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飞身跃上先古祭台之上,按着成师足告知的地方,在祭台上找到了一块凹下去的地方,伸手在上面一按,石台“嘎吱”响动,边上一块石块猛然翻了下去,露出里面的机关来,陆青和辛怀仁在石板机关一侧纵身跳入潭水之中,陆青伸手拉动机关:“轰”的一声响动机关启动,先古祭台没于潭水深处的地方轰然下陷,露出一个巨大的石洞来,石洞中空,顿时产生巨大的吸力,潭水瞬间便顺着石洞奔泻而出,潭中水位急剧下降,陆青和辛怀仁身不由己的被石洞吸了进去。
陆青连忙屏住呼吸,保护好四肢关节头脸之处,和辛怀仁一起被水流从祭台暗道一路挟裹而下,这条暗道当初全为排泄山水暗流所设,依山势逐级蜿蜒而下,先古祭台崩塌居然没有将其截断损毁,倒也是一件奇事。陆青和辛怀仁各用了几道道符,借用道符灵力护住身上要害之处,顺着水流一路辗转向下,耳边只听哗哗水声,身体与山石暗道不住碰撞,一路向下跌落,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水势猛然一转,地势变得平缓起来,两人掉入一条地下暗河之中。
见水势变得平缓,陆青心中暗想,落了这么久,应该差不多从天狱崖上下来了,连忙从水中浮出露出口鼻猛然呼吸了一下,只觉得空气变得潮湿清新了许多,没有了洞窟处那般尸腐之气,晓得必是从先古祭台阴煞极眼之地脱身而出,眼下只要顺着这条暗河泅水出去,定然可以脱离险境。
趁着水势稍缓,陆青高声喊道:“辛怀仁师兄,你可曾脱险?”
耳边只闻涛涛水声,辛怀仁不知身在何处,陆青连喊三声,突听辛怀仁在不远处回道:“我在这里,师兄放心!”声音洪亮有力,辛怀仁也安好无损。
陆青心中稍安:“辛怀仁,我们只要顺着这暗河泅渡出去,定然可以脱险了。”
辛怀仁回道:“嗯,正是。”
西丽山山势险峻之极,大峰三十六,小峰七十二,高下地势相差甚大,陆青心中琢磨,刚才两人从天狱崖中先古祭台洞窟暗流水道下滑,足足落了一个时辰方才到这暗河之中,依着这暗河所走,再过一段时间,一旦水势出山,两个人应该便立刻西丽山势力范围之内了。
两人依着水势在暗河之中泅渡向前,过了又有一个多时辰,只觉暗河之内阳气渐盛,倒也没有什么妖兽之类异类出现,一路上平平安安,水势也越来越缓,显然便要到了山峰之下。
过不多时,眼前出现一处亮光,渐渐亮光变大,原来是一处洞口便在眼前,陆青喜道:“终于又见到阳光了!”
辛怀仁也道:“哈哈,大难不死啊!”
两人正欣喜之中,眼前洞口越来越大,水势猛然变得湍急起来,陆青向前一望只觉洞口之处水天一线,洞外青天一览无遗,接着脚下便是一空,两人齐齐从洞口飞出向下摔落!
原来那暗流外通之处却是一处断壁,水流喷涌而下形成足有十丈之高的凌空飞瀑,陆青和辛怀仁措手不及,从空中飞落而下。
陆青眼角下瞄,只见断壁之下尽是尖锐山石,暗道苦也,这要摔落下去便是不死也要摔得骨断筋折,想要运使法诀向旁跃开却也来不及了,正拼着摔个头破血流,却觉得耳边清风徐来,脚下忽然一轻,身子摔在一块绵软无比的白云之上,这团白云离地只有三尺,而且凝聚成型,稳稳的托住陆青身体,煞是神奇。
陆青伸手在白云之上一撑便坐在白云之上,只觉得那团白云触手柔软绵弹无比,心中不免惊异,是什么人神通无边,居然能将白云凝结如斯。抬眼向旁边望去,只见辛怀仁也如自己一般模样,落至一团白云之上。
正新奇之间,这两团白云突然开始托着陆青两人缓缓而行,陆青这才观察四周情况,原来两人从暗河之中落入一道峡谷之中,两侧绝壁奇险无比,耳边水声滔滔,一条银瀑从天而降,两人刚才便是从瀑布顶端落下。
白云托着两人缓缓上行,不一会便到了瀑布旁边的一处平台之上,接着脚下白云忽然变得淡薄无比,顿时失去了托浮之力,陆青只觉得脚下一实便站在了平台之上,陆青与辛怀仁相视一笑,都觉这白云奇妙无比,暗想都说修真之士修为至高妙莫测之处,任何东西都可自如变化,但将一朵白云摆弄玩耍到如此地步,陆青还是觉得颇为稀奇。
这平台悬于峡谷一侧断壁之上,只有一条小路依着峡壁而建,那条路直接通向瀑布一侧一个山洞之内,那洞口为飞瀑所遮挡,洞口之处飞流凌空而下,飞珠断玉四处飞溅,阳光之下幻出七色流光,煞是瑰丽。
那两朵白云离了陆青和辛怀仁脚下,居然顺着山势飘走,直接飞入那个洞口之中,陆青看看四周,左侧是峭壁,右侧是悬崖,这平台和小路便在半空之中,刚才托浮两人来的白云也被人吸入洞中,只得顺着小路前行向着那洞口走去。
陆青暗道,天下水势皆东流入海,刚才自己和辛怀仁从地底断流飞落这峡谷之中,想必两人已经从西丽山东侧离开,这里地势奇骏险极,不知道隐居着何方高人修士,便低声询问辛怀仁道:“辛师兄,这里可曾来过?是不是已经离开西丽山势力范围之地?”
辛怀仁摇摇头说道:“别看我早入宗门十年,但西丽山群峰不下百座,我哪里能一一走过,况且宗门各处禁忌甚多,我连十分之一的地方还没游历到呢,不过这高人做派却像极了一人,只是还不能确定罢了。”
“像什么人,辛怀仁师兄快讲。”陆青说道。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那山洞之中传出,声音郎朗中和浑厚,让人听之如沐春风:“云无心而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辛怀仁一听身形如受雷击,立时便向着那声音来处拜倒在地,颤抖着说道:“弟子辛怀仁罪该万死,误闯凌云峡飞剑瀑,打扰了大师祖清修,万望大师祖恕罪!”
西丽山现任宗主灵华天尊门下二代弟子之中,道业佼佼者共有七大白衣弟子,其中又有四大弟子、三小弟子之别,四大弟子入门最早修为最深,分别掌管内门四堂的重要职事,这四大弟子根据入门早晚依次排名,分别为传功堂流风岫、炼符堂御清子、炼器堂澹台月明、炼丹堂华阳子,其中流风岫入门最早,修为上已经结了龙虎金丹跨入了元虚境的境界,是二代弟子中唯一结了龙虎金丹的人物,在西丽山宗门中地位崇高仅次于宗主之下,便是灵华天尊的爱子澹台月明都要惧之三分。
流风岫执掌传法堂,除了一年一度的宗门传法大会出现一次之外,基本常年隐居在“凌云峡飞剑瀑”,宗门没有重大之事,也不会打扰流风岫的清修。是以辛怀仁虽然入门十年,总共见过流风岫也不超过三面,至于这“凌云峡飞剑瀑”更是只有耳闻而从未来过了,刚才他心中虽然怀疑两人从地底暗流到了流风岫隐居之处,却也没敢确认,但流风岫一句话出口,辛怀仁立时便明了自己和陆青也已经误闯了大师祖隐居之地,所以马上拜倒谢罪。
流风岫名头,陆青在入门之时倒是听符灵儿说过,只是陆青从未见过流风岫其人,加之符灵儿当日也只是一带而过,是以陆青心中印象不深,只知道流风岫是执掌传法堂的大长老,修为已臻元虚境化境,其他便没什么了,所以见辛怀仁表现,除了惊叹西丽山之大,两人折腾了两个时辰,居然还没有逃出它的范围之外,对辛怀仁表现倒是颇不以为然。
陆青心想,自己从天狱崖上逃了出来,想必此时崖上守卫弟子已经将此事在西丽山之上传开,此时自己落入流风岫之手,便是再苦苦哀求又有何益,况且自己又没有正式在西丽山宗门拜师,又何必对其卑躬屈膝,一切坦然面对便是。
陆青撇下辛怀仁昂首向前走了十几步,半空平台至那瀑布之旁山洞不过十余丈之遥,陆青此时已经便要走到了尽头,陆青对着那山洞遥遥执礼拜谢说道:“多谢仙师出手相救,小子不胜感激,打扰仙师清静之处,还望仙师恕罪。”声音郎朗,不卑不亢。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从洞中传来:“扰了我修订宗门符法的大事儿,仅仅请求恕罪便算了事么,兀那黑头小子,我要重重的罚你给我抄经,咦?怎么从没见过你,是哪一门的新弟子啊?”
陆青朗声回道:“弟子只是外门熔炼堂的灰衣弟子,并无正式拜师入门!”
“咦?怪哉!”那人好似颇为觉得奇怪,似有两道神光从瀑布之后向着陆青射过来,微微探查一下便迅速返回:“罚你写经,你可愿意?”
陆青心中暗道,看来自己从天狱崖逃走之事这位修为逆天的大师祖尚未知晓,正犹豫该如何说个借口从流风岫处脱身逃走,辛怀仁突然接口说道:“弟子愿意!”
“没你的事儿。”流风岫说道:“那个黄裳弟子,我不责罚你擅闯之罪,你自行去吧,只是这黑头小子却要留下来受罚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