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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影人

时华忙凑过来:“愿闻其详。”

戚巧吭了两声润润嗓子说:“真是瞬息万变啊,一开始屋内光线偏暗,后来,风云骤变,天光陡降,屋内光线瞬间明亮,顿时,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接着天昏地暗……”

时华惊的两眼圆瞪,口不能闭:“什么乱七八糟,你不就想说我点盏油灯又灭了么。”

葛紫贴在于水身旁咯咯笑道:“戚巧小姐,其实说的很对,进石屋后,我们刚刚适应了暗淡的光线,油灯转动让眼睛开始适应光亮,眼睛刚适应光亮,光线恰巧变暗了,时机的把握,让我确实没发现屋内有什么变化。”

于水看了看葛紫说:“变化的是洞顶。”

时华更是惊呆了:“你怎么知道。”

于水笑了笑:“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在转动的石灯上。我也不例外,可是,我听到洞顶有轻微的吱呀声。”

时华更惊呆了,惊呆的不是于水发现了这个秘密,而是,于水对自己笑了。

时华回过神说:“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机关你们猜是什么。”

葛紫抢道:“论及机关世家,当世莫过于玉缘庄了,论及当世能人,莫过于万手如来吴天宝了。玉缘庄巧妙的机关数不胜数,世传玉缘庄方圆百里都是机关,又传玉缘庄曾经做了一只玉鸟几乎能乱真,里面几尽机关。据说能在空中连飞三天三夜,鸣叫之声,引得群鸟争拜。”

左启来忽然开口说道:“不过是外人谣传,不过论及当世能工巧匠不计其数,却没有任何一人,以玉为主,去做机关。玉本易碎,着实不易。”

葛紫说道:“玉缘庄几乎无人练武,百余年来,却没有任何人敢犯。一来因为无论皇宫内院还是武林山庄许多机密机关都是玉缘庄所造,所以结交甚厚;二来自己庄园本身就是布满密密麻麻的机关;最终要的一点是,玉缘庄有一个最传奇的机关叫睚眦。”

时华奇道:“睚眦,长什么样,有什么用?”

葛紫娓娓道:“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它放在哪里。只有一个传闻,昔年山西有一个大盗叫席阳,自小少林长大,童子之身十三太保横连。可谓是刀枪不入,使很多成名之人栽到他的手中。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得知玉缘庄刚得了一个不世之宝玉麒麟,便前去索要,一言不合杀了玉缘庄一个仆人,仆人倒地之时,精光陡闪,席阳也捂眼倒地。他手下喽啰慌忙把他抬了回去。从此双目失明,十三天后解散山寨,真正遁入空门,自号悔无。后有人有缘得见,问及当年之事。悔无大师坦言,只知其名睚眦,其他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是仆人身上所放出,还是身旁的桌椅墙壁所放出。到底是悔无有意隐瞒还是确实不知,成了武林一件不了之事。但至此后,再无人敢对玉缘庄有所非想。但是,睚眦之名,响彻武林。这算不算最奇妙的机关。”

时华道:“神秘莫测,匪夷所思,算得上一个奇妙的机关,但是最奇妙的却不是它。”

戚巧道:“别卖关子了,快说,是什么。”

时华看了看戚巧着急闪亮的眼光说:“是人心。”

众人一愣,时华看了看于水说:“人心是这个世间最奇妙的机关。不仅难测,还易变。今天豪爽的歃血为盟,明天就能在你背后深深的捅一刀,今天仇深似海,明朝也许就惺惺相惜,难割难舍。再精通的机关大师,都难以破解人心。”

于水闻言哈哈一笑:“对,我听闻人心有三千六百个孔,三千六百个窍,今天想来,确实如此。”

戚巧呆呆看着于水道:“是人心,人心确实太过奇妙,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能掌控,明明你恨的要死,却爱的如命,明明笑的很开怀却痛的要命。时而变幻莫测,时而守邸如初。”

时华看了看戚巧忙说:“于水听到的声音,正是洞顶机关轮齿之声。现在我带大家去看遍地落花,你们跟过来吧,地下机关已破。”话完起身一跃,飞至洞顶,双手摩挲,平平的洞顶吱呀而开,漏出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口。时华攀顶借力不见了身影。

戚巧一看忙道:“等等我。”话未落地,人已跃起。

于水看了看葛紫说:“跟着我。”话完也跃身进入,葛紫,左启来随后而入。

进入洞中,于水大惊,竟然是那晚自己进来的那条路,心中一阵慌乱,随即一股怒火从心底涌起。

葛紫似乎察觉到了,轻轻握着于水的手,默不作声。

于水回头看了看葛紫,顿时心中平和了许多,低头看了看葛紫的小手。

细看此手,如葱之白,如玉之莹;柔如水,光似月。若非要用两句话能形容一二,只能是夺天地之造化,盗世间之琼灵。这是一只有魔力的手,能抚平心中的怒火,能驱走骨子里的寂寞。能做世上最好的酒,能弹世间最美的曲儿。但,这又是一双惜弱的手,一双女人的手,每一个看见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去疼惜,爱怜。

葛紫看着呆呆的于水轻轻的说:“他们都走远了。”

于水恍如梦中惊醒,应了声,拉着葛紫追了过去。

发现前面已经没了人影,通道空空。

葛紫感到于水手心湿湿的,没有说话,于水,一动不动,手心渐渐恢复了干燥的温暖。

葛紫,没有说话。

于水,一手拉着葛紫,另一手握着断情,柔水一般的握着,好像拉着葛紫的另一只手一样。

走着走着,通道忽然暗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刀光一闪。

于水出刀了,是心刀。

没人知道是哪个方向,哪个力度。

于水淡淡的说:“鲁易,玩够了没有。”

葛紫,转过身,只见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挺立着熟悉的身影呆呆不动。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面具,从中间分开,正是鲁易。

鲁易叹道:“你的刀法又精进了。”

于水回过头说:“没有,只是我猜到能解毒之人,定是会下毒之人,所以你一定是秀才城之人。时华当时中了午时笑的毒,可是我并未见他有发作,所以,我猜你没有死,也一定回到了秀才城,因此,我赌了一把。”

鲁易问道:“赌什么。”

于水道:“赌你喉结。”

鲁易闻言哈哈一笑,在喉结处一撕,拽出一个“喉结”来道:“此喉结乃是天蚕丝加猪皮而做,几乎可以乱真。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出端倪了。”

于水温柔的看着葛紫道:“端倪倒是没看出,只不过我开始相信这个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鲁易道:“那就是你不相信有恶鬼索命这些可怕的东西了。”

于水看着鲁易道:“有时候,人比恶鬼可怕多了。”

鲁易道:“在下秀才城大公子,时华的胞兄。”

于水恭手:“在下无名小子于水,前些日子之事……”

鲁易哈哈一笑道:“没事,不打不相识嘛,今日,多亏你手下留情,不然我这张脸肯定不保了。”

于水道:“我有一件事,想请问你一下。”

鲁易道:“你尽管问吧,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善尽美,美……”

于水想起戚巧打断道:“江湖人都要这么说么。”

葛紫柔声说:“鲁大哥给你开玩笑呢,要不怎么对得起他的神嘴一绝呢。”

于水闻言一笑道:“鲁……鲁……鲁大哥,你当日是如何,凭空后退,这是什么轻功。”

鲁易哈哈一笑:“这是我鲁家的绝学雷云三十六步,是先人读三十六计时所悟。当日以瞒天过海步伐诈死,那晚凭空后退是隔岸观火夹杂走为上的步伐。所以能一直跟你保持同样的距离。”

于水暗叹江湖之奇妙问:“当时另一条道里的黑衣人是谁?时华么?”

鲁易闻言大惊:“还有个黑衣人?”

于水也惊道:“你不知道么?”

鲁易摇摇头说:“我自小不爱练武,只因母亲交代,这步伐是我鲁家世代相传之物,不能在我这里断了,所以独练了这套步法。也因祸得福吧,是以步伐练的最纯粹,不是说大话,江湖上能超出我的还没见过。是什么人能,瞒过我的耳目,来戏耍你呢?”

于水说:“那先别想了,他们人呢?”

鲁易回过神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鲁易带着于水他俩,开了几个机关,走了几个阵法,眼前豁然开朗,戚巧他们的身影随即现在他们面前。

一动不动。

于水他们赶过来,顺着戚巧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有一眼清泉,泉水分流为二绕着一个石柱。石柱上上方凸起一个大大的倒扣碗,碗上静静的躺着一个金色的牡丹花,有拳头大小。花下是一个碧绿的叶柄。雕像逼真,花层之间深陷,微微透着丝丝银光,像一个贵妇人娇躯卧榻,美丽而不可冒犯。

葛紫道:“这么雍容华贵的艳花竟然就是就令人闻风丧胆的遍地开花。”

一直默默的四两牛道:“葛小姐,现在你还认为遍地开花就是金地枫华么?”

葛紫道:“虽然不是,但是秀才城的遍地开花也绝不逊于金地枫华。”

鲁易接口答道:“仿制和原创永远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原创就算再不完美,它也是神话的唯一缔造者。仿制纵使再精美上十倍,只能是锦上添花。”

于水道:“第一个把仿制做到极点的人,也算原创中最特殊的一个吧。”

时华转身看了看鲁易赞道:“大哥,你终于舍得现身了。于兄弟见解往往出人意料。”

戚巧惊奇道:“你这死人不会也是仿制的吧。”

鲁易嘴角稍稍一歪笑道:“如假包换,如假包换。其实我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戚巧好奇道:“什么秘密,你两个脑袋四颗心?”

鲁易装模作样的凑近戚巧小声说:“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有个名号叫猫,有九条命。”

戚巧看了看鲁易,只见,他微微发福,脸上斜挂着两缕八字胡,两只眼睛闪烁着仓鼠般狡猾的目光。

愣了一了一下,忽然大笑,直笑的弯腰大跳道:“今天我才算知道猫原来是可以长这个样子的。”

一旁默不作声的左启来恭手道:“两年前,烟雨镇一家六口被杀,家中染血的墙壁上留有白猫一只……”

戚巧闻言怒道:“纵使再乖巧的猫也改不了吃肉的本性。”

左启来接着言道:“那六具尸身旁同时也躺着一具尸体,正是我捉拿多年的山贼一刀疯。我验过其他六具尸身正是死在一刀疯的绝技下。”

葛紫问道:“那一刀疯又是死在何人的绝技下呢。”

左启来道:“一刀疯是死在自己刀下,从伤口来看并不是自己的绝技之下。”

戚巧道:“猫在人面前总乖巧装懒,一旦进入黑夜,或遇着了鸟鼠,那藏在肉垫下的利爪便暴露无疑。”

正在一旁不言的鲁易忽然欺身攻向戚巧。此时的众人根本想不到会有这个变化,想帮忙也来不及。戚巧毕竟也是混迹江湖的,临危翻身袖中剑瞬间而出。鲁易一声哼笑,步伐一转,戚巧的袖中剑划向自己的咽喉。众人大惊,时华大叫:“大哥,快住手。”跃身而来,但为时已晚。

剑并未滑向戚巧的咽喉,而是被扯向一旁,鲁易脚一下滑退到一旁,此时时华正好飞拥而至,一下把戚巧扑倒在地。戚巧正在生死间轮回,忽然间的意外,让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巴掌呼出,时华又飞了出去。

鲁易在一旁道:“这是我鲁家雷云三十六步里的借刀杀人。一刀疯是我杀,我当时正逢门外,听到惨叫声,进去时候,他们已经全部被杀。”

左启来道:“鲁少侠,本捕头早知事情原委,只是一直未寻得白猫其人。今日得见神技,更坚信我并未错办此案,我就替他们一家六口谢了少侠大恩。”话完躬身一拜。

鲁易忙扶着左启来说:“烟雨镇百姓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换得左捕头的守护。”

戚巧起身看了看一旁不远处揉脸的时华又把目光转到旁边说:“刚才谢谢你不顾性命的救我。”

时华不好意思的说:“都怪我,没有好好修炼武功,没救到你还……”

戚巧闻言脸有一红,目光撇到一旁,正好扫到于水怒道:“住嘴,你是不是飞的不够远啊,想让本大侠女赏你一脚。”

四两牛插口道:“各位时间也不早了,看也看过了,该回去了。”

时华忙问戚巧道:“戚大侠女,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戚巧愣了他一眼问葛紫道:“你还要不要看。”

葛紫瞧了一眼于水道:“于大哥,我们回去吧。”

于水点了点头。

众人正要走,一个黑影子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径直飞向遍地开花,入怀,点地,回飘,整个动作如流水般自然严密。

鲁易道:“阁下是谁,敢觊觎秀才城的东西。”

于水淡淡的道:“那晚就是他,应该是一直潜伏在这里寻找遍地开花。今日,倒是我们给他带了路了。”

鲁易道:“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要知道羞花堂进的来未必出的去。”

黑影子不仅没有离开竟然飞身大堂顶部倒立而行,一步步的慢慢走过来。轻功莫不以快求稳,尤其飞崖走壁,稍微缓慢便易引起内力后续不足而失身落下。

但是他竟然越走越慢,整个人好像在平坦的道路上行走一样,其内力倒是深不可测。

他走到人群的最上面道:“多谢各位成全,在这里纠缠在下,倒不如赶紧回箍阳宫去看看。”话完,鬼魅身形如风一般飘出,恍似这里的主人该是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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