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全体师生体检,结果是我得了肝炎,于是批我三个月的假治疗。
早上可以睡懒觉了,但心情沉得滴水。
两个死党一起来看我。
芳菲吵得天都要踏下来了,骂我抽烟才会这样多愁善感才会这样。
亚晴安慰我:“别怕!被传染时间不长,容易治的。”
我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们。
芳菲说:“别再去食堂吃饭了,我去买菜做饭你吃,你也要学着做饭。”
亚晴坐在书桌前将一瓶瓶的药按规定服用量一包包装好,说:“一次吃一包,免得你糊涂起来乱吃。”
我鼻子一酸,眼睛就湿了。
“记住别告诉伯母,她会担心的。”
我怎么会告诉那两个人,不是怕他们担心,是觉得没此必要。
“还恨他们吗?”
我不答。
“你总是死脑筋的。记住每天三次药,很快会好的。”
我乖乖点头。
“后天我照结婚照,倒时来接你。”
“我不去了。”
她看着我。
我一笑:“你看,我心情不好,不要破坏气氛,等你照好了我去看。还有,请菲儿做伴娘吧。”
她点头。
“晴,二十四岁结婚早不早?”
“但五年了,不能再拖,怕他不是我的了。”
“他还不是你的吗?”
她笑了,脸有些红。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那种事,自然无法问出口。
她似乎看穿我的心思,轻声说:“他是个正派的男人。”
我愣在那儿。
菲大老远就喊:“累死了!”
她们进了厨房,听见晴说:“菲儿,你给我当伴娘吧。”
“好!早就奇怪你干吗不请我。小片是不合条件的,你想,她如果站在你和关身边,只怕又要发神经。”
饭做好了,三个人在桌子前坐下来。菲刚端起碗,忽然说:“肝炎传染。”
亚晴也停了筷子。
我说:“你们别吃。”
菲说:“别生气。我们公司每年也会体检,我不想丢掉饭碗。明天,我买台消毒柜给你。”
亚晴也说:“对不起!”
芳菲说:“晴,干脆我去你那儿,好久没去你那了。”
门拉上了,我看着满桌的菜,忽然泪如雨下。
“你在哭?”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慌忙背过脸去,冷冷的:“为什么不敲门?”
“对不起!”
我使劲吸了一口气,面对他。是谭文哲。
“你——没事吧?”
我摇头。
“一个人做这么大桌菜,早知道我要来吗?”
“才不是!有客人。”
“不吃饭就走掉,难怪你生气。好了!我陪你吧。”
“喂!”我叫住他:“我生病了,是肝炎。”
他淡淡的喔了一声,将饭拔进嘴里。
我说:“如果治不好就不会再有人理我了吧。”
他看着我柔声说:“不会的!生病嘛,那又怎样?谁不会生老病死?”
我仍伤感。
他笑说:“我才不怕呢!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最好了。”
眼睛又湿了。但展颜一笑说:“干脆,你请我去外面吃吧。”
他伸手拉住我,一直拖下楼去,引得许多人围观。
吃了饭,他说:“看电影吧。”
于是又看电影,为剧中人流许多眼泪。
“你总是这么易感。”回来的路上他这样说。
“只是相信世界上会有电影里那么生死不渝的爱情和那么痴情的男人。”
“你男朋友,他痴情吗?”
“我一直在等。”
他立住脚:“没有?”
“相信会有的。”
他笑起来,伸手一拥我的肩,神采飞扬的说:“太好了!欧小片还是单身。”
有什么好开心的?
一阵风吹来,我缩缩脖子。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柔声说:“秋天是你喜欢的季节,但是别感冒了。”
有些说不清的幸福。
到了校门口,我说:“不请你进去了。”
“按时吃药,你会没事的。”
我偏着头看看他,转身进校门。
亚晴打电话叫我去看她的结婚照。我沉默着。
她说:“来吧。我好无聊,星阳这个去体委开会还没回来。”
她是聪明的。于是我去了。
其实一直没敢认真看他们的照片,我努力的伪装成坦然和无所谓的样子。
“结婚结到哪儿?”
“他学校。他那里的房子大一些。对了,他说婚期订在元月一号,你认为呢?”
“好!”
“好奇怪,我忽然不想这么快结婚。”
“不想嫁他?”
“不是。只是害怕。一结婚便要承担太多的压力。”
我无言。
有人敲门。我拉开,一个满脸灿烂如阳光的男孩子站在门口,一弯笑唇如月牙。
他说:“晴姐,菜买回来了。”
晴介绍:“他是我讲过的那个技术员,田小鸣。”
他身上的阳光气息让阴天都会变晴。
我说:“好小的男生。”
“二十二岁了哦!”他笑,漂亮的雪白的牙齿。
晴说:“他不会做饭,把伙食搭在我这儿。”
他们进了厨房。我看向照片上的关。他有多好?当时冷冷的傲傲的,眼睛如星星闪闪发亮的。如今成熟多了,看上去稳重而内敛,眼神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有些深沉有些深情。他今年多大?不过二十五吧?
“片儿!”晴高叫:“今晚去溜冰吧,小鸣教我。”
“噢!
打开电视,听着从厨房传出的他们的笑声,有些心酸。
饭局上,田看着我,他的眼睛在笑时也是弯弯的。“欧小片,我们单独为你备了一份饭菜,希望你别生气。”
我报以一笑。
“你还有叶芳菲是晴姐最好的朋友,听说她是个大美人。”
晴说:“我们三个人,一个如水,一个似火,一个是块木头。”
我说:“我是木头。”
“干木头!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燃起来,直至化为灰烬。”
我看着晴,没听人这样比喻过我。
去了旱冰场,看着田双手拉着晴在池中慢走,两人孩子一样的又笑又叫,晴只要站不稳便扑向他怀里,有时将他打倒,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我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一个人静静的望学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