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断揭开了那张薄薄的白纱,映入眼帘的是白皙如瓷的肌肤,玲珑窈窕的身段。
“庄主!”合子看他眼中光芒异样,吓得要去阻止他。
“嗯?”程连萧危险地瞪着她,冷声道:“出去!”
合子咬咬唇,忐忑的跑出去了。
那柔弱的女人还在抽泣,可是却好像已陷入梦境,似血的红唇一张一合,吐着不为人知的话语。
程连萧拿起一旁的小瓶子,轻轻地为她抹药,背上,腰上,臀上,都细心地上了药,待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猛地站了起来,瓶子脱落,药粉撒了一地。
他起身走到窗台,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里的不忍已褪去,只剩无尽的冷漠。
一个妾而已,他何必费这么多心思?况且也怪她自己没本领,在这大院里,学不会自保,就只能被别人除掉,他又何必怜惜?
御盈陷入了恍惚的状态,似现实,似梦境。在海棠树下,她看见了他飘逸出尘的身影,他拿着一本诗经,踩着松软的草地,回头痴痴地看着他,仍旧是忧郁清贵的面孔,他问:“盈盈,我愿娶,你可愿嫁?”
她开心的笑,绝美的面容绽放在海棠树下,终是喜极而泣,她扑上去抱住了他。可为什么心口这么痛?她稍稍退开一些,胸前竟被插了一把刀,汩汩冒血……
“玉清……玉清……”她心痛的哭。
“该死的女人,你给我醒过来!”程连萧铁青着脸,伸手钳住她的下巴,没好气地晃着她的脑袋。
玉清是谁?听起来像是个满腹才情的男子,哼!
听着她口中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他该死的不悦极了!
下巴好痛,哪里都好痛,背上还有臀部,都是火辣辣的,御盈抽泣着,就是睁不开眼睛。
程连萧狠狠地摇她的肩膀,也无法让她意识清醒,他探出手摸摸她的额头,果然烧得不轻。
他不由得蹙了眉,她现在只能趴着,无法在额头上敷冷帕。
命人取来了酒,他用酒水沾湿帕子,尽量避开伤口,细心地擦拭她全身的皮肤。
粗粝的手指不经意滑过她娇嫩的肌肤,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触手的肌肤吹弹可破,程连萧眸色深沉,男性本能正在觉醒,他低沉的喘息了一下。
“玉清,为何如此绝情……我爱你,盈盈爱你呀……盈盈好痛,好痛……”
“御盈!你这个贱女人给我醒过来,醒过来!”程连萧简直要疯了,这个女人,难道她心里爱着另一个男人?
御盈烧得昏沉沉的,身边有冰冷的气息,她便本能地要去靠近。
她抬起身子,眨巴着美眸,伸出两条玉臂环住了男人的颈子,“玉清,玉清……”她不住地叫着,还尝试着亲吻他。
程连萧只觉得浑身紧绷,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可她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别的男人,他不可抑制地愤怒,于是,失控地吻上她的双唇,狠狠吸允,寻到她的丁香小舌,又用力一咬。
“唔……”两人的口腔中都充斥着铁腥味,御盈疼得又落下泪来,尝到了她咸咸的泪水,程连萧这才罢休,他放开了她,用袖子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渍,看向她的眼神散发出邪肆冰寒的光。
“盈盈好痛,好冷……”御盈嘴巴得了空,又开始呓语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痕,令人不忍。
还好她识相,没再去提什么玉清,不然他真的要把她扔出去了。程连萧冷哼着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因为庄主下令,不许给御盈请大夫,也不许擅自熬药,合子看着自家小姐高烧不退,梦语不断,急得像是锅上的蚂蚁。
到了后半夜,御盈已经严重到昏迷不醒了,合子再也不敢耽误,哭着去程连萧的书房敲门,敲了半天才发现书房是锁着的,他到哪房妾室过夜去了?
“呜呜……”三更半夜,合子的哭声不间断,惊得树上的寒鸦扑簌簌的飞走。她先跑去冷翠苑,大夫人赵倩的侍女开的门,见她哭丧着连要找庄主,没好气地骂道:“庄主没在这里过夜,你个贱蹄子大半夜的哭哭啼啼做什么?奔丧啊!”
她又去了叶姨娘的院中,也不在,那就只可能在安姨娘那里了。
“谁呀?”安姨娘院中的守夜丫头开了门,合子哭着道:“这位妹妹,能不能请庄主出来一下,我家小姐病得很严重,急需大夫诊治啊!”
守夜丫头猜到了那个“小姐”是谁,因此也没有好脸色,冷漠道:“庄主没在这里歇下,你去别的院子找找。”
说着提着灯笼要关门,合子哭红了眼睛,急忙道:“这位姐姐,你不要骗我,我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庄主一定在安姨娘这里,求你进去通报一声,人命关天,不可漠视啊!”
那丫头撇着嘴想了想,也对,万一死了人,庄主责怪她知情不报,那她就摊上麻烦了。
“你等等,我去通报。”那丫头说着关上了门,跑进里屋去了。
安姨娘体弱多病,夜里向来浅眠,早就醒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坐起身来,撩开帷帐,为了不吵醒床上沉睡的男人,她轻轻地下了床走出内室,道:“外面是谁?”
丫头点了一支蜡烛,“安姨娘,外面是御盈姑娘的丫环,说是她主子病得厉害,请求庄主出去瞧瞧,给找个大夫治治。”
烛光亮起,映出安姨娘柔美的脸颊,她蹙了蹙柳眉,喃喃道:“御盈?”
“就是几天前进庄的那个,听说是个绝色美人,庄主从老爷岭回来那次就把她带回来了。那天庄里的所有家眷都出去迎接,只是您身子不好,庄主许您呆在院子里,您才没有见过。”丫头老实禀告道。
原来是这样,安姨娘面上淡淡的,心中却已起伏。
“外面是何人?”里屋的男人突然出声,让陷入沉思的安姨娘瞬间惊醒,她走了进去,亲自点上灯。
略略沉思了一下,她终是如实禀报。
程连萧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然而紧抿的薄唇,深蹙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安姨娘依偎了过去,温柔乖巧的样子,她伏在他的肩头,一双秋水似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爱恋,“看那丫头的样子,似乎很急,庄主还是过去看看,免得出了大事。”
安茜明事理的态度让程连萧窝心,可一想到御盈嘴里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他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样难受。
“让她受着好了。”他冷漠道。
安茜似笑非笑,不再多劝,轻轻吹了蜡烛,便陪着他躺下。
程连萧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一想到那张娇柔的面孔,那紧紧蹙起的秀眉,他就无法安睡。
回过身发现安茜躺在他怀里,他想了想,还是轻轻推开她,起身套上衣服离开。
感觉到他的动作,帷帐内,安茜的心已冰凉一片。
程连萧走出院子,竟看到合子蹲在墙角抽泣,他板起脸来,“哭有何用,还不快去伺候着!”
梨苑,杨安已经请来了宣城最有名的大夫,问诊过后,开了详细的药方。
合子煎好了药,程连萧硬是灌着她喝了下去。
药效发挥还需要时间,御盈一直哭着喊冷,程连萧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终是脱下外衣,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两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程连萧便醒来,低头一看,怀中的女人正在熟睡,长长的睫毛掠下一片剪影,她呼吸均匀,看起来甚是乖巧可爱。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程连萧在心中低咒一声,狠狠地敛去了残留的笑意,粗鲁地掀开被子起身。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合子趴在床边问道。
御盈闷哼一声,睁开眼来。脑子还有些混沌,但昨晚喝了药后,烧退得差不多了。
她难受的咳了两声,合子端来一碗清水,“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
御盈嘶哑道:“嗓子,感觉好像被烫着了。”
合子郁闷道:“是庄主,昨晚您昏睡不醒,喝不进去药,那粗鲁的人便将滚烫的药汁给您灌了下去,我看得心惊胆战。”
御盈抚着额头,似在回忆昨晚的一切。
“对了,昨天是庄主给您上的药,您夜里发烧,一直喊冷,两床厚被子都不够,他亲自给你捂热身体。”合子暧昧地眨眨眼。
看着锦被下自己完全裸露的身躯,御盈懊恼极了,他居然把她剥得精光,然后给她暖身子?
看着御盈脸上飞起的红晕,合子笑得花枝乱颤。
御盈柔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合子吐吐舌头,御盈长叹了一口气,“御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还在蹲大狱,只有我一个人是自由身,我却无法救他们,还在外面蹉跎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合子想了想,咬唇道:“我走的时候,舅老爷还在到处求人,可是却不得结果。真是树倒猢狲散,以前经常到丞相府拜访的那些官员,在老爷出事后,都紧闭着大门,生怕被牵连到。”
御盈神色黯然:“我何尝想不到,爹爹平时处事正直,待人温和,临了自己落了难,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似的。”
尽管御盈身上的伤口沾不得水,但昨夜被那人捂着,出了一身汗,身上实在不舒服,合子烧了热水,倒进浴桶里,帮御盈沐浴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