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方浩在郭荣家楼下,朝郭荣房间的窗户丢石头。才丢了几块,窗户果然打开了。
郭荣探出头,看到站在楼下朝他挥手的方浩,他嘴巴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方浩朝郭荣摆了摆手,示意让郭荣后退,他要爬上去。
看出方浩意图的郭荣,对着他连连摆手,“别上来!别上来!”
“没事儿!我不会摔到的!”方浩走到墙根,摸了摸墙壁开始想着怎么上墙。
要有个吸力很强的东西,能够吸住墙壁,像蜘……方浩还没想完,就感觉双手一重。这次一定是蜘蛛人手套!可是,他睁眼看到的是手上有一对马桶吸,还是最经典款的红棕色皮碗配木柄的那种。
方浩无语的望了一下天。同样无语的还有趴在窗口看到这一切的郭荣。
方浩皱了皱眉头,认命似的拿马桶吸朝墙上用力一贴。嗯,起码功能性还不错,虽然造型差了一点,实用主义者方浩这样安慰自己。
郭荣住在四楼倒也不是特别高,没多大一会儿,方浩已经爬到了郭荣的窗口。
“不是和你说了,别上来么!”郭荣压低了声音说。
“我也和你说了啊,我身手好摔不了。赶紧后退,让我进去!”方浩半个身子挂在郭荣窗台上,有些吃力的说。
看到郭荣后退了几步,方浩立即翻身进了屋子。
“你看!我不是爬上来了么!”方浩随手一丢两只马桶吸立即消失在了空气里,“都和你说了,我能爬上来。你担心个鬼啊!”
“小荣才不是担心你能不能爬上来。你真的不该上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方浩身后响起。
方浩一回头,看到一个与郭荣面容极为相似的青年男子,他如松一般笔直的站在窗边的落地灯后面。他的体格明明如此高大,但是,他没有开口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存在感。
“浩浩,你还记得我么?”男子笑得非常温柔。
方浩想了片刻,试探的问:“大凯哥?”
郭凯点了点头说:“我们有八年没见面了吧,你都长那么大了。”他看了看窗外四层的高度,“你活泼多了,过去你只会抱着书。这种高度,你过去绝对上不来。”
“呵呵呵呵……”方浩恶狠狠的瞪了郭荣数眼,你哥在,你该给我明示啊!
郭荣委屈的朝方浩看了看,我不是让你别上来了么……
“浩浩和我去见见我爸,小荣也来。”郭凯不容置疑的命令道,似乎他很习惯命令他人的样子。
……
书房里,郭益民似乎已经等候了多时。
“怎么上来的?”
“爬上来的。”
“胆子不小。怎么样?”
“身手很漂亮,动作很干净。应该受过训练,不像是野路子的。”
“咳咳!”郭益民看到方浩和郭荣进来了,示意郭凯收声。
“郭伯伯好!”方浩打完招呼,就和郭荣一样眼观鼻,鼻观口,站得笔直,准备听训。
郭益民看两人的样子嘴角动了动,疑似出现一丝笑容,但是瞬间又恢复了严肃的样子。
郭益民指了指书房里的长沙发说:“都坐吧,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拘谨。”
“关于小荣的赌博问题……”郭益民敲了敲书桌严厉的说。
“咳!咳!”郭凯连连咳嗽。
被这咳嗽声打断的郭益民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教训儿子,不是开批斗会。可是,他常年习惯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处理问题,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这时候,他有点希望自己老婆子在这书房。
“郭伯伯,郭荣的那个问题,请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明清达成了协议。我为他们打工一段时间,打工的酬劳直接用于抵债。”方浩还不忘补充一句,“绝对合法的工作。”
郭益民皱了皱眉头,又敲了敲桌子说:“他的问题怎么可以让你来负责!”
郭荣刚想开口,被方浩抓住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方浩回答说:“郭伯伯,我和郭荣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互相帮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郭伯伯和我爸爸不也是可以生死相托的伙伴战友么。”
提及方浩的父亲,郭益民神情一阵黯然,“胜利他……唉……”
“我相信,爸爸一定可以回来的!”方浩的眼中闪过一道自信的光。
郭益民深深地看了方浩一眼说:“我也相信胜利不会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失踪。”他朝郭凯点了点头,示意他宣布。
郭凯说:“考虑到郭荣的散漫个性,他将到我所属的部队基层受训,为期三年,视受训情况增加年限。出发日期就在下周一。”
“下周一……那就是三天后?”郭荣双眼无神的看着地板。
“我不同意!”方浩猛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我不同意你们送走郭荣!”
郭荣拽了拽方浩的裤脚,对他摇了摇头。
方浩没有理会那只抓着他裤脚上的手,继续说:“你们就这样送走郭荣,无疑是剥夺了他的梦想。你们有什么权利剥夺一个人的梦想!”
“我们是他的长辈,当然是为了他的未来考虑。他在这里已经学坏了,我们必须遏止这种趋势!”郭益民再次敲了敲书桌。
“学坏了么?为什么我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一个怀着梦想的少年在不断的进步!”方浩激动的说着,“上次考试的成绩,他及格了,你们难道没看到?他现在周末会和我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学习,而不是四处疯玩,难道你们看不见?”
方浩一把拉起郭荣,用力将郭荣身体扳正。原本就比方浩高小半个头的郭荣,瞬间显得高大了不少。
“胖子,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有多爱画画,你画得画有多好。告诉他们,你有多喜欢和我在一起读书。告诉他们,你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最正确的!”方浩摇晃着郭荣的肩膀,说到最后,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眼眶也有些湿润。
郭荣第一次大声地喊出了心里最想要的:“爸!我想要学画画!我不想去部队!”
终于说出来了呢……这小子。郭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
郭益民也笑了:“你过去一直说,你是想读书才不肯和你哥哥一样从军。好啊,这么久,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方浩这个朋友算是没白交,有点进步。不过嘛……想要留下没这么容易!毕竟,你犯了不小的错误!”
“咳!咳!”郭凯再次咳嗽,打断了郭益民又有冒头趋势的官腔。
“我们做个约定。这次期中考试,你所有科目及格,你可以留下。否则嘛,你就要听我的!”郭益民嗤笑了一声,“就你那个破成绩,你过去也想得出来,热爱学习!”
“好!我替胖子答应了!”方浩一口答应。
“嗯?”郭益民看了一眼郭荣。
“我答应!我答应!我听大哥的!”郭荣忙不迭的回答。
“嗯?”这次是郭凯瞪郭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