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距上次的白蟒之事已经两月有余了。这两个月以来,东方寻的生活却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一直令东方寻奇怪的是,三清门并没有人来询问于他关于碎云渊之事,除了定时上玉京峰找元阳真人疗伤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房间里,与韩志平一起学习太极玄宗。只是自第一次上山遇险之后,他每次上山都会有人护送,不过大多数的路仍然要靠他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几次走下来,倒也不会像先前那样的累人了。
至于韩志平,两个月相处下来倒是让东方寻有些刮目相看之意了,就如之前他认为的那样,韩志平修炼的屏障便是自卑感和不识得字,只要克服这两点,他的修炼便能有不错的进展。
曾经坎坷苦难的经历让他充满了自卑,但是,在他的内心之底却藏有一股不放弃的韧劲,当自卑慢慢消去之后,这股韧劲便激发出他体内强大的潜能,对修炼的领悟能力也越发的强了,再加上他的体魄健硕,近段时间又食得东方寻分给的九花玉露丸,修行便更有了很大的进步。
人们常说尝遍人间百般苦,才有百折不饶的性格,他或许就如这俗语所说的罢!
一般说来,这一期学员的修行基本是完成了行径诀的修炼了,有几人甚至已经修炼到大经诀的第二层了,而韩志平之前却一直在行径诀的第一层里打转,甚至还未得皮毛,但这两月以来却真是得到了极大的进步,已经完成了行径诀的第二层了。
偶尔之时,辰心和纪德莱也便过来三十号院子,对韩志平指点一番,而最终也成了和东方寻的讨论,不过最常来的当然是天天喊着“东方哥哥”的蒙甜姑娘了,她那活泼的性格倒是给内心有些苦闷的东方寻带来不少的乐趣。
只是这两月下来,东方寻却一直没有见到南宫羽,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她,几次想去看看她,却总是被搁置了下来。
向来冷清的三十号院子就这样一下子变的热闹起来了,不管是之前孤单落影的时候,还是此时的众人往来,它都成了别院里学员们议论最多的话题,因为现在别院中最优秀的学员和最差的两个学员玩到了一起。
很多学员路过这三十号院子的时候,会驻足凝望细思一番,曾经这充斥着嘲笑与被嘲笑,如今这里面已然不存在了,他们对这里面的变化总是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然而多只是轻叹一声而已,他们中最终却没有人再走进这院子里去了。
此时已是入了夏,三清山上却依然凉爽如春。别院里的那些学员修炼似乎都变得更加的勤奋了,平日里已少见那些学员随意走动的身影,就算是那几个顽劣的学员却也不常看到他们的身影了,而这些变化据说是因为在不久之后将会迎来三清门对这些学员的第一次的考试测验。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东方寻心中却是十分苦闷的,每天看着这太极玄宗的修炼法诀,甚至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但是,每次刚想要开始修炼的时候全身便如刀割,如针扎一般,而外界的灵气更是一丝也无法感应到。这种情况和之前相比不但没有改善,反而似变得更加糟糕了,只是在疼痛之时,脑子里却不断地闪现出了父亲殷切期望的表情,以及那些无法放弃的东西,每每如此,心中那些杂乱糟糕的情绪便泛滥如灾,难以自控。
由于这些日子的心神不宁,这一日东方寻便早早地醒来,半掩着的窗扉外仍是一片黑蒙蒙,他一个人斜靠在床上,无法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有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心中有如暗潭沉泥般的灰暗绝望。
他又何时惧怕过死亡?
倘若,死去真如劲风吹灯,瞬息而灭也就罢了,只是此时此刻,在这死神日渐来临的时候,在这苦闷难捱的悲惨时光里,他总是有太多的想法,他有太多的愿望没有完成,太多的牵挂不能了却。
在这漆黑孤寂的时刻,心灵最怯懦的一面总是会占尽了上风,他黯然神伤,突然间却神情一恍,拼命地抓住胸口那一块玉佩,竟颤微着落下了泪水。
良久之后,他精神倦疲,似睡非睡,恍惚间又隐隐听见窗扉“呼”地打开了,见黑暗中一白影闪进了房间,如一道白练,瞬间将他卷缠起来,拉出了屋外。
灰蒙蒙的夜色下,带着寒气的山风袭来,令东方寻陡然发冷,但他不知被什么东西紧紧卷缠着,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也是十分困难。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被放下一块不大却是十分平坦的地方,他边上站着一个老人,腰间别着一个大大的酒壶。但见他轻捋白须,宽大的白袍迎着山风猎猎作响,仔细瞧去,这不是东方寻那日在云海中看到的白须仙翁又是何人?
东方寻忍着身体的疼痛,叫道:“老仙翁,怎么是您?”
“当然是我老人家了,你这小孩儿睡不着觉,我便带你出来吹吹这晨风,你觉得如何?”
“这里风吹得凉飕飕的,倒是让我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只是老仙翁您怎么会去我的房间呀?”东方寻不解地问下。
“那日不是说好了再找你玩的么?还有呀,你这小娃不用再叫我老仙翁了,我又不是什么神仙,以后就叫我萧莫须,对,就叫萧莫须!”看他的神态,却真是没有一丝人老为尊之意,倒真像是个开心的孩童。
“嗯,萧莫须,我可不能这样叫你,那以后我就叫你萧爷爷吧。”东方寻想了下,便认真地说道。
“你这小孩儿,”他眉头皱了起来,像个被挤压后放大的小笼包,“好了,好了,随你怎么叫了。”
看着他的表情,东方寻忍俊不禁,之后他又问道:“萧爷爷,你带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吹这寒冷的风吧?”
“你这个鬼精灵,”他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东方寻环视四周,发现这个平台正是那夜遭遇白蟒与狮虎兽的观月台,只是那夜留下来的巨大滚石和凌乱的场面已经被一一收拾干净了。在这带着寒意的冷风中,依稀朦胧的黎明夜空下,想起了那一晚惨烈的场面,九死一生的经历,仍然让他心有余悸,他打了个寒颤,说道:“这是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