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饭桌前,她脸色煞白,愤懑地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某人,语气不好地问:“庄主怎能随手伤人?难道真的是嚣张跋扈惯了,在京城也不知收敛?”
程连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不咸不淡地看了御盈一眼,“他们觊觎我的女人,难道不该教训?”
御盈气急:“也许只是不小心碰着了,庄主看着大气量,怎么如此小心眼?”
“只是碰着了?”程连萧冷冷一哼,“不然你还想怎样,难道要他们把你抱上床,我才能出口气?”
御盈气得胸口发痛,那两个人已被杨安打发了,可他们的惨烈的尖叫声还回响在耳边,这让她恐惧极了。
眼前这个男人如此冷酷,我行我素,且残忍至极,稍有不满意,便肆无忌惮地伤人,他可以信赖吗?
如果她的事情败露,他会如何惩罚她?
这简直不敢想象!
御盈闭了闭眼,浑身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感觉有一道探究性极强的眼神射来,她慌忙睁开了眼。
程连萧眼中有促狭的笑意,“被我吓着了?”
御盈深吸了口气,脸上已是平静无常,她淡淡道:“庄主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脸上寓意不明,收回了目光,又开始喝酒。
桌上摆了很多菜,御盈昨天一整天未进食,又消耗得厉害,此时已是饿极了,合子给她布了菜,她便开始用膳。
程连萧反而没怎么动筷,只是喝酒,仿佛那才是他的主餐。见御盈吃得畅快,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御盈吃得差不多了,合子递过来帕子,她优雅地擦了嘴角。
见她气质高贵,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的姿态,程连萧邪魅地完了弯唇,他知道该怎么惩罚她了。
不是习惯被人伺候着吗?也尝尝匍匐在地的滋味吧!
“为了这次的事能让你有所警醒,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专属丫环。”
御盈似松了口气,只是做丫环吗?
她并不意外,她这次实在过分,程连萧这样惩罚她,算是轻的了。
她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双眸似水,温婉如玉,一蹙一颦间,风韵尽展,程连萧心中一动,突然很想拥她入怀,可是想到她居然在大婚之日逃跑,就怒不可遏。
他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御盈愕然,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怎么她温顺的时候,也看不到好脸色呢?
用完早膳,就要启程回宣城了。上马之前,程连萧面无表情的问她:“你毫不犹豫地逃到这里,难道是京城人士?”
御盈立刻警觉起来,点点头道:“是。”
他摸了摸赤兔马的头部,想了想,忽地道:“家在哪里?是应该去拜访一下。”
御盈手抖了一下,想起昨天发生的血淋淋的一幕,突然脑袋晕眩,合子赶紧扶住她,小声道:“小姐,都过去了,镇定点,小心露出马脚。”
御盈无力地抚了抚额头,程连萧见她神色闪躲,冰蓝色的眸子眯了起来。
她痛苦道:“不用了,家中遭了大难,该散的都散了。”
程连萧见她神色凄凉,不像是说谎,而且她流落至烟花巷,他最开始就知道的,于是也不再计较,直接就要出发回宣城。
于是各自上了马,御盈见今天还要骑马,不禁有些头痛。
见她秀眉紧蹙,程连萧冷哼一声,心知她昨天逃跑,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身子必定受不了,他嘲讽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御盈气得撅起嘴巴,不服气的上了马。
她身量窈窕,长长地的裙摆覆盖了整个马背,随风俏皮地飞舞,看起来风姿绰约,晃花了不少路人的眼。
见此,程连萧胸臆间涌起不舒服的感觉,他没好气地瞪了御盈一眼,夹了一下马肚子,朝前跑了。
快出京城的时候,一行人经过有名的悦来酒楼,忽的,御盈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吁……”她迅速勒住了缰绳,定睛一看,果然是安王,而他身边的那个人,正是皇帝新任命的丞相赵明剑。
而他们二人的身后,是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的萧玉清和赵娴。
她冷冷一笑,安王,她曾经的公公,果然和赵明剑狼狈为奸了,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的利益,不惜栽赃嫁祸,害人枉死!
还有萧玉清,那个她永远不能完全读懂的男人,那个眼中总写着忧伤的男人,那个她以为高贵清华的男子,原来也免不了世俗,枕边三年相伴,却对她燃起火把,向她的家人举起屠刀!
我父兄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大肆庆祝吗?
御盈轻蔑的勾唇,都给我等着,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爹爹,世子欺负女儿。”赵娴虽出嫁了,却还是像小女孩一样跟赵明剑撒娇。
安王看了她一眼,问道:“哦?玉清又怎么了,爹来收拾他!”
赵娴指控道:“他总是不理我,我说十句,他一句都不搭理!”
安王警告性地瞪着儿子,“你怎可如此待娴儿?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萧玉清白皙的面上是令人心惊的漠然,“儿子的发妻,已经过世了。”
安王气结,赵明剑脸色铁青,没好气地瞪着安王,“亲家,你跟我保证过的,娴儿嫁过去以后,不会受到一点委屈!”
安王面子上挂不住,早知道,就不带这两个冤家出来了。
“玉清,跟你岳父大人道歉!”
萧玉清背光而站,一身洁白的长袍高贵淡雅,浑身散发出忧郁又冷漠的气息。好似过了一千年,他才轻轻启唇,“儿子的岳父,昨日已枉死!”
“你……孽子!”安王呕血!
出了京城,御盈已坚持不住,脸色苍白,浑身疼痛虚软,快要散架了。
程连萧早就发觉了,却没打算饶了她,敢逃,就应该承担后果不是吗?
可是当她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他终于忍不住了。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等着她赶上来。
程连萧骑着马,围着她的坐骑圆圈转,邪魅地说:“怎么,你坚持不住了?”
他洒脱不羁的样子实在欠扁,御盈却累得无心开玩笑,只擦了擦汗,喘息道:“是。”
程连萧笑得更得意,还把玩着手中的缰绳,讽刺道:“昨日,是谁精神抖擞,彻夜赶路,日行千里?”
御盈快要虚脱了,身上每一处都酸痛无比,她无奈的示弱:“庄主,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会乱来,以后定当全心服侍庄主。”
程连萧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认错。
她脑筋一转,羞怯道:“妾身实在不适,昨夜庄主折腾得厉害,妾身毫无力气,免不了要遭罪。”
她果然取悦了他,程连萧的男人自尊心得到满足,他笑着感慨:“你有时很愚蠢,有时又很聪明。”
他向她伸出了手,御盈懂了,从枣红色马驹上下来,把自己柔若无骨的小手,递到他的大掌中。
他一使力,御盈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前面,他一支手驾马,另一支胳膊紧紧揽住她的纤腰,减少颠簸之苦。
“这样会好一些,将就一下吧,等到了下一站明州,盘一辆马车便是。”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给人莫名的安宁的感觉。
御盈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程连萧喝了一声“驾……”
哒哒的马蹄声在宽阔的官道上响起,轰隆隆的一片。
御盈往后瞟了一眼,她敏感地发觉,程连萧身边的这批护卫都十分精悍,看起来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比宫中御林军都不差,绝不是一般的府中护卫。
她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
“啪……”一个白底花瓶应声碎裂,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美眸中尽是怨毒。
“他居然出动了那么多人马,又把那个狐狸精给抓回来了!”她愤恨道。
蒙儿跳了一下脚,又战战兢兢地上前伺候,“大夫人消消气,那个女人不值得您动怒。”
大夫人暴跳如雷,没好气地掀翻了她递过来的茶水,那泼出来的茶水烫着自己了,她便把气撒到蒙儿身上,扇了她一巴掌。
“我怎能不生气?他花了一天一夜,不吃不睡,就为了追上那个女人。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他,他却巴巴地追上去,我算看懂了,就是吃不着的才香!”
蒙儿脸颊肿了起来,她委屈地抽着鼻子,退到一边去。
大夫人冷静下来,瞅了瞅她,“哼,怎么,你也想跟我耍小性子?”
蒙儿连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你要记住,在这庄里,若我地位不复往日,咱们冷翠苑的,都别想好过!”大夫人冷冷道。
蒙儿想了想道:“大夫人,您真的不必太担心,那御姨娘虽被捉了回来,可是她损了庄主的面子,庄主怎么可能饶过她?”
赵倩脸色缓和了一些,正儿八经地问:“你知道些什么?”
蒙儿挺胸抬头道:“在凌烟阁听来的,说是庄主让御姨娘做他的贴身丫头。”
赵倩又喜又忧。
到了晌午,冷翠苑准备好了午膳,大夫人让丫头过去请程连萧。
时值十二月,天气依然十分寒冷,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一进来,大夫人便堆着笑过去了,一副温柔体贴的贤妻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