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艾达一愣，突然鼻子一酸，红了眼圈，“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还分不清楚嘛。”
就因为这种事情二十多年前发生过一次，所以当它再发生的时候，人们会直接搬出之前的定论来使用，不会再去思考。这一路上，黎雅受了不少委屈吧？明明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的人民付出了那么多，可是这一切就这样轻易地被一句话打破，再坚强的人也会心寒的。
“嗯。”黎雅点点头，有些哽咽。
“快去吧，陛下一直在等你。”艾达亲手帮黎雅拉下了兜帽，拍了拍黎雅的头。
“嗯。”灿烂一笑，黎雅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向前走了。
“吉罗德将军，谢谢您。”艾达转身，向吉罗德鞠了一躬。
“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失去了她，将是赫梯最大的损失。”无论谋略还是心性，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如此强大的女人了，也再也没有第二个与陛下如此般配的女人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哎呀，每次跟王后在一起都要累个半死，真是要命。”
看着吉罗德离开的背影，艾达欣慰地笑了。
“咚咚”两声闷响，是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正在看公文的卡尔以为是艾达来了，所以没有抬头，但是拉瑞娜和兰斯听到声音之后立刻扭头，艾达敲门的节奏不是这样的。
“黎雅！天啊，你可算是回来了！”门被推开，一看见进来的女人，拉瑞娜就惊呼一声，“还好吗？”
听到拉瑞娜的惊呼，卡尔一愣，猛地扭头看过去。
“黎雅！”
“卡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还有那熟悉的眼神，黎雅张嘴轻唤一声，然后眼泪唰的就涌了出来，连声音都哽咽了。
卡尔的心猛地一揪，生疼的。
卡尔起身，大步走到黎雅身边，一把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呜呜……卡尔……他们……呜呜……他们……”所有的委屈瞬间爆发，黎雅紧抱着卡尔，尽情地哭着。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乖，不哭了。”六年，他认识黎雅六年，见过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却次次都是为他，“不怕，我在，我陪着你。”
“嗯。”
“急着回来？累了吗？”
因为黎雅的情绪崩溃，卡尔就带着黎雅直接回了寝室，抱着人坐在床上。
“嗯。”眼泪已经止住了，但是黎雅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懒懒地窝在卡尔怀里，意味着，连好好回答一个问题的兴致都没有。
“睡一会儿？”卡尔在黎雅的额头上亲了亲。
黎雅轻轻摇摇头。睡不着，身体再累，她现在也睡不着。
“那饿吗？我去做你喜欢吃的？”
怎么办呢？他见过黎雅哭，黎雅哭的时候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给她一个怀抱的温暖包容，给他一个肩膀的坚实依靠，然后静静地等着她哭够了就可以了。可是现在黎雅哭是哭够了，但是情绪却是前所未有的低落，有一种失去力量没有了支撑的感觉，让人觉得现在的她对什么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什么赫梯、赫梯的人民都已经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了，就连这次的事件都不在意了的感觉。
黎雅还是摇摇头，又往卡尔的怀里缩了缩。
“好，那我就陪着你。”到底该怎么办呢……卡尔紧紧抱着黎雅，看着床顶，一筹莫展。
“卡尔。”
“嗯？”黎雅出声了，卡尔表示欣喜。
“我没事的。”
“嗯，我知道。小野猫是最坚强的，除了爪子利，她的心也是最强大的。”
“嗯。”哄小孩子呢吗？黎雅翻了个白眼，却懒得开口多说什么，只懒洋洋地回了个鼻音。
“他们只是太弱了，因为实力弱而对所有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因为心脆弱所以变得容易退缩。他们并不是讨厌你，等到真相大白，他们就会向曾经那样对你了，他们会跟你并肩作战，跟你一起喝酒，喝完了一起发疯，呵，还记得吗？”
这就是时间，让那些美好沉淀成更加美好的回忆，让那些痛苦的倒刺渐渐被磨平，然后用新的美好去覆盖，当有一天你累了，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就只有一片美好，让人忍不住发笑的美好，让人感到心暖的美好，既感动，又幸福。
“嗯，记得。”怎么可能忘记？那些甘苦与共的日子，那些性命相托的时光，那一张张笑脸一声声马蹄，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辉煌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忘记？即使现在想来，那时的场景也是美好而幸福的，只是在这个时刻，美好得让人心酸。
“相信我，那样的场景，还会再出现的。”卡尔握着黎雅的手，信誓旦旦。
“嗯，我知道。”会有的，当她打破这个诅咒，当她真正成为他们心目中的伊修塔尔的时候，他们会以与她并肩作战为荣，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呢？还会像曾经那样跟他们毫无芥蒂地打成一片吗？黎雅不知道，她无法做出那样的保证。
“黎雅，是不是……没有遇到我比较好？”黎雅依然低落的情绪也让卡尔越来越自责。
“嗯？”黎雅终于动了动，仰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卡尔，“怎么这么说？”
“如果没有遇上我，如果我没有去追你，如果我没有再将你带回王宫，你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快乐？”
“比现在更快乐吗？”黎雅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直视卡尔，“或许吧。如果你没有将我抓回王宫，那我的未来里就没有王宫、没有政治、没有战争，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很有可能会比现在还要开心。但是，那样的未来里同样没有你。因为你，我认识了艾达、马卡斯、萨恩、普利莫、凯里和莫尔，因为你我得到了一个让我自豪的父王，更是因为你，我才得到了伊尔斯和艾米。我来到这里六年了，你带着我所感受到的幸福远胜于任何的快乐。我是因为这样的幸福、因为可以和你在一起才留在这里六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