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青龙大街,萧牧邀战赵青玄。
城狐社鼠般的存在,欲行螳臂当车之举,身死之时,指日可待,徒增笑耳。
元天城中,一些以搜集志怪、异谈为资料,书写元天风物的奇人,几乎都在自己的笔记中注了这么一笔。
城狐社鼠当然指的就是萧牧,这样的形容,对他而言无疑就是一种从头到尾的藐视了。只是他一个市井小民,居然邀战血色试炼中夺魁的赵青玄,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恐怕说句“城狐社鼠”都算抬举他了。
几乎所有人现在都在嘲笑萧牧,什么失心疯,满脑子肌肉疙瘩的野人,想出名想的癫狂了,就算偶尔有几个怀疑那根城门口的横木是怎么被立在演武场上,萧牧又是如何一箭轰塌赵家望楼,又是如何在两头焱虎售守护摘下那块匾额的,也很快就被其他人的挖苦讥讽声给淹没了。
总之,原本就在血色试炼结束,全民都在狂欢的时候,萧牧的举措无疑又增添了更多的笑料,一阶武夫邀战开辟出三阶真龙之穴的武士?天啦,莫非是被一头蛮荒中那种被人唤做蠢驴的生物给踢傻了不成?
被人各种讥讽挖苦的主角,也就是萧牧,此时却在忙绿的收拾着各种杂物。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两件衣袍,几样干粮,甚至要不是他老爹苦口婆心的劝说,萧牧就连那柄七煞血魔刀都不会带在身上。
“通过邀战那赵青玄,果然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阿爹的安全暂时倒不用去考虑了,也算放下了一些心事。”
将收拾好的一个包裹背负在身后,又将七煞血魔刀用布裹缠住,斜插在包裹下,萧牧这才暗自嘀咕道:“出了我这样一个疯子,要是我阿爹有什么闪失,所有人都会怀疑赵家,哪怕赵家是元天城中的霸主,我就不信你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其实,这样的举措,萧牧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以赵家的势力,就算是将他全家屠灭,也没人多说什么。
可问题是一来,萧铁匠自己在元天城也很有名气,他铸造的兵器几乎很受几家豪族欢迎,不见得所有人都希望他出事,二来,萧牧竟然将赵家的门匾给摘了下来,这样的行径,就本地的习俗来说,基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且必须通过演武场的决斗。
就看看现在一大堆人,每天围着萧立诚身边打转,想要多听听自己的蠢事,萧牧就明白,自己挑战赵青玄的疯狂举动,已经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至于真到了那一天,生死?又有何惧?
当然萧牧也不是没有底气和赵青玄一战,只是那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实在过于凶残,不真正到危急存亡的关头,他也没有打算施展。
“凭什么你能高高在上,宛如人王,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收众人顶礼膜拜?”
“天赋、努力、血色试炼中夺魁?”
“不,这只是个人的荣耀成就,却不能成为恃强凌弱的借口!”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哪怕你就是集漫天神佛宠爱为一身的天骄之子,也实在不该伤害到我阿爹,常言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赵青玄,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后悔的。”
当所有人在讥讽萧牧的愚蠢、癫狂、不自量力、废物等等一切行为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身上那种杀伐果断的独特气质。
赵青玄,血色试炼的夺魁者?开辟真龙之穴的三阶武士?萧家,霸主式的存在?演武场,元天城众人心中的圣地?
这些在萧牧眼里统统比不上他阿爹在心里的地位,不管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就敢横刀立马,冲刺向前。立柱于演武场、弯弓射塌望楼、摘下豪族门匾、发出挑战书,这些都是明证。
斜背魔刀,傲然而立的萧牧,身上煞气翻腾,远远望去竟然有些魔王的气质,似乎从他的阿爹被赵家派出的两头蜥蜴人重创后,心性就开始产生了蜕变,不然以以往那种沉稳的性子绝对做不出这些使整个元天城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收拾好行状,萧牧先是仔细对新招来的几名佣人交待了一番,又和萧立诚告别,之后便独自钻入屋中,开始准备前往那人人谈之色变的蛮荒。
“这六道轮回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像阿爹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来历。不过竟然能够让人直接跨越时空,瞬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实在是太神奇了。”
右手握着手中那半块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石块,很是小翼地摩挲了几下,这才放到自己眼前观摩起来。
日月星辰并列其上,山川河流点缀其下,期间又有无数人类耕种田地,休养生息。还有那数也数不清的各种生灵往来穿梭,说不出的生机盎然。可是除去这些,竟然还有无数的鬼怪形象,四下飘荡,散发出无比浓重的怨气,似乎是在咆哮,又像是在哭号。
生机、死寂,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仿佛凝结成了实质,漂浮、激荡间,冲天而起,遮蔽苍穹,给人一种要毁灭一切,重生一切的怪异感觉。
视线刚刚碰触到六道轮回盘,萧牧心神就是一个激荡,感觉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给吸扯进去。
“这六道轮盘实在太神异了!”
刚才那种古怪感觉,令萧牧神魂激荡间,竟然产生了飘飘欲飞的感觉,不由自主就像投进六道轮回盘中,幸好,最后,身上那柄七煞血魔刀散发出了一丁点的阴冷煞气,刺激的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六道轮回盘、七煞血魔刀,这就是我前往蛮荒保命、杀敌的最后依仗了。此行,定要有所斩获!”
萧牧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然后按照自己阿爹讲述的方法,屏息凝神,将所有念力尽数投入六道轮盘中,右手更是轻轻将其转动,顿时一股好像是来自洪荒、亘古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直接把自己给包裹在内,然后身子一轻,人已消失不见。
就在那种洪荒、亘古气息散发出来的时候,隔壁房间里,原本面如土色,给人随时有种栽倒在地的萧立诚猛然掀开眼帘,内中闪过一丝幽光,自语道:“牧儿这次前往蛮荒,虽然那个坐标仅仅是蛮荒的最外围边缘地界,可是想要搜寻到一些奇珍异兽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随便也要耗费三五日的时间。而且,镌刻在里面的传送阵法早就被我做了手脚,想要回返元天城,恐怕没个几年,牧儿是回不来了。”
如果萧牧听到萧立诚的这句话,恐怕怎么都不会离开,可是现在他还能回来吗?那场决斗他还能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