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辛暮都收到了这样的盒子,每天都是一款不同的点心,小巧、精致,连同附在盒子上的卡片都是用了心的。
花是手绘上去的,每天一束,颜色纯白,恬淡中透着高贵,让人一看就喜欢。
卡片上会写上一句简短的话,很温暖的问候,却透着一股淡淡的亲切。
辛暮彻底懵了圈,所有她能联系到的都问个遍,得到的反应不是摇头就是惊讶,回答都是出奇地一致,“拿来,我替你分担!”
分担就算了,因为已经有人非常积极地帮她解决了,如果换了别人帮忙,辛暮想,姚瑶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打死她。
来送礼物的同学,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一样,“在操场上碰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叔,他让我拿过来的。”显然那个大叔不爱说话,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交待他们。
每到中午的时候,朗空就领着足球队的人在操场上闲晃,看似悠闲地漫步,实则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气神,眼睛就像超感应的扫描仪细致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一连几天大叔都没有再出现,可礼物依然会送到辛暮的手上。大叔的反侦察能力相当的强,将出现的地点转移到了校门口,校门口的小吃部,公交汽车站,甚至自习室,每一次都巧妙地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对于每天都要出现的盒子,大家似乎到了谈之色变的程度,只有姚瑶每天都在扳着手指头热切地期盼着。有一天,她指着学校食堂自制的奶油蛋糕,对辛暮说,“那是什么?简直就是在粗糙的面粉上抹了一层猪油。”
“……”可是这个猪油,她前几天还吃得喷喷香。
辛暮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害了她,等哪天没了礼物,她还能再适应那样粗糙的猪油吗?
礼物的出现让辛暮变得惴惴不安,除了它的来历不明,她更多的是担心朗空的想法。他会不会多想?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误会是别的男生在追求自己?虽然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小丫头决定要和他好好地谈心,彻底地沟通,决不能让他们之间有任何地障碍。
于是在一个星星漫天的夜晚,小丫头拒绝了他要载她回家的提议,坚决要走着回去。
好吧,那就走好了!
朗空推着车,和她并肩而行。
街道两侧的霓虹像一道道炫色的流光,在他们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地光线下,他们低着头,静默地走过一个又一口安静的路口。
即使沉默,也是舒服的,可总要有人开口说话。
她轻轻地咳了两声,接着又是两声。
“你想说话?”竟是朗空先开了口。
“你怎么看出来的?”小丫头很惊讶,他不是一直低着头吗?低着头也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白痴反应让人很愉悦,朗空低声笑着,直到她开始生气,揪起他的一片耳朵,他才温声答道,“我的余光一直在看着你。”
小丫头脸一红,顺势将小手插进了他大衣的口袋,小小的身体也靠了过去。
她温柔撒娇的样子让他的心底柔软一片,他停了车,敞开大衣将她裹住,紧紧地搂在怀里。
夜风寒凉,轻盈地拂起她软软的发丝,遮住了他盈满笑意的眼睛。
“你想对我说什么?”他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呢喃着。
小丫头怕痒,缩着脖子往他的怀里钻,扣在他腰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我怕你生气,怕你多想,怕你不理我……”她细软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委屈,好像事情真就发生了一样。
朗空又低声笑起来,“傻丫头……”他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地吮着。
几乎是瞬间,她的耳朵就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红色,从耳根到脸颊,就像日暮西沉时,天边火红的云霞。
他迷了眼,乱了心跳,捧起她微垂的头,将吻印上她粉红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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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黄梨木长桌上放着几本崭新的习题册,看着那样平整的程度,似乎翻都没有翻过。旁边立着一个钛金的银色相框,里边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全家福,爸爸、妈妈和孩子。
陈旧,不甚明亮的颜色昭示着相片的年龄似乎有些久远,可时间再怎么沉淀,也无法遮挡照片上那三个人明艳无双的笑脸。
那个还抱在母亲怀里的婴儿,如今已经长成了英姿勃发的少年,此时他正立在桌角,出神地凝视着照片里熟悉又陌生的父母,和曾经那么快乐的自己……
沉稳的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收回视线,在旁边巨大的真皮转椅里坐了下来。
应声进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笔挺的灰色西装完美地映衬了他稳重内敛的气质,他沉步走来,在长桌旁停下。
“少爷,明天要送什么样的点心过去?”
明天?思考了片刻,他嘴角一勾,轻笑一声,“明天不送点心了。”
男人一顿,随即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可就在他要转身的瞬间,他又听到桌子的那头,那道低沉温润的嗓音,轻缓地说道,“不送点心,送点别的,帮我想想有什么可爱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