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回到家里,用新买的显号电话换下了装在卧室里的电话,用窗帘挡住了它。
她在猜测这个韩玉要同自己对话的内容,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太好对付。
五点多大刚回家来吃饭,有些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他决定制止她们两个的对话,自己守在了电话旁边。
肖平看到他的模样,自己在偷着乐。
大刚感到自己的头上在冒汗。
肖平打开风扇,把方向对准了大刚。
电话铃声响了。
大刚一把抓起电话,“喂,找肖平?你是站长啊,好的,稍等啊。”
肖平接过电话,“站长大人,你好。我还没看呢,这个不是新的电话,你安排的事还能有错,呵呵,谢谢关心。再见。”
“什么新的旧的,啥事儿不能同我说,还非得找你。”
“你呀,别总是醋溜溜的,走在大街上人家同我说话你也不自在,不都是同事朋友嘛。他答应给我一部显号电话,就这事儿。”
“要那个有什么用,还得多交钱。”
“没多少钱,一个月才六元。”
“那一年还得七十二元呢!”
肖平不愿意同他争论下去,到卧室里拿起一本书躺在了床上,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铃......电话大叫起来。
大刚在客厅里又接着电话。“是我,你吃饭了吗?不是找我?非得找她谈吗?”
肖平知道是韩玉来的电话,看表正好六点,她拿起了自己隐藏在窗帘后面的电话。
“我找她肖平,没有你的事,你给她好不好?”
“如果我不给呢?”
“你,你怎么这样?”
“不用他给,我在接电话。”肖平接过了话头,看了来电的显示已经开通,记录了她的电话号码。
“我是肖平,你是韩女士?”
“我是韩玉。虽然你的年龄比我大,但是我不叫你姐姐。”
“即使你叫,我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韩玉问她。
“因为你我互不相识,让你叫姐姐等于承认了你同大刚的关系,现在的《婚姻法》中没有这么一条规定你我这样的关系怎么称呼,因为不合法。”
“是不合法,但是合情合理。”
“哦?你这么认为?”
“你的婚姻不是死亡的婚姻吗?大刚还说他爱你吗?如他说还爱你,我马上退出。”
“大刚既然想取悦于你,我清楚他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会给我强加于很多的不是,或许有的是实情,但是不影响大局。”
“不是吧,他能抛下你们二十五年的夫妻情份走到这么一步,是谁的责任?你清楚吗?你还说不影响大局!”
“至于这个不是你我今天探讨的话题吧?”
“是,是这个话题,你不想知道你失败的原因何在吗?你以为时间是约束一个男人的砝码吗?情感不是陈年老酒时间越长酒味越浓,而变成了清淡的白水,寡淡无味,会让一个优秀的男人走开。”
“你这么看待婚外情?你的前夫是很优秀的了?你没有到我这个年龄就寡淡无味了?”
“让你抓了话把,我的意思是大刚之所以离开了你,是你的责任大,不是他的错。”
“呵呵,”肖平在冷笑。“按照你的逻辑是我的错,但是你没有权利来指责我的对与错。可我把还是把话说回来,你是个有头脑的人,据说你还当过教师,发不出来工资,扔下学生下海了。”
“不错,我是当过教师,但是教师也得吃饭,学校不开工资,我怎么活?这也不是你我讨论的题目。”
“你找大刚为了生活?”
“不,我没有花过他一分钱。”
“我知道。但是以后呢?如我们离婚,你不是可以堂堂正正的住进楼房当个干部家属了?”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韩玉有点急了。
“我怎么说?不现实吗?”肖平问她了一句。
“你咄咄逼人。”
“呵呵,你呀,还是嫩。我虽然很生气,我还是感谢你的出现,使我知道了大刚的价值,我 会在今后珍惜和适当的调整自己的情感,说句实话,你使我明白了自己存在的不足。他虽然走的很远,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力量能让他回到我的身边来。”
“你这么自信?”
“你说错了,我不只是有自信,因为我了解我的老公,他目前是在情感的沼泽地里,可我能让他走出来,我能原谅他所做的一切,你能吗?你不能!如能,你的婚姻不会失败的!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之处,你没有这个本事。”
“你认为是本事,我认为是耻辱。”
“忍辱负重是痛苦的,但也是女人一种无奈的选择,但是我能心甘情愿的选择这个无奈,你不能,对吧?”
“的确,我不能。我认可失败。”
“所以,大刚他不适合你。你在今后有把握让他围着你转吗?任何一个男人是不会那样的。尤其是现在的男人们。”
“为什么?”
“他们的社会责任和家庭责任很重,超负荷的付出使他们感到心理上有个很沉重的包袱,道貌岸然的表现使他们疲惫不堪,家庭的一些压力也无形的压在肩上,我现在已经意识到了我错在什么地方了,我会努力的去改掉我以前的错误。”肖平一口气说了很多。
“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我明白俩人的沟通很重要,我会给大刚创造一个高质量的精神生活空间,去享受一个男人应该享受到的妻子的温柔和家庭的温馨。他会快乐起来的。”
“这么说你们不会离婚了?”
“你听到过他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吗?”肖平问她。
“是没说过,但我是凭的感觉。”
“你的感觉才多长时间,我已经感觉二十五年了。”
“可你不明白你二十五年的婚姻为什么还是不牢固?”
“你知道?”
“当然,你能听我说吗?”
“我在听。”
“好,我说我的看法。”
“说吧,首先谢谢你能开诚布公的谈这个问题,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呢。”
“不稀罕!你听着,大刚的心里面很痛苦,他在岗位上的工作很辛苦,整天的忙和累使他感觉身上的压力很大,家里的负担也不轻松。你忙自己的工作,把单位的工作作风带到了家里来,好象他是你的手下工人一样,吆喝人家不讲方式,也不在乎有没有外人在场,让他感到很没有面子。时间长了,他的话不愿意对你讲,但是又不能总憋在心里,总得找个人说一说心里的话吧。说话聊天也是感情交流的一个方式,时间长了相互也会产生好感和依赖,男人需要理解和崇拜,你知道吗?”韩玉不给肖平插嘴的机会,一口气说完。
肖平真的被镇住了,“你以前知道这个道理吗?”
“以前我也不懂,都是大刚告诉我的。”
“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次是真的感谢你。”
“我不同你聊这些没用的了,我告诉你,大刚是男人群体中一个比较优秀的男人,你不珍惜他是个错误,我放弃他是我的一个无奈。但是你要明白,你如果还象从前那样,你会再次失去他,会有另一个韩玉出现,你好自为之。”
“你决定退出了?”
“是的,我同意退出,但是我保留我给自己的权利,终究我们好过。这个权利就是我永远爱他,喜欢他。爱一个人没有错吧,尽管它有的时候是合情不合理,合意不合法。”韩玉的口音带了哭声。
大刚在喊:“韩玉,你在说什么?”他在客厅 里一直是手拿着电话在听两个女人的对话。
“大刚,我已经知道建辉回家了,他在找我。再见了大刚,不,我们不见了。”
“韩玉,你别、、、、、、。”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
大刚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电话,里面是“嘟嘟”的声音。
肖平把电话放下,来到客厅,看到大刚在发呆。大刚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马上故作轻松的对肖平挤出了个笑容,但是这个笑容真的难为了大刚,那么的枯涩,夹杂着的是无奈。
韩玉要走了,她买好了车票在车站犹豫着,是否告诉大刚。
房东大嫂对于她提出退房,很痛快的给她结帐,热情地帮她收拾东西,问她:“再不回来了,是吧,其实油田这个地方也不是谁来都能发财的,你没有资金投进去做不了什么生意,只靠端盘子挣死钱能养活自己都不错了。找男人得找没有家没有老婆的,那样的保险,要不然的话,前后俩老婆他都得管,多糟心呢。”
韩玉厌烦地皱皱眉头,没有答茬。
房东大哥把她的东西放在自己家的三轮车上,送她去汽车站。
韩玉回头望望自己住了大半年的小房子,这里有过欢乐和对“家”的向往,现在也是在这里埋葬了自己对幸福的憧憬。
车来了,房东大哥帮他把东西拿到车上,对韩玉摆摆手,说着:“到家后,来个电话,省得我们 惦记着,别怨恨你大嫂,啊。”
“回去吧,大哥,你们是好人,我不会忘记的。”韩玉的眼泪下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回山沟沟里去当她的老师还是继续游荡在外。
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建国,自己的大伯哥。他曾经捎信来说在省城租了个门脸卖服装,让她去帮忙。
韩玉决定去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