟自饮的英凛男子注视着楼下走过的那对,嘴角噙着丝丝魅惑的笑意!
“凤囚凰,女人,当知天命难违,这里将是你的终结……”男子手持琉璃盏,惑声说道。
乞巧节那日终于来临,风平浪静的度过。
临近子时,夜风习习,天空的圆月如玉盘似得。
此时陌府内一个人也没有,凄然如鬼屋。神乐被陌云桑带到了一个,这里是陌府被焚毁的一处地方,璇玑楼。
大片的渣滓被月芒和绚烂的烟火照亮,耳膜阵阵亦是欢喜的鞭炮锣鼓声。可是,竟是如此梦幻的一刻,却让神乐觉得无比的悸动,微皱的眉宇总有化不开的愁色。
“大家都来了,真好!和我当初预想的一样!”陌云桑说道,苍白的面孔挡不住眸子泛滥的精光。
他回过头来,温柔的双眼看着身后所站的人,一袭月白色剑袖劲装,头发扎成了马尾,目光如炬、神采奕奕。不正是慕容神乐?
“也许,预想和结局也许是不一样的。”声音幽幽传来,熟悉而魅惑,墨色蒙蒙的黑暗中走来一个人,不!是一双人,男子高大而魅惑,月白色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柄玉骨扇,青丝绵绵和锦绣衣摆猎猎舞动,倾泻的月华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衬托他而来。
男子背后紧随着沙沙脚步,飘来一阵暗香,清新动人,紧接着只见浑身都泛着五彩流光的一妖惑女子显露在视野内,百花五彩穿蝶衣,迤逦的长裙就像晚霞般,倾国倾城已不足以称赞。
此二人正是火流云和春晓。
陌云桑幽幽一笑,道:“你的制胜法宝,现在和我拧成一股,你还有什么可骄奢的?实际上,你我都可以心平气和的。你知道的,我要的不多,不像你一样。”
“呵!你要的不多,可是我也不能松手就给予你,即便是我脚下的一粒尘、一株草都不可以!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是什么大肚量的人。况且,你也说了,我的制胜法宝现在被你擒了去,你说我还能原谅你么?”
目光飘逸,如狼似虎般的目光落在了身上,神乐只觉得就像被一柄利剑指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当然!我是不需要死人的原谅的!”
“大言不惭!过了今晚,你还能活下去么?”
一阵风吹来,陌云桑的身躯就像被撕裂似得,纸白而单薄的身躯印证着火流云的一字一句。春晓曾说过,乞巧月圆是他最后的期限。然而,陌云桑的手紧紧握成了却拳头,额头和掌背的青筋凸跳着。他的话无异于是最毒辣的挑衅!
咽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道:“活不活的下去难说,至少,我想有你们二位故人的陪葬,黄泉路上也是不孤单的!”
“没人要陪你下地狱,我还要和皇后好好培养感情,然后生一群小公主、小王子,繁荣皇族!不然,可就辜负了爱卿倾尽十年打下的江山!皇后,你说呢?对不对!”
他环着双臂,嘴角噙着丝丝笑意。
“鬼才要和你在一起!”神乐沉声骂道。
“听到了吧!你、在、做、梦!”陌云桑仰天大笑,可是双眸的凛光却愈发的凝重。
笑容褪去,火流云冷漠的如冰渊般,环着的双臂垂在两侧。目光紧紧盯着神乐的双眸。
“皇后!你最好别忘了……难道,这片废墟还让你记不得什么么?要知道,这里曾经可是璇玑楼……”
神乐心中一战,嘴唇颤抖了下。她握住手,目光狠狠的瞪回去,道:“呵,我是当然不会忘记!可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火流云重复着,可是意味全都变了。
陌云桑讥唇一笑,一派阔仪之姿,道:“这还不明白?意思就是你被抛弃了,云络姑娘能站在这儿,难道,你天真的以为她还是皇后么?
错!她是云络姑娘,我陌府的贵客!也是我最难得的……伙伴!
如果,今夜我不死,云络姑娘可以从我这里拿取更多更多!”
“你不过快死之人,居然和朕相比!别忘记了,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予你的。今时今日能把你推上相国的位置,下一秒也可以让你化身草芥!
你有什么资本在此炫耀!”
“的确,你是皇而我是臣,论金银财富疆土女人我是远远不能比的,但是,我有一样东西是你火流云永远不会有的。云络姑娘看重的正是这样东西。”
火流云目色一滞,沉声道:“哦?那是什么!”
话语是对神乐问的,不是问,而是索取!
神乐往前走了一步,盈盈的月光照透琉璃般的眸子,她盯着他,道:“真心实意!你火流云永远永远不会付出的东西!不!应该说你本身就不存在那个属性!
所以,如果我依靠的只是你,下场……
呵呵!你知道的,我向来是惜命之人!谁让我活的不踏实,我会送他下地狱!”
最后几个字,森森的杀意!神乐的双眸喷薄着如刀锋般的烈光。
火流云扬天大笑,笑声嘎然,周身飞卷起是重重的劲风,那是不可言喻的杀气。
“说白了,原来你就是被这个愚蠢虚伪的男人钩锁住了魂!呵呵,我说的不错,你就是一个天生浪荡的贱妇!骨子里、身体内流淌着的都是下贱的血液,遇到男人的勾引就把持不住了!
哈!哈哈哈!”他又笑道,可是分明是没有丝毫诙谐欢乐的。
“你认为如此也罢,反正!就是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一句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就是为了满足你那饥渴放荡的身子吧!慕容神乐,女人中的极品!
不过,你也别忘了,你是我娶过门的女人!我就是一辈子不碰你你也注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玩物!别妄图红杏出墙勾搭其他人。”
“火流云!不晓得你有什么资格在此惺惺作态,你的对手是我!现在,我才是她的臂膀!她的男!”
一道劲风迎着陌云桑的面袭来,闪烁着雪白色的炙芒。陌云桑身轻疾影,躲了过去!
“轰!”身后的一道残墙哄然倒塌,荡起阵阵飞灰,如金戈沙场。
陌云桑要说出的那两个字不得不吞进了肚子里,那是,火流云绝不允许除他之外男人说的字眼。
“呵!皇后,你是我的女人,一开始直至死亡都是!
朕不会碰你肮脏的身子,却也不会放你走。所以,你勾搭一个,朕就会杀一个;勾搭万个,杀万个;勾搭一国,呵呵呵,屠一国!”
浅浅的笑融入那嗜血的本色里,不禁,让人浑身发麻。
“别妄发狂言了!火流云你也不过大斗师级别的斗气修为。也罢,不说那么多了,十年的恩恩怨怨,就在今夜就此了结吧!”
幽幽笑容,唇畔十五度的勾起。邪佞的、无谓的、诡异的!他望了望天,月亮快要爬上了正中,薄薄的夜雾也阻挡不住。
“也好!也好!趁着这良辰美景,也是将你抹杀掉的好时候了……”
“那就开始吧!啊哈……”
话罢两道身影怒冲而去,如卷起的两道蛟龙,“啪”金光滔天,亘古不灭的火焰山一样。那一瞬,陌府到处都是发亮的。
空中中的躁动如轰鸣的闷雷,气浪如云。神乐蹙着眉头,嘴角紧紧抿着。只见“噗噗”连声,一道绚光鼓舞,五道彩芒如腾空的剑气朝着心口冲来,神乐的脸色有刹那间的苍白。当即,脚下起风飞腾数尺,才躲了过去。
绚光并未落幕,绯纱妖娆,魅惑倾城。对峙而立的正是陌云桑的夫人,春晓!
“别顾忌其他的了,现在,你的敌人,是我!”清甜的嗓音道出的却是森森的杀意,四十五度的目光,神乐瞧见她紫眸布上猩红的色彩,修长的玉指横在胸前。
“我一早便知你是恨我入骨了!”神乐道。
“呵呵!你那么理解也不错。”
“你既然想要待他好,为何还要拿剧毒去谋害他?”
“住口!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呵呵!不然,我向来是与月魂为敌的,谁让你也是月魂的走狗呢!”
“你!呵呵!为你的无知偿命吧!”
说罢,一道电闪劈来,疾飞冲天。神乐凌空飞起,衣摆和青丝尽数狂舞。
春晓已怒,纵声大吼了,轻柔的身躯霍然展开一双巨大的翅膀,蝴蝶妖的标志!此时此刻,她尽数释放自己的妖气,只怕是动了要杀死自己的意念!
攻击暴涨数倍,如电光般快的肉眼难以捕捉,彩芒刺目,气浪澎湃。
神乐呼吸一窒,面临如五岳压顶,心中大凛。
“还等什么?杀了她!”陌云桑的吼声。
不仅仅是神乐,春晓的心中一战,攻击顿时滞了一拍,得了档息,神乐飞身落在一块凸起的小丘上。
春晓伫立着,飘飞的衣袂挡不住她微微颤抖的娇躯。垂下的目光,手暗暗握成了拳头,似乎是如绝命般。
一秒、两秒、三秒!忽然,抬起头来眼睛双眸是血一般的颜色。
“呵呵!原来……你是一直还没有下定决心杀我!是他决心杀我的。”
“你可以随心取别人的性命,难道别人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神乐反驳道。
“你这个外人!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啊!”她咆哮着,眼睛狰狞而恐怖,沉默片刻的衣袂登时焦躁飞腾起来,如遁魔道。
“我不懂什么!可是,如果你要去我的命,我是觉不能容忍的!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别怪我手段残忍!”
这就算是身无旁骛的通达了,一个为了索命,一个为了不被索命而索命,各自背负的战斗!
春晓脚下腾空,飞跃半空,双手繁复的比画着,一手撑天。顿时掌心凝结着一股光波,摩擦着“呲呲”闪电忽然暴涨。那一瞬,大地鼓噪,翻腾着滚滚飞沙。
“受死吧!”
光波如一道急电,飞射而来,神乐双臂展开,掌心忽然升腾起火焰,凝结一柄长约一丈的开山巨斧状。双腿积蓄力道,而双眸如冰如渊!
“轰!”巨大的气浪滚滚,简直晃得人睁不眼睛。
神乐咬住娇艳欲滴的下唇,当即爆呵一声,手中的开山巨斧毫无花哨划出一道弯弧,菲光闪烁,竟然迎面劈了去!
“哗!”
“嘭隆!”
被分切成两半的圆球借势随形,在身手爆裂,大地崩裂,摧枯拉朽,陡然砸出两个纵横百丈的大坑,连亘着的残垣断壁,丛林碧野应声滚滚坍塌折碎,成为渣滓飞灰。
神乐的衣袂被摩擦来的气浪飞卷起来,刘海和马尾纵情摇曳。
春晓并不惊讶,纵身又是一击,连着上一式根本连换口气都不得空隙。然而,熟络战场厮杀的慕容神乐怎会畏惧和抗拒。
陌云桑赠予的锦囊内一把钥匙、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杀妻命”三个字!
一丈长的开山斧被神乐挥舞的密不透风,到处都是绚丽的刃影,眨眼间,密织的攻击全部都隔绝,抬头望去,沙尘如雾,可是依旧隔绝不了凌空那抹魅惑的身姿。
“不过几日,你的妖气好像退步不少!”至少比起那日退步的多了,呈均力对峙之势,难道和乞巧月圆也有莫大的关系?
“取你的性命足够了!”
“呵!不一定哦!”妖娆一笑,春晓心口一战,那表情甚是像一个人,甚是相像……
心口顿时积压一层恐惧,唇畔一咬,登时放出一记大招。
“砰砰”连震,万千道炫芒破射纷摇。神乐闷声一哼一手横卧开山斧,另一手掌劈出一掌。
春晓眼前一晃,乍看眼前,竟是白茫茫的一片,火焰的光芒将整个天空照亮!伴随着“呲呲”轰鸣声,沙石纷飞!
她勾着唇佞笑,当即发动,身姿在半空之中如花如魅不可方物!
张银指决尽数发动,发出巨大的碰击声,亦发出光浪激啸如同狂狼似得,瞬间倾吞了这座繁华安逸的土地!
神乐咽了一口气,如不是陌云桑的五蛊七毒丹修复伤势,提升功力,今日哪有半分底气站在这儿与千年妖姬春晓一战到底!
脚下疾走奔驰,一边躲避一边攻势!神乐是有劣势的,因为,她在空中!
轻吟一声哼笑,平行滚疼的炎浪突然腾起一只巨物,没错就是巨物!
翎羽炸开,身姿傲挺!双翼狂飙,卷起巨大的热辣风浪,勾矛利爪,在土地划出两米深的沟壑!半空中顿时神光绚丽,轰鸣迭起!
“金乌!”春晓惊呼!
金乌,上古神鸟,三足两翅金身,逐日而行!
“没错!”神乐撇眉处,幽幽回道。
而春晓也敛住那一乍的惊讶,顿时手臂环绕着粉色的光弧,柔韧有余。
手指翘成兰花,当即划过。眨眼间,光弧颜色大涨,细看竟然由无数的血红色花瓣堆叠成的,聚集它们的力道,源自春晓的千年妖力!
“当啷啷!”一阵脆响绯色的光弧成八道花色为血红的八歧大蛇!
神乐抿了抿唇,心中却是机警千万,也方晓那日华音阁水碧的双歧大蛇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同时上古猛兽,猛蛇与金乌!
纷繁的力道,使得风都是凌乱酷虐的,绚光炸舞,狂风扑面!
巨蛇盘绕着金乌的身子,而金乌的狗爪巨喙反倾着蛇的身子,不论是谁也未战优势!
且看神乐和春晓,哪一个敢分身半分,无一不是蹙着眉头,咬着下唇!谁若是松懈半分,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盈盈月亮又爬升了半分,地上的影子虽然因为金光的轰炸,变得倾斜移闪,但是,似乎是马上就要爬到了正中,子时马上就会降临!
春晓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咬着下唇的贝齿啃出鲜血。
时间,来不及了,不能蹉跎。
心中忽然一沉,大吼:“水碧!”
这一声喊,神乐的全部战力已然投入在与春晓的战斗中,根本分不出精力去阻挡后背的攻势,即便分开了神,也会被春晓一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