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轮到杨淇找不着北了,她让车给撞了。
杨淇刚从家里出来,一辆疾驰的车从她身边擦过,她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她扶着疼痛的腰,龇牙咧嘴地看着撞倒她的车,心里暗自庆幸是辆奔驰车。
奔驰车停了下来,开车的人回头一看,又接着倒了回来,电光石火间,杨淇突然想起安灰预想的那不堪结局,她有些后怕,担心奔驰车从她身上碾轧过去,这时想躲闪也来不及了,杨淇干脆闭上了眼。奔驰车在她身旁戛然而止。杨淇睁开了眼,一位绅士出现在她的面前,焦急中带有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伤着了吧?我送你去医院。”
“谢谢。”杨淇当下声线温柔,眼睛充满了媚态,自信能够使男人神魂颠倒,心想,“要是这会儿能晕掉才好呢。”和男人有没有故事,她只要五分钟就可以了,她确定,有。
两人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并无大碍。从医院出来,两人去了酒吧。他叫唐伟,38岁,是华美热电公司的经理。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弥漫着欲望与暧昧的气息。杨淇没想到他们的开场白竟然是从他的婚姻开始的,他说:“人年轻的时候,并不了解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有可能别人的起哄就能促成一桩姻缘,等你成熟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干了件违心的蠢事。”他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杨淇说道。
“是的,我们的婚姻就像死水一样,同在一个屋檐下,没人抱怨、没人解释,相处十五年,净说些天气阴晴之类的话。”唐伟坦诚地说。
杨淇吃惊地说:“简直难以想象。”同情心不禁膨胀。
“不过,我们快要离婚了。”
吃惊一个接一个,杨淇暗想:“一个男人对你说完糟糕的婚姻,然后又说快要离婚,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娶你?”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时地利人和今天全齐了,我想娶你。”唐伟说道。杨淇笑了,薄薄的嘴唇,嘴角露出无限的俏皮。
杨淇从酒吧回来,兴高采烈地直奔叶之之的住处,把浪漫撞车一事,说给叶之之听。
“什么感觉?”叶之之问。
“大地震动,仙女散花。知道吗?他温和、儒雅、沉稳不失浪漫,是一个具才干、具魄力的男人,他的优点远不止有钱那么简单。”杨淇沾沾自喜地说。
“又一个找不着北的人。”叶之之笑着说,两人笑了起来。
杨淇扬扬得意地说:“估计他现在还魅惑沉醉在我的风情当中呢。”
直到杨淇说到唐伟有家室时,叶之之惴惴不安起来,说道:“你可不要乱来啊,告诉你玩火者必自焚。”
“他自己要离婚的,这和我没关系。”
“这种事说得清吗?”
“15年了,他们很少有性生活,他老婆信基督教,性格古怪,生性冷淡,她与人唯一的接触,知道吗?就是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的不是诗歌,是记载着他们家族生、死、婚嫁等事,整个人心境完全是一个浅灰色的世界。”
叶之之听完,不由得吃了一惊,她依然郑重其事地说:“反正你有第三者插足的嫌疑,我不希望我的最亲密的朋友是小三儿!”这让叶之之和杨淇同时想起了孙淳和Rose。杨淇知道,叶之之是最痛恨小三儿的。
杨淇担心叶之之想起旧情而伤心难过,她拥抱着叶之之说道:“串门是串门,过日子是过日子,这我还是知道的,自有分寸,放心吧。”杨淇临走,叶之之又叮嘱地说了句,“没有婚姻的爱情,同样是不道德的。”
这晚安灰和陈渔没有前去聚会。她们都有事在身,安灰和高大全去商场购物。陈渔在郎峰工作室和泥巴。
这段时间只要郎峰的一个电话,陈渔立马就到,和曹操差不多了。工作室里,陈渔汗流浃背地和泥巴,偶尔还会宽衫大褂、满脸泥点地站在一旁,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郎峰给裸体美女画画。
“陈渔有点儿眼力见儿呀,快去扶下模特。”郎峰埋怨道。
陈渔带着一丝歉意与委屈上前去扶模特,并给她披上一块遮布,模特皱着眉头厌恶地说道:“真土气!”陈渔一脸的惊愕。晚上郎峰去送模特回家。陈渔被留在工作室打扫卫生,她看着一件件裸体的雕像,蹙起眉头说道,“土气就土气,我才不稀罕!”说完拿起一块布齐胸包了起来,收拾妥当,陈渔才灰头土脸地准备回家,可从工作室出来,一直打不上车,这时她给郎峰打电话,郎峰直言道,“我在和模特一起吃饭,也是刚作出的决定,不然就会叫上你了。”陈渔听后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后郎峰又十分诚恳地解释道,“人家就是我的作品,这次是要评奖的,这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要理解。”
陈渔无言以对地挂断电话,过了一会儿,郎峰又给陈渔发来肉麻的短信:你就是我的小可爱,我这辈子在乎的就是你!看得陈渔眼泪稀里哗啦的。她给叶之之打电话让她来接自己,叶之之赶到后,看到她那副样子简直哭笑不得。陈渔满脸的泥点和泪痕外加开心灿烂的笑脸:“你这是怎么了?”
“为爱流眼泪,为爱笑灿烂。”陈渔得意地说。
“这个郎峰把你搞得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
“这叫为爱疯魔。”
这晚同样有人为爱疯魔着,安灰为高大全买了三套衣服,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我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为我花钱。”高大全歉意地说道。
“以后不许这样说,我们不分你我。”安灰宽慰他。
“我爱你。”高大全深情地说,听得安灰荡气回肠,暗地里心花怒放。
6
叶之之很客观,她接受别人帮她介绍男友。这天叶之之在“彼岸”咖啡店等约会对象,离约定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了,叶之之皱眉觑眼地看着手表埋怨道:“差劲儿,如此不守时。”说完百无聊赖地舒展了腰身,偏过头,隔着桌,叶之之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定睛一看,原是那个帮助过她的西装革履男。“真该死,见过两次面,居然还不知人家叫什么。”
叶之之迟疑着想逃,在这种环境下,相亲多少有点让她不自在。当她抬头一看,隔着三步远,约会对象满面春风地来了,他叫马军。
“对不起,实在是太忙了。”马军说。
“没关系。”
马军是个直肠子,他开门见山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都不小了,就不绕弯子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送你一辆价值三十万左右的车。”
叶之之低眉浅笑,马军觉得她默许了,神情里带有一点兴奋:“真的,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激动之下,马军拉过叶之之的手,深情地说道:“成功男人的背后,需要你这样温柔贤惠的妻子来支持。”
叶之之忽然发觉,他再说下去,大有求婚的趋势,事出意外,她猛地将手抽出,怔怔地看着他,慌乱地说道:“不,马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马军不解地问。
“你真的很好,可……很抱歉。”
“我不明白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你的条件很好,我不是没动过心,我也可以做出假装喜欢你,而且让你看不出来,可我真的不想骗你,爱情这东西是骗不来的,抱歉,我……我对你真的没感觉。”
“我很感谢你能对我说出真话,你不是庸俗的物质女人。”
“谢谢。”
“我还要赶飞机去签合同,再见。”
“再见。”
马军走后,剩下叶之之带有一丝的惆怅,有一种单身叫“宁缺勿滥”,她们相信缘分、相信爱情,一直坚守并寻找着真爱。此时叶之之注意到,原来西装革履男也在约会,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好像在问:“你喜欢的女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西装革履男笑而不答,礼貌伸手:“再见。”那女人悻悻然地离去。这一切都被叶之之尽收眼底。这时西装革履男也向叶之之这边看了过来,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笑。他走了过来,郑重其事地作自我介绍,颇有相亲的隆重趣味。
“你好,我叫骆坤。”
叶之之将计就计:“你好,我叫叶之之。”
说完,两人同时笑了起来,骆坤问:“你在相亲?”
“你也相亲?”
“结果怎么样?”
“他走了。”
“你呢?”
“她来了。”骆坤说。
听得叶之之一脸的疑惑,骆坤一脸的坏笑,让叶之之明白:“她来了”的她指的正是自己。叶之之的笑,让他悠然神往,两人各怀心思地彼此看着对方,叶之之心想:“从十字路口的36秒到今天兜兜转转落座在同一桌前,这一定是上天发出的暗示,这就是缘分。”
临别,两人含情脉脉、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再见。”
相亲回来后,姐妹几个聚到一起,所有人都对叶之之拒绝马军的做法提出了质疑。
“有车有房,有品有貌,马军条件这么好,你都没答应呀?”陈渔一脸愕然地问道。
“你保证不会后悔吗?”安灰问。
“亲爱的,他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杨淇坏笑着问。
叶之之不得不作出回答:“马军条件是好,但我和他不来电,相夫教子,背后默默支持他,壮大他的事业,我找不到牺牲的幸福感。所以我不会后悔的。”
这时叶之之的手机响了,是骆坤打来的,叶之之起身跑到一边,激动地接电话。
“没事儿早点睡觉。”骆坤关切地说。
“嗯,好的,你也一样。”叶之之甜蜜地说。
挂断电话,姐妹几个是一通的盘问,叶之之不得不和盘托出。“哈哈,又是一个找不着北的人。”杨淇、安灰、陈渔异口同声地说道。
7
早上郎峰气势汹汹地给陈渔打来电话说:“打扫卫生才是你的正事,你凭什么把我的作品一件一件地都用破布包起来,这是在包垃圾吗?”
“我只是觉得……”陈渔心中无比委屈。
“你只是什么,我看你心存邪恶!简直一点艺术品位都没有,真是糟糕透了!”郎峰恶狠狠地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陈渔委屈得泪眼婆娑,晚上去找叶之之倾诉,还没上楼,郎峰的电话打来,电话那端,他一个劲儿地道歉,“谢谢你帮我洗的衣服,收拾的房间,哦,还帮我钉齐了三件白衬衣上的纽扣。你对我的好让我无地自容,我很自责!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冲动!”
寥寥几句话,又把陈渔搞得像团烂泥巴。叶之之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又哭又笑的陈渔。
“恋爱事小,疯魔事大,你可别因此得精神病呀。”叶之之一半认真一半调侃地说。
陈渔像作诗一样感慨道:“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像过山车、像荡秋千,这爱让我晕乎乎的。”
“搞不懂!这是在谈恋爱吗?简直就是训练泪腺和笑肌。”叶之之嘲讽道。她掰开一块“德芙”分给陈渔,叶之之吃着巧克力,看着陈渔的样子,她也不清楚自己将要开始的这场恋爱,会是怎么样的?因为爱情是私人的,冷暖自知,痛并快乐着。
这晚安灰和高大全在饭馆吃饭。
“你觉得你帅吗?”安灰看着眼前这个确实有点帅气的男人问道。
“我没觉得自己帅。”
“有人说你帅吗?”
“那是他们说的,你觉得我帅吗?”高大全问道。
安灰笑着肯定地说:“帅。”高大全满意地笑了,安灰接着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呢?”恋爱中的言语就是这般无聊,但不令男女厌烦。
高大全由衷地说:“喜欢你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