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晞泽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可那因为酸楚而红色难以退去的眼眶,只会让人更加能体会到他的悲伤。
顾老太太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睛滑落,一滴滴地触目惊心,她能感受到萦绕在孙子心头的哀伤。
“奶奶,下周二做手术可以吗?”顾晞泽看着她,眼睛里带着征询之意。
顾老太太不停的眨着眼睛,她想赶快好起来,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强烈渴望说话,孙子折磨自己搞的这么消瘦痛苦,她的心如刀绞,她不能让两个人放开手,她知道那样顾晞泽以后都不会开心的。
顾晞泽看到奶奶同意做手术,脸上的哀愁渐渐淡去,他轻轻擦拭着奶奶的脸,动作那么温柔。
顾老太太眉间紧锁的那一抹忧愁在这丝柔情下逐渐消失,认真的看着顾晞泽的脸,虽然是无声更胜过万语千言,有时候情感不是只有说的。
苏沐琪拖着有些虚脱无力的身体向卫生间走去,现在的她真的是疲惫不堪。躺在宽大舒适的浴缸里,任凭暖暖的水把自己的身体淹没,把每个细胞里面的所有消极因子全部冲刷掉。真的好舒服,好几天都没有在浴缸里泡过了,整个人变得好轻松。
泪水却不自觉地滑落,颗颗泪珠跌入浴缸,掀起一层层涟漪。
苏沐琪竟有些贪恋这水中的感觉,慢慢的向下沉去,任凭泪水无声的流淌,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胸口越来越闷,水也逐渐变凉,她就这么懒懒的躺在水里,不愿起来。
滴滴滴,一阵手机铃声想起,苏沐琪浑身一颤,在水底猛地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
手机铃声跌宕起伏,一遍遍的响起,在安静的房间由显突兀,电话那边的人一定是很有耐心,要不就是很着急,苏沐琪像是才回过神般,猛地从浴缸中坐起来,带动着水花四溅,匆匆跑去卧室。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苏沐琪一惊,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萧玄?怎么了?”苏沐琪有些紧张,发上的水珠滑的满脸都是也顾不上擦。
“小琪,你快来看看吧,恩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
苏沐琪猛地一颤,“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
拿浴巾随意的擦了擦全身,胡乱的套上一件衣服,就飞快向外跑去,心里还不断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师傅你能开快一点吗?我有急事!”如果让萧玄那般沉稳的人都那样手足无措,那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恩在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沐琪心慌不已。
“小姐,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不能在快了,再快就违章了!”司机耐心的解释着。
“师傅,麻烦你再快一点,我真的很急!”苏沐琪不停的催促着,仿佛这样能让她慌乱心有一丝安慰。
“哎,那我尽量,但愿不要碰到交警。”那司机大叔见苏沐琪那泫然欲泣的脸,不忍心眼前的这个女子焦急,也答应加快速度争取快点到达目的地。
出租车一路疾驰,毕竟不是上班的点,所以车辆并不是很多,一路畅通,苏沐琪扔下一张百元大钞,飞快的下车向别墅跑去,抬头就看到萧玄一脸焦急的站在别墅大门前四处张望。
萧玄显然也看到了她,大步跑过来对她急切的说道:“小琪,恩在还在楼上的客房里,门反锁着,她已经从昨晚待到现在,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麻烦你了!”
苏沐琪皱眉看着他,“我当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麻烦的!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吗?”
萧玄紧张的摇了摇头,“没,我没那个意思!”
苏沐琪心知萧玄也是太过紧张恩在,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大步向楼上跑去,因为太急切,跌撞了几次,直摔得红肿发青她也不在意。
站在门前顺了顺气,苏沐琪才轻拍房门,“恩在,我是小琪,发生了什么事,你先打开门好吗?”
里面半晌没有动静,悄无声息的像是压根没有人在。
苏沐琪又拍了拍门,这次她加了些力度,“恩在,你在里面吗?恩在?……”
房间里还是没有声音,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苏沐琪心下一慌,开始拼命的拍打房门,“恩在,你说句话呀,你这样我很担心!”
萧玄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恩在,到底怎么回事,你出来我们好好说好吗?”
一个想法浮上心头,苏沐琪心下一颤,难道是萧玄对恩在不忠?苏沐琪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满是质疑。
萧玄急切的摇着手,“不是,我没有做坏事,前天生日过后,恩在就搬到客房睡,我拦也拦不住,昨天晚上她生气锁上房门,我怕她出事守了一晚……”
苏沐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是因为他守着屋外一晚,而是他有许多方法去打开门锁,却只是傻傻等待,这是给了恩在多大的尊重啊!一切都只能说明他有多爱她。
苏沐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指着暗红色木门说道:“砸门吧!”
萧玄一阵错愕。
“不知道她在里面什么情况,再不砸门就……”
苏沐琪话还没说完,萧玄已经奋力撞向门去,身体与实木间的碰撞声,让苏沐琪捏了把汗,好在萧玄身体健壮,只是几下就把门撞开了。
房间里昏暗无光,像是进入了一个黑暗世界,萧玄摸索着将窗帘拉开,一瞬间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刺得苏沐琪眼睛生疼。
苏沐琪轻皱眉头,环视一圈,那床脚的狭小角落里,发现了那个蜷缩着身子埋首不动的小小身影,心头涌上一种压抑的痛,什么时候幸福爱笑的车恩在,也变得如此痛苦消沉,时间对她而言竟是把杀猪刀?
苏沐琪冲上前去,萧玄却先他一步抱住车恩在,声音颤抖着说道:“恩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走,我带你去医院!“
车恩在却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不大却足以伤一个人的心。
萧玄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揽她的手抱也不是,收也不是。
苏沐琪自是看出两人之间的纠葛,上前一步,“萧玄你先去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我陪恩在说会话!“
萧玄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得看着地上蜷缩着的人。
苏沐琪冲他点了点头,“放心交给我吧!“那落寞的背影和失意的脸是苏沐琪第一次从萧玄身上看到。
门被轻轻的戴上,偌大的房间变得安静异常,渐渐地一些抽泣声慢慢从角落里传来,苏沐琪蹲下身,轻轻抚着恩在的背,不说话就那样陪着她,恩在却哭的越来越凶,突然一把揽住苏沐琪的腰,把满是泪水的脸贴入她的怀中。
苏沐琪只是略微一愣,手又继续了原来的频率,感受着胸前那一片潮热,苏沐琪用温柔的口吻征求道:“恩在,我们坐到床上去好吗?地上很凉!“
虽然地板上铺着雪白的羊毛地毯,但是这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的。
恩在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哭,苏沐琪感觉心像是被谁狠狠捏了一把,眼泪随之掉落,伴随着车恩在的哭声放声大哭,两个不同的哭声像一曲交响乐般交相辉映,跌宕回绕在整个房间,仿佛两个人的委屈在这一刻共同宣泄而出。
怀中的人渐渐哭声变低,抬起尖尖的小脸,苏沐琪才看到,她美丽的眼睛已是红肿不堪,但是却浮现出淡淡的歉意。
“小琪,对不起!谢谢你!“车恩在看着苏沐琪,突然嘴角微微上翘。
贴的这样近,苏沐琪甚至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眼底那抹明显的柔软因为她的歉意化成了一滩水,“为什么?“
那目光平静而柔和,车恩在一愣,抽噎着说:“对不起是因为我害你担心了,谢谢你是应为你是唯一会陪我哭的人!”
“我不是说这个,今天到底为什么?”
苏沐琪执着起来,发泄完情绪后是最好的疗伤时间,近来的恩在实在太不寻常,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会相信恩在会把萧玄推开。
车恩在眼神左右飘忽,只一瞬就把头重重的低下。
苏沐琪轻轻抬起她的脸,“恩在,心里烦闷的事说出来,会好一些!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的!相信我好吗?”
手指上温热的触感使她一颤,“怎么又哭了?”苏沐琪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车恩在的脸,像是在擦拭着一件稀世珍宝。
车恩在一把抓住脸上的手,急切的说道:“小琪,带我回你家好吗?”看着苏沐琪那疑惑的目光,车恩在的声音减低,“我不想这幅样子回家,会吓着爸妈的!世上最疼孩子的就是父母了,不应该伤他们得心……”
虽然恩在的话很奇怪,但是苏沐琪却没有深刻探究,她只抓住了一点,车恩在不愿意再呆在这里了,这无疑让她更加怀疑事态的严重性。
苏沐琪认真的看着眼前哭的楚楚可怜人儿,“恩在,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帮你呢?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萧玄欺负你了?”
虽然不愿意这样污蔑萧玄,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原因。
车恩在摇了摇脑袋,辩解道:“不,不是,他是一个好男人,是我配不上他,我怕有一天会让他伤心,他应该找一个更爱他的人一辈子守着他,和他相携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