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真让罗山崖言中了。
齐志浩听说赵兴旺的女儿在追杨悦，就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番。他没敢对杨悦说去宏达集团挑毛病，而是说取经，但强调说：“取经有两方面，一是成功的经验，二是失败的教训。失败是成功之母。在某种意义上说，反而的经验更能提醒我们注意。”
为了显示身份，齐志浩特意让杨悦开着杨啸天那辆日本凌志车，去了宏达集团。别看那车挺气魄，保安还是把他拦在了门外。
杨悦礼貌地上前说：“我是蓝天油漆厂的。”并掏出名片递给保安，“我是来贵公司取经学习的。”
那保安看了一眼那名片，冷着脸问：“有预约吗？”
杨悦摇摇头说：“没有。”
“事前必须预约。”
杨悦见保安如此死巴，就没有再费唇舌，他拨通了赵兴旺女儿赵碧玉的手机。
赵碧玉一看是杨悦的电话，喜出望外，“杨悦，你在哪里？”
“碧玉，我就在你们大门口。”
“快进来呀，到门口了还打什么电话！”
“你们的门卫把我拦住了，没有预约，不让我进。”
“稍等，我去接你。”
赵碧玉放下电话就跑了出来，大老远就向杨悦打招呼：“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了？”
“我来向你们取经。”
“取什么经呀，来给我们送宝吧。”赵碧玉指着杨悦对那两个保安说，“他是我的同学，他什么时候来都要放行。”
两个保安毕恭毕敬地点头道：“赵助理，对不起。”
赵碧玉亲热地拉着杨悦的手，说笑着进了大门。
那俩保安见他俩如此亲热，对视了一下，吐吐舌头。心想，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差点得罪了赵总的千金。
赵碧玉把杨悦领到自己的办公室。杨悦瞅瞅门外的牌子，不解地问：“这不是财务部吗？保安怎么叫你助理？”
“我爸叫我先熟悉一下集团的财务，将来干什么，还没定。”赵碧玉接着问杨悦，“你爸让你干什么呢？”
“我爸让我去企管处，我坚持去了技术处。”杨悦说，“三年前，我们厂从德国进口了一套树脂生产设备，至今也没开起来。我想和总工一起研究那套设备的问题。”
“你爸是想让你接他的班吧？”
杨悦摇摇头说：“那不是我的志愿。再说，蓝天油漆是国企，不像宏达是你爸个人的，他说了也不算。”
“那你为什么还去了蓝天？”
“我是学经济的，只想在基层锻炼锻炼，看我学的知识能不能用上。”
“你这想法好，会有成就的。”
杨悦说：“我再好也不如罗馨，她去报社应聘了记者，天天到处跑，多开心啊。”
杨悦一提罗馨，赵碧玉心里不免有些醋意。她瞥了杨悦一眼，怪腔怪调地说：“罗馨是才女，在学校就常在报刊上发表文章，很快就会成为名记者的。”
“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发挥自己的特长，再好不过了。”
赵碧玉说：“如果你能接蓝天厂的班，将来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企业家。”
杨悦摇摇头：“我最讨厌商海的尔虞我诈了。”
赵碧玉给杨悦沏了一杯龙井，屋里顿时飘出一股淡淡的茶香。
杨悦道声谢谢，赵碧玉瞟他一眼，“谁跟谁呀，这么客气！”
杨悦站起来欣赏着办公室的摆设。赵碧玉责怪说：“杨悦，你这是第一次来企业找我吧？”
“你这里壁垒森严，我哪敢来呀！”
赵碧玉笑笑：“这恐怕不是理由。”
杨悦说：“刚参加工作，确实不愿到处乱跑。”
“罗馨她爸是你们厂的党委书记，你俩经常见面吧？”
“她成天满世界跑，我也很少见到她。”
赵碧玉让杨悦坐下：“快说说你来想学什么？”
“你爸是全市有名的民营企业家，该学的东西多着呢。”
“既然你不喜欢企业管理，还学习什么呀！”赵碧玉说，“听我爸说，蓝天厂这两年不太景气，想兼并过来。如果能如愿以偿，咱俩就在一起工作了。”口气里透着一种企盼。
“我爸为了蓝天费尽了心血，尽管这两年不景气，也不愿拱手让给别人。”杨悦转而又说，“你爸虽然文化不高，却把宏达集团搞得蒸蒸日上，说说有什么诀窍？”
“我爸虽然上学不多，但挺聪明，喜欢研究经商之道。他有许多长处，一是讲诚信，二是看准的事从不含乎，不犹豫，说干就干，所以抓住了许多机遇。”
“你爸确实令人敬佩。”
赵碧玉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他长处不少，也有不少缺点。”
杨悦说：“谁能没缺点呀！”
“我一直观察他，分析研究他。他出身农民，身上总带着农民的一些印痕。”
杨悦想起齐志浩的嘱托，问：“说说看，你爸有什么缺点。”
“我爸最大的优点是义气，最大的缺点也是义气。为哥儿们两肋插刀，却办了一些傻事。闹非典那年，一个哥儿们来找他借钱，说消毒剂紧俏，囤积一些肯定能赚大钱。他一拍脑袋就借给他10万。没想到非典很快就控制住了，借出去的那10万元至今也没还上。”
“这事确实缺乏分析，国家怎么能让非典一直蔓延下去呢？再说，也不能支持那人发国难财呀！”
“再就是在用人上，过去他安排了不少亲戚朋友。有的素质很低，经常误事，他却说这些人可靠，不肯辞退，结果造成人浮于事。”
杨悦感慨一句：“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这种家族式的经营管理就不行了！”
“我对他说，亲戚朋友有困难应该管，但不能拿着企业送人情。企业一定要用高素质的人才。”
“你爸听你的吗？”
“其实，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抹不开亲朋好友的面子。”
“你爸的民主作风怎么样？有成就的人往往喜欢个人说了算。”
“企业是他闯出来的，往往喜欢自己说了算。”
“这是有作为人的通病。”
“这些日子，我一直帮他学习现代管理知识。”
“他能学进去吗？”
“开始听不进去，他说干企业靠的是诚信，用不了那么多学问。可他禁不住我老往他耳朵里灌，慢慢就听进去了。现在确实改了不少。用人公开招聘，由人才部严格把关，他再不管这些具体事务了。”
杨悦佩服地点点头：“你爸能听你的话，真不简单！我爸就不听我的，总把我当孩子。”
赵碧玉对杨悦说：“来我们集团吧，我爸老说身心疲惫，想让我接班。我可管不了这么大的企业，你来帮我好吗？”
“我可没这么大本事，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就当我求你了。”赵碧玉向他投去多情的一瞥，“你来帮我，宏达肯定能开创新局面。”
“碧玉，咱们大学刚毕业，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我想从头做起，扎扎实实地学些基本功。”杨悦说，“如果有一天我吃不上饭了，肯定会来投奔你的。”
“你说什么呀！”赵碧玉不满地把小嘴噘起老高。
“对不起啦，我辜负了你一片好心。”
“既然知道对不起，就要赔礼道歉。来……”赵碧玉合上眼，腆起那张玉盘似的脸，笑眯眯地等待着。
杨悦心里咚咚地跳起来，他何尝不想亲吻这位美人呢？但这是在办公室，不敢放肆。
赵碧玉讨了个没趣，睁开双眼，把樱桃小嘴一噘，“你不爱我。”
“不是不是。”杨悦赶紧否认。
赵碧玉说：“到我的住处看看吧。”
杨悦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想到罗馨在苦苦追求他，推脱说：“厂里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了。”
赵碧玉真情地挽留他：“吃了午饭再走吧，我请客。”
“厂里真的有事。”
“有事也得吃饭呀！”
“碧玉，谢谢你的好意，改日我请你。”
赵碧玉见他说得肯定，也就不再勉强，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