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刻,大巴上竟是下来了一个人。看起来是那个操控失误的司机,而消防车的声音已经朝着此处逼近。
危机暂时解除,段允琛一抹自己的额头,才知自己竟是惊出了一头的冷汗。而后座上,受了惊吓的付宝宝这会儿一只手紧攥着驾驶座的座位,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护着自己的孩子。小腹处传来了一阵抽痛,血花在身下晕开。
“妈咪……”扫见了付宝宝的一场,小述儿惊慌地喊了一声,带满了怯惧害怕。
保镖朝后看了一眼,之后赶紧道:“二少爷,少夫人需要赶紧去医院。”
段允琛的手,竟然在发抖。这一次,换了保镖驾车。
少有人知道,段允琛年少时极爱玩山地飙车,是以他的控车技术比起一般的人要高出不知多少。若非当初老爷子一再勒令他不准不务正业,不准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兴许他时至今日还在玩着赛车那种危险的运动。
刚才的一番倒车转弯,看起来似是挺轻松,几下子便摆脱了那辆疯狂的大巴,然而段允琛心内却知道,若非精密地计算好了各个时机,要脱离方才的危险绝非易事。即便是他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操控得如此完美。然而这一次,生死关头,车上还坐着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市中心医院,段允琛抱着哀哀喊着疼的付宝宝进了急救室。手术室的灯长亮,小述儿在保镖的护送下来到了段允琛身边。
“爹地……”方才的险中逃生让小家伙印象深刻,然而这一次,尚来不及感叹爹地的骁勇,小家伙便是在付宝宝的出事之下再次惧怕了起来。他刚刚看到,妈咪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都怪那辆大巴,都怪它,不然,他们就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了。
手术途中护士出来了一趟,是给付宝宝找了输血的人。段允琛想要上前问问情况,然护士那一脸紧急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念头。
老婆,你不要有事。是我没本事,是我总是让你处在这样的危险之中。老婆,你要好好的,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时间一晃,两个小时过去。小述儿在大惊之后开始渐渐睡了过去。而闻讯而来的段家人更是少不得骂骂咧咧咒了那不长眼的司机一番。凡此种种,段允琛也没心思理会。如今的他只等着,等着他的妻子出来,等着她跟自己说一句:“阿琛,你别担心,我没事。”
小述儿被段云天先带回家了,临走之时段云天拍了拍段允琛的肩头,只颓然说了声:“儿子,我知道你辛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很多时候,我们总喜欢用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句话来自我安慰。可是,好?真的会好吗?也许,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时不时发生一次这样让人难以背负的重挫,段允琛自认自己的心不是钢铁浇灌的,他还做不到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呼呼啦啦地来了一群人,最后只剩贺安还在陪着段允琛。段允琛也不开口让他离开,有些时刻,人心太脆弱,总需要有人相伴才能减轻一些苦楚。
“小冉很坚强,我相信她会没事的。”这话,是在说给段允琛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贺安言毕双手交扣抵在了额头处,他的心内,则是在默默祈祷着,祈祷一切真能如能所愿,哪怕明知道……命运,向来很爱开玩笑!
医生终于出来了,随之出来的还有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一般的付宝宝。段允琛眼一合,再一睁,豹眸之中带上了坚韧,“医生,我太太她……”
主治医生自然知道眼前这位身份不简单,点了点头,他应道:“段先生放心,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婴儿没有早产的迹象,不过未来几日,还是建议病人多在床上休息。现在我们要把病人转移到普通病房,段先生可以一同前往。”
在段允琛身后,贺安看到了付宝宝一张素净的小脸上满是苍白,而她的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用的针管。
命运有时也爱厚此薄彼的,善良的人不一定能善终,而坏人,有时却能长命百岁。
真是很可笑!贺安想。
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上班,段允琛这时刻只想着能好好地陪着自己的妻子,亲眼看着她醒来,然后喊自己一声:“阿琛。”
这个时候,真是尤为想念病床上这女子那一声活嗔怒无奈或温婉柔情的“阿琛”,他的妻子是这样好这样可爱的女子,只是偏偏跟了他,自此她少不得多灾多难。也许,自己是颗灾星,段允琛这么想着,唇角苦涩。
会不会,脱离了他,妞儿能生活得更好更安全?因为和他有牵连,所以得不到救赎吗?可他段允琛,又何尝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除了不顾妞儿的意愿强行在她的生命之中烙下了自己的印痕以外,他没做过什么要让众人指摘的事情了吧?何况他段允琛从来就是个不爱成全的人,为了成全别人让自己难受死,他愿意才有鬼!
没想到这次的意外连千里之外的萧哲都给惊动了。傍晚之时,看着那道匆匆而来出现在病房门口的身影,段允琛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哲表哥……”直至喊了人,段允琛才知晓自己的声音竟已是沙哑到了这样的地步。
萧哲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旋即他便是一把入了房内,再是毫无顾忌地望向了床榻上的人儿。
多时不见了,她的小腹已经这样大了呀。曾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地老天荒,到头来却究竟是敌不过命运的种种无奈。而今她落到了这样的境地,萧哲的心内,不是不难过,不是不痛恨的。
或许他看错了,段允琛,根本就没能耐保护好她!可即便是如此,他又能如何呢?眼前这个女子,他爱她,这一点,他从不否认,也否认不了。可她的选择,这样明白……她最终选择了他的表弟,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男子。无论她为何做了这样的选择,她都已经是把自己排斥在她的生命之外了。若是他识相一些,也许就该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可这样一个女子,他这般深爱着的一个人儿,他如何做得到自此不管不顾,任她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