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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的脚始终没有着地,我知道,一旦我落在地上,便会有人发现我。我的灵力不需要怎样的反复练习,随着意念自然升起。我总觉得很不可思议,总觉得这不该是我拥有的。可是,我是公主,为什么不呢?

屈指,点开了张开在屋顶的结界,我悄然出去。

阳光有些刺眼,我本能地伸手挡住眼睛,眯着眼睛瞧去,翠色的树,鲜绿的草,足有一人那么高。我忍不住抬手,一阵风卷过去,旋起了漩涡,仔细聆听,还会发出好听的声响,仿佛是最纯色的音乐一般。

一旁树上,淡紫的花飘扬摇曳着,花香散在空气里,缓缓飘来。竖起鼻子,沁人心脾。我抬脚,又迟疑,悄悄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嬉笑一声,落地,奔跑在草丛里。

我原来不知道,这一片草居然比我还要高,我站着,居然都不能看到外头。心里忽然开行起来,是不是,别人也看不到我?

我笑着转了几个圈,又朝前跑去。

拂开眼前长长的绿草,面前出现一个精致娇小的亭子,我望过去,突然一惊。

我似乎看见了一个影子,我似乎看见了斗篷的影子!

月九夜!

吓得马上屏住了呼吸,脚下的步子亦是一步都不敢动,我怕我一动,他便发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有些害怕听到他喝斥我的声音,尽管他从来没有喝斥过我。

我亦是怕见着他清冷的外表,甚至是他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

只是良久,都不见他动。

我有些好奇,想了许久,终于咬牙抬脚跨了一步,他仍是没有动。觉得愈发奇怪了,我终于跳了出来,蹑手蹑脚走上前,伏在柱子后,悄悄探出头去。

月九夜斜着身子倚在廊柱边,轻闭着眼睛,他黑色的斗篷随着风微微扬起,在地上打上暗色的影。

我忽然有些诧异,看着他愣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

记忆中,月九夜的脚从来未曾沾过地!

是的,确实没有!

今天,他居然……

伸手,缓缓将灵力凝聚起来,无色的风若一条缎带,悄然向他飞去。却是径直触及到了他的斗篷!我吓得不轻,没有结界!真的没有结界!

一直以为,他是很警觉的人,警觉到无时无刻不在防备。那么现在呢?

不自觉地过去,才发现阳光都在另一边,而他的身上,阴沉一片,但是看着,我突然觉得很冷。那种感觉,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掌风微动,吹开了亭子外头的树叶,阳光在瞬间透射进来,脚边一下子亮堂起来,徒然觉出了暖意。

月九夜却突然一震,身子微动,周围已经本能地张开结界,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阳光撞在他的结界上,被扭曲了一片,只隐约看得出七彩的纹路。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亦是抬眸,在看见我的时候明显一怔。随即开口:“悦,你的灵力又变强了。”

他突然朝我看来,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他这么奇怪地说了一句,愈发不解了。

他却往我身后看去,轻轻皱眉,又道:“我居然不曾听见你过来的声音。”他的话,很轻很轻,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起的话。

我动了动唇,居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仿佛是刻意的,起身行至了阴凉处,又回眸看着我:“怎么一人出来?”

“啊。”我茫然回神,“我无聊,就出来了。”

他却忽然不说话了,单只是看着我,呼吸轻呢,目光柔和。

我吃了一惊,开口道:“月九夜,你……真奇怪!”我在他的眼底,看见了除冷漠之外的东西,那是一抹温柔,淡淡的温柔。

他似乎怔了下,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收回,转了身。

“月九夜。”忍不住又叫他。

我脚步微滞,没有回头,只淡声道:“何事?”

我想了想,终是绕至他面前,问道:“我……我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呃——”就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问了出来,突然觉得好笑,我会少什么呢?

他的指尖微动,却是开口:“我也……少了东西。”

我怔住。

他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纯色的眸子突然泛起一抹黯然的光辉,似叹息,似怀念,似深情,似无奈……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却忽然有种冲动,脚步微动,上前,抬手,撤掉他的结界,揭开他的斗篷。他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似乎还散着淡淡的香。

我才发现,原来他的皮肤好白。

那种几近苍白的白。

没有血色,没有生气。

忽而见他的身子一晃,我吓了一跳,却见他飞快地撑起结界,而我,在那一瞬间,闪身钻了进去。

拉住他的手,冰冷的感觉,似乎还略带着颤意。我大吃一惊,却见他又站稳了身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居然,看见他笑了……

我只知道,这一次,我没有撤掉他的结界。

他却,自己撤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被他拉过去,整个人暖暖的。抬眸,才发现我们出了亭子,站在了阳光下。

光线柔和起来,照在身上,无边的暖意油然而生。心情忽然大好。

侧脸,看着边上的男子。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没有斗篷照面的样子。他消瘦的侧脸,在光线的照射下,愈发地轮廓分明起来。仿佛一碰,就好疼。

橙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升起好看的暖色。

月九夜微微颔首,看着远处的天空,乍然出笑。

没有声音,可是我分明看见他笑了。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突然不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样的画面,我曾经见过。

不只一次地,见过。

“好久了……”他突然低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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