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座冰冷的皇城落寞在那片土地上,看似华丽的外表谁又知道内里的崆峒和寂寞。居高临下坐在龙椅上的人心里是多么的寂寞与惆怅。
又是一个深夜,他一样无法入眠,踱来踱去总是无意地走到了她曾经居住的轻烟阁。看着景物依旧但却物是人非的情景,心中又重重地被撞击了一下。
有时他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参与争夺皇位,他现在不是皇帝,他是不是就能够和她相依相偎了。答案是不可能。因为没有皇权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还能给她什么?那现在拥有她的就是天辰了,可是为什么拥有了皇位后,他依然还是失去了她?
天煊说她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可是仙后毕竟是他的生母,为什么嫣儿你不曾为我考虑?为什么不相信朕可以保护你?
落寞地走进了轻烟阁,桌子上还放着她最爱的琴。琴安静地待在那里,只是无人再去拨弄它,人们已经慢慢地将它忘却了。手轻轻地拨了一下琴弦,发出刺耳的声音,耳边似乎出现了她曾经最爱弹的那首曲子。
“就让你在别人的怀里快乐……”
“嫣儿?”似乎听到了嫣儿的歌声,天歌回过神来说了一句,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空气。是自己想多了吗?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看桃花开出怎么样的结果,看着你抱着我目光似月色寂寞,就让在别人怀里快乐……”
不是梦境,不是幻想;嫣儿,是嫣儿回来了。天歌急匆匆循着声音而去……到了庭外只见一个身穿红色宫服的小宫女在一边扫地一边哼着歌曲……偶尔还自己加了几句词进去,好不悠闲。
由于本能的反射条件,小宫女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小宫女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看见金色黄袍,吓得头也不敢抬地就跪在了地上,不断地说着求饶的话语,吓得浑身发抖。
“你怎么唱这曲子?”天歌并没有把目光停留在宫女的身上,而是环目看着周围的景色,想起曾经两人曾在这里说过的话。
“回皇上,奴婢一直负责打扫庭院的,以前听……听郡主经常唱所以就学了一点……”宫女战战兢兢地说道,皇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和郡主的关系是不一般的……
“来人,将她拖出去斩了……”天歌转过身来低声念了一句,不远处几个侍卫就奔了出来,将宫女的口捂住,以免她发出刺耳的救命声惊扰圣驾。
自此以后无人敢再提有关云嫣郡主的任何事情或者物。皇宫平静得像是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一样。当然有些新来的宫女对于这样的一个女人很是好奇,私下都是会说个一两句,日子久了无人敢再提了,对这样个女子也就没有什么兴趣知道了。
轻烟阁依旧寂寞坐落在皇城的一个拐角,从前无数女人都羡慕住在里面的那位女子,如今也俨然像忘记那位女子一样忘记了它的存在。
天歌依旧每夜都要来这里一趟,无论多累,一待就是一整夜。
人去楼空,空气中曾经留下的气息也像烟雾慢慢散去,徒留悲伤久久环绕……
“奏圣上郡主和景王在气息镇遇伏,但没有受伤……”
“竟然还有人敢动景王,去查查何人所为,记得监视景王和郡主的一举一动。”
天歌眯着凤眸有些意外的神情,这些人究竟是冲着天狱去的,还是冲着嫣儿去的。
几日后:
“奏圣上,几名刺客是皇宫的禁卫军,而且持有圣上的金色令牌。郡主已经有了身孕,暂居在深谷养胎……”
听到有了身孕二字,天歌脸色骤变,一旁的天煊也是露出忧虑的神色,却依然处之泰然。天歌摆了摆手让人下去。
“你不是说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吗?”天歌满脸怒色地看着天煊问道。心口一阵怒火围绕,脸色已经气得煞白。
他想起嫣儿曾经说道:“不会有,永远也不会有……”
她不肯和自己有孩子,但现在却和天狱有了孩子,将朕置于何地呢?天歌不禁恼火,手指嵌入龙椅的流苏之中。
眼睛泛起杀意……
看见天歌起了杀心,天煊不免担心了起来。想起前几日云翳和自己说过,嫣儿在离开的时候已经怀了孩子,按说这个孩子是皇兄的一定不会错的,只是现在说出来好吗?皇兄知道孩子是他的一定会将他们找回来,说不定也不会放过天狱的。
天煊内心矛盾挣扎了许久,终是决定绝不能让皇兄知道此事。
“皇弟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天歌疑虑地看着天煊,现在他对天煊也抱着怀疑的态度,帝王之心难以琢磨。
本是同根生又如何?
“皇兄,此事还需要再仔细思量一下。”
“思量?哼…”天歌从鼻子哼出声,轻蔑地说道:“朕是不是该去看看以后的侄儿了?”天歌特意加重了“侄儿”两个字。
看见皇兄如此的气愤,天煊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毕竟当初是自己劝皇兄放嫣儿自由的,承诺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岂会知嫣儿会怀上孩子,而现在却要隐瞒着皇兄。
天意弄人……说与不说,一切似乎已经成为定局。
局势造就英雄,两个相爱的人终生不能相守……
后宫深处:
“她还没死?命挺大的。父亲,留她不得,天辰留下的名册一直都没有找到,说不定现在正握在她手里,有朝一日文家一定会因她而亡。”身穿华服的女子坐在湘妃榻上,大红色的凤甲捏着丝巾,整个人没有昔日的温柔善良,只是泛出阴冷。
“臣知道了,多谢娘娘提醒。”身穿官服的文丞相给女子行了一个礼,自行离去。
“端木嫣,你错就错在不该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你,你人虽走了,却还霸占着他的心,本宫不许,绝对不许。”
“皇兄,情况似乎有些不乐观……”天煊来到御书房时,天歌正在闭目养神,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地歇息了,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异常地疲惫。
御医说:“思念成疾。”
思念成疾?他怎么还会在想着杀母后的凶手呢?
“最近京都流传说……说皇兄不是先皇的亲生子,现在大街小巷都议论纷纷,有些大臣似乎也听信了谣言,都前来向臣弟套口风……”天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天歌听了天煊说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此事,他的眼线有什么是探测不到的?
只是为何会在此时流传这样的谣言呢?何人所为?为何目的?
“皇弟,你觉得朕错了吗?”天歌莫名说了一句。
“皇兄何错之有?”天煊不明白地问道,此时皇兄还在担忧着什么?
“朕对她残忍了吗?她杀皇后,陷害天依……假装中毒,装哑欺君……哪一样不是死罪?她要给天辰解脱朕依了,她不做妃子朕依了,朕为她冷落了整个后宫,她还有什么不满的?为何要离开朕?朕知道她责怪朕不能像天狱那样为她放弃江山,可是朕不能放任江山在朕的手里毁了……”
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关系,天歌显得有些消沉,或因为失去她,他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皇兄,嫣儿非池中之物,有她该去的地方,皇兄还是放宽了心,以江山社稷为重!”天煊有些不忍看见皇兄如此,但感情的事又何况是皇上的感情之事更加不得评论什么。
“探子有报,嫣儿的孩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天歌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天煊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房间安静得都能听见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皇弟对南陵王去西北一事有何看法?”许久天歌才缓缓开口说道,声音里掩藏不了疲倦。
“其中古怪。”天煊淡淡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南陵王在见过嫣儿的第二天请缨去西北,而后嫣儿的那些事情就被暴露了出来,之后天狱就拿先皇遗诏要求赐婚……这一切是不是都像一个局?”
听到天歌的话,天煊的心也悬了起来,这一切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但仔细想想还是密不可分的。
为什么嫣儿又和南陵王牵扯了起来?这其中究竟是为什么?
“煊,你去查吧,还有朕的金色令牌丢了,但却出现在了去杀嫣儿的杀手身上,想来是这宫中有人假借朕的名义去杀嫣儿。你要彻底地去查,不管查到是谁朕都绝不轻饶。”天歌将桌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几日后一条消息震惊了整个朝野,文丞相意图不轨企图谋反,经煊王查证证据确凿,皇上念文丞相曾为天朝立下汗马功劳,只赐死文丞相和文妃,文家余干人等一律流放塞外,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天朝半步。
听到这个消息后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吹嘘不已。曾经辉煌一时的文家势力不容小视,却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曾经那些向文家靠拢的大臣们个个是吓得心惊胆战,连忙和文家划清界限。
关于文家之案,有人说是皇帝害怕文家的势力越渐强大,危及皇室,所以才定文家有谋反之名。
有人说文家的确是有心造反,当年先皇在世时就已经开始暗地里招兵买马,和外臣勾结意图不轨,只是皇上聪明发现了文家的野心了而已。
还有说是因为文妃在宫中设计陷害了皇上最爱的女子,所以皇上大怒要赐死文妃又顾及文家的势力,所以就连带文家一起铲除……
若干年以后,人们茶余饭后对此还是乐此不疲地讨论着,其实更多人奇怪的是皇上新登基在位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势力去铲除文家?
有传闻说皇上有一支精英军队,专门在民间暗查大臣有没有徇私枉法,贪污受贿,有没有大臣暗中勾结……许多大臣对此传闻都深信不疑,一时间都安分守己,天朝出现前所未有的昌盛。
“六弟这次多亏了你,我代皇上谢谢你了。”山崖边天煊拱手对天狱表达谢意。
崖风吹得天狱黑丝飘舞,脸上显出无比的冷漠。这还是那个六弟吗?天煊在内心里暗暗叹息。
“不必谢我,若不是为嫣儿,我绝不这样做。”天狱没有回过头看天煊,只是一直将目光放在了悬崖之下,看见无底的山崖,想起嫣儿病危的样子,天狱束手无策。
“嫣儿还好吗?”天煊关心地问道,他也知道除了嫣儿没有人能劝动天狱来帮助天歌了。
“她……不好,她快死了……”天狱声音变得脆弱了起来,闭上眼睛,心许有不甘。
“怎么会?她……那孩子呢?”听到嫣儿要死的的消息,天煊简直不能相信,又觉得心痛万分。
“她中毒了,无药可解。孩子,也保不住了,师兄说她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月。”天狱每说出一个字都觉得心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中毒?怎么会呢?上次云翳给她把脉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会让她中毒?你怎么照顾她的?”天煊是气急了,原以为将嫣儿托给天狱照顾,天狱一定将她照顾得很好,怎么会让她会中毒,连孩子都保不住了,无法想象天歌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天狱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听着天煊的责骂。是他的不对,不能好好照顾她,没有能救得了她是他的失败,他的错。
如果当初强制性地将她带走,或许今日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是炼狱门的门主令牌,以后他的事别来烦我和嫣儿,我们不想被你们打扰。”天狱将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小令牌丢给了天煊,片刻,消失在天煊的眼中。
天煊看着手心的令牌,上面只是简单的刻了一个“令”字。这个就是能将文家势力压下,可以控制炼狱门的令牌?
他只是听说过江湖上有一个秘密门派叫“炼狱门”,没有人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也没有人知道它有那些成员,更没有知道它的门主是谁?身份背景是什么?它不参与江湖之事,更不干涉朝政之事;只知道没有人敢惹炼狱门,就连在背后说一句炼狱门的不是都不敢。因为凡是得罪炼狱门的人都死了,炼狱门看不顺眼者,也都死了。
天煊只知道天狱一定和炼狱门有关系,但没想到他就是炼狱门的门主。怪不得皇兄对他有所忌惮,难怪一夜之间他就能找出文家反叛的证据将文家连根拔起。
若不是他无意做皇帝,恐怕这天下早是他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