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颅仿佛是夜光的,在手机自带的手电关闭的那一瞬间闪现在眼前,是喝酒那夜梦见的短发女子,睁着血淋淋的眼睛跟自己对视,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诉说什么。
夏诗琳尖叫一声,被脚下的凳子绊倒,头重重地磕在阳台的玻璃门上,胸口一阵恶心,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像是有什么滑滑腻腻的东西在喉咙里,用手去抠了一下,借着手机手电的光一看,一条粉色的大肉虫在地上缓缓蠕动。
“救命。”夏诗琳拨了老爸的电话,用沙哑无比的声音说,“老爸,你快回来,你女儿快死了。”
夏至从机场到机场、再从机场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夏诗琳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爸,这房子……有鬼。”
夏诗琳分明看到大大小小的虫子在沙发上乱爬,有粉色、肉色和黑色,无一例外带着透明的黏液。她又开始吐,肚子里像有个小孩乱踢般剧痛。夏至赶紧把女儿背到车上,心急火燎地发动车子。
他没有开到医院,而是去了郊区一个破旧的道观。
陈道长断定夏诗琳是中了蛊,而且是异常邪恶的黑蛊术。
“怎么办?”夏至忧心忡忡地把一叠钱塞到陈道长手中,但又被退了回来。
“你跟我之间不必客气。以后莫让她接触其他人的食物就无事了。”
陈道长的手按住夏诗琳的头,又让夏至把女儿的手脚按住,开始念咒,片刻又从屋内拿出一碗符水,让夏诗琳一口喝了下去。
因为一天没吃东西,夏诗琳头重脚轻,感觉肚子不那么痛了,迷糊中回忆起那天晚上徐紫欣递过来的酒,还有吻了自己的许才捷。许才捷的尸体是那么恐怖。李明哲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我现在的女朋友很厉害,你不要惹她,也不要靠近我。”
吐了几口,夏诗琳忽然觉得肚子饿,坐上夏至的车去吃东西。
“要不,不要上学了,爸拿钱给你开个咖啡厅吧。你不是一直想这样吗?”夏至看着越来越像孩子母亲的女儿。
“不要,我要回学校,吃完了就去。”夏诗琳大口吃着食物,嗓子也奇迹般好了很多,虽然说话很吃力,但毕竟可以说出话来。
夏至摸摸女儿的头:“慢慢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交锋
等了三天,终于等到刚下课的弯明哲。他跟徐紫欣一起走出教学楼,有说有笑。
夏诗琳按捺不住怒火,走到他们跟前,大声说道:“徐紫欣,你害死许才捷,又想害我。你不得好死。”
徐紫欣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你说什么?”
“你那天给我的啤酒里有什么东西?你老实说清楚!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夏诗琳愤怒极了。
李明哲皱着眉头护着徐紫欣:“不要乱说好吗?”
“你还帮这个贱人说话?我要替冤死的许才捷狠狠教训你。”夏诗琳一边说一边揪着徐紫欣的头发往树干上撞,“叫你下蛊!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夏。”
徐紫欣也不示弱,低着头用脚踢着夏诗琳的腿,恨自己没吃早餐,遇到打架这事没太大力气。
旁边围观的同学自觉围成一个小圈看热闹。
李明哲吼道:“够了!你们两个。”一边掰开夏诗琳的手,“放开她,你这个疯子。”
夏诗琳的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懵了,缓缓抬头看着李明哲。这个说很喜欢自己的李明哲,让自己给点儿时间的、自己第一个喜欢的男生,竟然甩自己耳光,太不可思议了。
眼泪夺眶而出的瞬间,手松开了,大腿被踢得很痛,她被赶来的张大强一把拉在身后。李明哲的胸口也挨了张大强一拳头。张大强拉着夏诗琳就走。围观的同学渐渐散去,指指戳戳,大意是“四角恋真麻烦”、“搞不清楚”云云。
“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垃圾?真替你不值。”张大强在兵兵烧烤酒吧的座位上安慰着哭哭啼啼的夏诗琳,“还打架?你可是大小姐,怎么可以跟那种人动手?”
夏诗琳的眼睛哭肿了:“我中了蛊了。”
“知道你中了蛊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哼!”张大强一脸不高兴。他一直觉得自己挺帅的,又有肌肉感,身边这个女子如果不是中蛊了,为什么会喜欢那种唧唧歪歪男?
夏诗琳又想打人了:“我告诉你,我是真的中蛊了。”说罢一五一十地把那晚在酒吧的经过、许才捷吻自己的经过、回家见鬼的经过说了。
在听到许才捷吻夏诗琳时,张大强精神集中到快成斗鸡眼了:“这小子,临死还占你便宜!”
夏诗琳说:“幸好我爸认识陈道长,给我解了蛊。可怜的小捷啊,那个黑蛊术很厉害的,能让人嗓子变哑。当时他落入水中肯定想喊周围的人救命来着,可嗓子哑了怎么喊?”
老板娘张妍把沏好的普洱端了上来:“你老爸打电话给我,让你每次来多喝这个,不许喝酒。”
夏诗琳看到张妍,猛地站起来:“妍姐,你这里有监控没?我要看一段录像。”
在监控室里,夏诗琳拽着张大强:“你看到没?那贱人给我的啤酒做了手脚。”
画面上,徐紫欣拿着开了的一瓶酒左顾右盼,背过身去时刚好对着摄像头,所以看得很清楚——她拿着那瓶酒在嘴唇上一抹,又抹,然后笑着转过来,佯装若无其事地把酒递给夏诗琳。
“真坏透了。”夏诗琳忍不住说道,“李明哲瞎了眼了,以为她是什么金枝玉叶。会弹钢琴算个屁,我爸还身家千万呢。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张大强的心里只想说,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智商几乎等于零。
不过那徐紫欣也太诡异太狠毒了,就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弄出一条人命来,匪夷所思。谁知道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夏诗琳说了句“徐紫欣你给我等着”,阴沉沉地走出了兵兵烧烤酒吧。
报复
徐紫欣下自习的时候并未想到后面有人一路跟随,鼻子闻到一股刺激的味道,晕了,被人搀着上了辆无牌车。
张大强忐忑地进了夏诗琳的家门。她正坐在沙发上摆弄她的瓶瓶罐罐,拿着刀子削着点燃的蜡烛,蜡油滴落在手背上也丝毫没有反应。
“带来了。”
昏迷的徐紫欣瘫倒在沙发上,像一滩烂泥。
“喝水,累坏了吧?”夏诗琳顺手递给张大强一杯水。
“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拿着被蜡烛炙烤的小瓶子走到徐紫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