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楼下有两个彩票投注站,自从我买了电动车后,为停车方便,每天晚上八点彩票站关门时就将电动车放在福利彩票站里,直到我在我家楼梯旁搭建了一个车库才解决了借地存车的问题。可时不时买几张彩票却不知不觉地养成了习惯,天长日久,没事时到彩票站去坐一会,聊聊天什么的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从小酒馆回来,我借着酒劲,在体育彩票站里海阔天空、高谈阔论,以此来排遣心中的郁闷:
“我说老板,你怎么亲自来卖彩票啊?那个打工的小女孩呢?”老板比我大一岁,彼此都很熟悉。
“唉!那个小女孩辞职了,我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没办法,中午一下班就过来开门,你有熟人闲着没?帮我物色一个撒。”
看着老板一副无计可施的模样,我开玩笑似得调侃道:
“就你开出的那点工资,谁愿意干啊?”
“哎,卖彩票又赚不到什么钱,都是这个价码。”老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我信口开河道:
“那什么..我反正闲着没事,又住在这楼上,方便,你盘点一下,交给我吧。”老板听我这么一说,还有点不相信:
“不会吧?你若是愿意那真是太好的了,你帮我卖,我一个月多加一百元。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谁给你开玩笑了,马上盘存。”我一本正经大声说道,老板这才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回答道:
“好的,好的!”
..
就这样,在我生日的这一天,我鬼使神差般的当上了体育彩票的售票员。反正闲也是闲着,还能增加点收入,何乐而不为呢?其实现在的我做任何事都不想和胖胖商量,包括接手彩票站。第二天我就自己掏钱买了一台电脑,买电脑对胖胖谎称是老板配备的,当然,彩票店的工资是无法瞒过胖胖。接上网线、下载软件,我在为重新“杀”回股市做着准备。
不再拿着毛笔毫无目的的在书房里乱涂乱画,不再依立橱窗向胖胖下班回来的路上俯视,仿佛摆脱了什么,是家务事的束缚还是胖胖的监管?也许都是,但都不是。是心灵的颤抖、是人生的驿站;是情绪的铺垫,是离别前的惆怅。总之,我不想再过以前那样拘谨的生活,我要赌一把,我要搏一搏。
7月30日,经过几次协商,我按公司的要求来到了位于黄州八卦井的公证处,当着公正员和公司行政部小赵的面沉重的在《解除劳动合同申请书》上依依不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中国平安这个伟大的公司,这个我信赖和敬仰的组织从此与我脱离了关系。我不想和谁商量,也没有人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虽一筹莫展,也如释重负般的痛快。
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补偿,我一时有点慌乱,我们家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钱,可此时此刻在我眼里,钱这个东西已失去了它本身的功能和意义,人心若不在了,钱也只能是我实施离婚计划的载体。按公司法律岗工作人员的解释,这笔钱是我个人的,是对我失业和身体上的补偿,它不属于夫妻之间的共同财产,它也许是我后半生唯一的生活依靠。对离婚的期盼和对金钱的漠视,我毫不犹豫、毅然决然地将它全部投入到股市。
猫子顺利的毕业了,也找到了她理想的工作岗位,她没有了寒暑假,偶尔回来一两天,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家人团聚相守的日子也只能是春节。逢年过节,在亲朋好友的眼里,猫子工作了,我们家天亮了,殊不知在我心里却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每次聚在一起我不是闪烁其词就是无言以对,完全没有从经济上脱离苦海的兴奋,这与胖胖的目中无人、自我清高完全不搭调,胖胖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个饱经风霜的家即将土崩瓦解,即将寿终正寝。
日子就这样凑合着,我甚至都不想踏进家门,每天晚上我在彩票店里磨蹭,直到胖胖的催促声无法拒绝,我才关门回家。白天在彩票店里看股市行情,晚上在电脑上看电视剧,关门回家躺在床上就看手机,和胖胖根本就没有话说。
“我发现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会关心、会体贴人了?”胖胖注意到了我的变化,问了我一句。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在乎和计较这些吗?”我不想正面回答,反问道。
“算了,不说了,没意思。”胖胖到猫子房间睡下,她怎么想的,我不得而知。
2012年8月27日,当上证指数跌穿2100点后,凭我多年对股市的观察经验,我知道行情的发展远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那么快捷,也许还要调整一两年,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计划难道还要耽搁这么长的时间吗?我盯着大盘发呆,为避免被套,我只能是选择短线操作。
中国的彩票机制无论是政策面还是技术面,无论是彩民的胡侃还是官方的宣传,在我眼里那都是参考。终日呆在彩票店里,我对彩票的博弈也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以至于有人“拜我为师”。在中国,如果说能侥幸快速致富的话,无非就是中大奖了,可中大奖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心知肚明,那就是“沾光有火”的人。而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的机会,在偶然中寻找必然,也只能是“小盘玩法”,这与炒股票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屡试不爽。22选5玩法,我中过两次一等奖,一次税后近一万元,一次税后两万多。排列三和三D玩法最多一次中了一万三,一千的奖也中过好几次。我很少买双色球和大乐透,因为500万不是我的梦,这点我清清楚楚的。
在我接手彩票店以后,本来就不善于做饭的胖胖经常借故不回家做饭,她下班后不是从外面带给我吃就是打电话让我自己买着吃,她在外就餐、晚上去歌厅的频率很高,按她的解释就是一个人在家里没劲。虽说有一些闲话传到我耳朵里,可这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了,这些闲言碎语只能是加速我执行离婚计划了。
2012年10月,湖北福彩推出了“快三”玩法,快速“致富”筹集离婚资金的欲望促使我参与其中。以前中了这些小奖远远不够,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我制定了投注方案,加大了投注额,陆续将股市里的资金撤了出来,开始有所斩获后我便忘乎所以。每天不中1000元就是亏损,这就是我的投注速度,这样下来没多久便深陷其中。
如果说一开始买彩票是抱着支持国家的福利事业和体育事业、碰碰运气的话,那后来我在彩票上的投入伴随着离婚计划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我纯粹变成了一个赌徒。两年后我的老同学、老同事、好朋友李斌在了解我的情况后,一语道破:林利啊!你真是糊涂,离婚你是实现了,可代价也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