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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气节

武卫前军的最后退路纪家村被日军第五师团突然袭击,守在这里的义和团头领韩光定等人猝不及防,全部战死,就在第五师团洋洋自得,追剿残敌之际,武三刀的后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回来,大批的马队与日军骑兵联队长秋山好古的精锐骑兵展开了一场面对面的浴血拼杀。

武三刀这个原本出身于海军的将领第一次体会到了骑兵的残酷,双方几乎是硬生生地展开对冲,日军骑兵的马刀呼啸而至,却被武卫前军的骑士们纷纷化解,双方远的用骑枪,近的用马刀,剧烈对攻。

“大人,我们的骑兵冲进村子了!”武三刀下意识用衣襟擦拭了一下自己已砍弯了的马刀上的鲜血,满面微笑着下令道:“叫骑兵把马放在内线,挖掘壕沟,徒步战斗,守住村子!”

“咋!”亲兵应和着纵马前去传令。

“武三哥,成志怕你一个人势单力孤,特意派了我前来帮你守村!”乱军中,武三刀看见全明浩笑嘻嘻地勒住了他的马头。

“好兄弟,就等你这句话了。你是测量,布阵高手,你来看看,咱们怎么守村?”武三刀兴高采烈地掂量着全明浩的肩膀,虚心请教道。

全明浩全神贯注观察了纪家村的地貌,建议道:“武三哥,咱们人少,只有缩小咱们的防线,最大化布置咱们的优势防守兵力,我看按照地形,咱们设成三角防线,每一个角的守军都相对集中,如果敌军攻进来了,咱们就变成凹型阵地,把鬼子放进来,交叉火力攻击!”

“好的,明浩,就看咱们能不能守住了!”武三刀信心十足地扶着全明浩的肩膀。

刚刚经过一场激烈地骑兵对冲,秋山好古虽然没有占据上风,但是却把清军围进了包围圈,他觉得战况依旧对自己有利,不禁脸上浮现出微笑。

“联队长,清军已全部收缩进了纪家村,看来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想坚守此地,并且我们发现,清军已经开始挖掘壕沟,看起来这里要展开持久作战。”中队长大野疑惑地看着秋山好古。

“不能等了,我们的目的就是快速攻占纪家村,从侧后包围武卫前军,彻底合围吃掉他们这一股强军,要知道武卫前军是清军唯一的一张王牌,消灭他们,就等于摧毁了清军的意志,所以我们不但不能在这里磨时间,还要快速攻击,争取在清军援兵到来之前,迅速封住武卫前军的退路!”秋山好古兴致勃勃道。“嗨!联队长阁下,我明白了!”大野露出了笑容。

“布置炮兵阵地,骑兵准备冲击!“秋山好古一勒缰绳,敏捷地注视着远方,此时山田带着手下山本也凑了过来。

“山田中佐,麻烦你了,我希望你们战斗力强劲的神锋大队在炮火延伸后从纪家村前方展开突击,而我的骑兵从侧后展开迂回包抄,拜托了。”秋山好古敬了一个军礼。

“虚虚实实,正和我意,联队长,你放心吧,这场攻击战,我们会打得越快越好!”山田微笑着点头道。

75毫米的步兵炮迅速发挥威力,惊天动地的炮击声震得纪家村地动山摇,密集又准确的弹雨向清军防线无情倾泻,遍地开花,疯狂地爆炸迅速变成浓雾覆盖住了阵地上空。

“突击!”山田放下望远镜,率领部下配合第五师团第十旅团的步兵们迅速散开,在硝烟中发起猪突冲锋。

此时,壕沟里的清军突然全部露出了头,武三刀有些不习惯地从头上放下扣在头上的铁锅,抖了抖筋骨对着弟兄们笑道:“弟兄们,卸去伪装,开打!”

毛瑟枪炽烈的火焰迅速展开,日军步兵在弹雨中倒下一片后立即还击,500米的冲锋距离,山田成功在步兵的掩护之下,带着部下逼近了纪家村的高墙,山田谨慎地蹲下,指挥士兵布置炸药和导火索。

“点!”轰然一声,冲击波迅速膨胀,高墙的断砖碎瓦随着灿烂的火焰飞向半空。

“长官,得手了!”山本对着山田点了点头。“好,进缺口发起突击,向敌人纵深发展!”山田得意地做了个前进手势,白色制服的日军纷纷亮出骑枪,在绳索的帮助下一一跃进缺口。

“敌人突击!”几个正在警戒的清兵猝不及防,慌慌张张放下肩上的步枪准备还击,却被日军的子弹全部击倒,几秒钟时间,日军的突袭干得十分漂亮。

“大人,阵地右翼被一股日军大队突破,现在敌人已经向我纵深发展了!”一名亲兵铁青着脸前来报信。“这么快!一定是山田的部队,通知各路守军各守营盘,不要出击!”武三刀担防线被冲乱,考虑以守为攻,这是他今天犯下的第一个大错。

山田带着士兵在村里到处乱打,甚至放火烧房,却没有发现清军的反击,得意非凡,但他们直着身子向村里推进时,却遭到民房里的清军狙击,子弹在长空传来怪响,呼啸而来。

“敌军位置暴露,点烟通知炮兵,敌军方位!”“嗨!”山本大声答应道。

就在房内清军撤出的前一刻,悲剧发生了,日军的炮兵阵地飞来精准炮弹,狠命砸下爆破了整个民房,火焰奔腾,点燃了一切,屋内传来清军的悲鸣声。

“妈的,老子小看了这股小队日军!明浩,带人反扑,彻底消灭他们!”武三刀在望远镜中看得真切,悲愤莫名,他迅速给身旁的全明浩下了命令。

“武三哥,小心日军骑兵,他们还没露面呢。”全明浩谨慎地答道。“或许日军害怕骑兵目标大,没有让他们冲锋,可是日军这支小部队却是我们的心头大患,他们已经变成日军炮兵的眼睛了!”武三刀激动地说道。

“好,三哥,你放心吧!”这是武三刀今天犯得第二个错误。

天色渐晚,全明浩带着一营部队悄悄逼近已经暴露位置的山田神锋大队,展开围攻,一时间,火光四起,枪声大作,双方激烈交上了火,全明浩英勇指挥部队奋力进攻,但清军士兵们却在日军优势的骑枪火力下血肉横飞,很难靠近,全明浩急得直咬牙。

“大人,不好了,后村被突然出现的日军骑兵突破,我们全线崩溃了!”仅仅过了一个小时,武三刀便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这是他今天犯下的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错误。

“集合部队,死守村子!”武三刀急红了眼,拼命拔出腰刀,向士兵们号召道。

“武三哥,不能再打了,现在日军第五师团的兵力是我一倍还要多,就算我们能再拼掉他们一个大队,自己也要全军覆没,依我看趁日军没合围,我们赶紧转移,会合援军重新打回来!”全明浩满脸是血,大声地劝道。

“不行,明浩,纪家村是我们武卫前军的最后生命线,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村子里,明浩,你突围吧,带着援兵回来救我!”武三刀拉着全明浩的双手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武三哥,你这样做值得吗?”全明浩泣不成声地看着武三刀。“值!”武三刀突然爽朗地哈哈大笑,高声喝了一嗓子:“兄弟,为什么这几十年洋鬼子敢大摇大摆地进来侵略,杀人放火,就是因为我们中国人没有自尊,没有国家意识和自主精神,我们失去灵魂了,几千年的中国历史,是由气节汇成的,现在我要把先人的气节给找回来,所以我不能撤,明浩,求生得生,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正是行伍人的向往,请你成全我吧!”武三刀一面激动地启动着干涩的嘴唇,一面喜悦地看着全明浩的眼睛。

“好!武三哥,你是好男儿,你一定要撑住,明浩会带援兵回来的!”全明浩的眼睛里放出光芒!

隆隆烈火中,他带着理想突围了,日军的刺刀下,武三刀为了理想拉响了最后一箱子炸药。

全部的纪家村化为乌有。

“兄弟,你醒醒!”全明浩带着上百人的残兵,在大道上疾驰,却发现地面上伏尸累累。

“大人,这里有一个活口,看服装好像是我们人!”亲兵向全明浩报告道。明浩下了马,小心地扶起地上那人,那人虚弱地启动嘴唇:“大人,我是连大人手下的亲兵,不好了,聂军门和连大人的的家眷肇祸了,他们被日军活活绑架,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什么?”全明浩大惊失色。

“之后我就带着兵马来接应你们了。”荒野中,连成志细心地看着陈明慧湿润的眼睛,说出了纪家村失守前后的来龙去脉。

“成志,我们的唯一生路被敌人截断了,那我们该怎么办,聂军门答应全军突围了吗?”明慧的面容浮现出了愁云。

“我们先回八里台吧,护送聂老夫人和惠月小姐,让军门放心。”成志征求着明慧的赞同:“明慧,你也跟我一起回八里台吧。”

“那我呢?”荀兰小姐站了出来。“徐夫人,徐四公子已经回辽东了,为了您的安全,还是跟着我们一切吧。”连成志笑道。

众人一起回了八里台大营,聂士成见到鬓发斑白的老母亲和女儿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禁痛楚万分,跪在母亲的面前请罪:“母亲大人,士成不孝,让您受惊了!”

聂老夫人强忍着眼泪,反而笑道:“士成吾儿,你没有错,正是因为你忠君爱国,小鬼子才要抓我为人质,作为聂家的子孙,你是好样的!”

“母亲!”聂士成为母亲这种豪迈的气势所钦佩,泪如雨下。“爹!”惠月一下子扑到聂士成的怀里痛哭不已。

“军门,战事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选择突围?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联军还没展开合围,突围是最佳时机!”后帐,连成志悄悄向聂士成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聂士成思忖良久,突然把案上的一份书信交给了连成志,连成志怔了怔,低头细看,原来是直隶总督裕禄的公文,上面情辞意切,说明紫竹林前线除了武卫前军,已没有清军其他部队在进攻,请聂士成带兵迅速突围撤回天津,裕禄将派兵接应。

“军门,裕禄都这么说了,您还等什么?纪家村已失,洋兵很快就会合围我军了!”连成志急红了眼。

“不,我们不能再退了!”聂士成坚毅地看着连成志。“为什么?军门,我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只要撤回去,我们还能打回来,军门,我们还有希望的!”连成志不理解地望着聂士成。

“进攻!在敌人的屠刀下,我们武卫前军绝不能低头!”聂士成重重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可是,现在就算攻进紫竹林租界,我们还是会照样被敌军包围呀,其实,进攻已经没有意义了!“连成志质疑道。

“成志,现在我们只能选择进攻!从形势上看,纪家村失守,我们的退路已经被全部堵死,裕禄想要救我们,但是一切都晚了,退一步说,即使现在突围成功,我们也会损失大半,宁可死在撤退的路上,不如死在进攻的道上!成志,我们的军队是需要一点气节的!“聂士成拉着连成志的手,激动地倾诉道。

“军门!”连成志热泪盈眶。

“聂士成出来,就是他的无能指挥,导致俺们义和团被洋鬼子包了饺子!老子要他偿命!”此时,帐外传来阵阵喝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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