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弓着腰蹲在一个磨盘后,正随地捡了条枪预备和小鬼子打个酣畅淋漓,却被警卫员小陈给搅了好事儿。老张有些心不在焉地扭过头寻觅着掩体后的日本特工队员,极不耐烦地问道:“什么玩意儿的?”
“我问你刚刚是不是你小子拍我肩头的?啊?”小陈又问了一遍。
“是我,咋啦?”还未说完,老张就把脑袋伸出了掩体外,手中那把捡来的中正式步枪瞬间迸出了一发子弹,但这枚子弹却打偏到了一名特工队员的肩关节上。
“张老八,你******真不是个东西,老子刚准备一枪干掉这帮小鬼子的头头,你******连说都不说一声就在后面拍我这一下子,要不是老子不是被你这么一拍,手他妈能哆嗦吗?老子的手要是不哆嗦,那个鬼子头头早他妈上西天了。现在搁咱脚尖儿打起来啦,你******好受啦。我告诉你张老八,要是老总和参谋长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子他妈不扒了你的皮也得掘了你十八代祖宗的祖坟去!”小陈口无遮拦地破口大骂起来。
“你******嚎什么嚎?枪声太密,老子一句话……一个字儿都没听见。不就是拍了你的肩头了吗?能有啥?要我说你****的自己就是个老鼠胆儿,要不然老子拍你一下就能把子弹给打偏咯?还他娘的吓唬我,我告诉你陈旺财,别说是老总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是咱总部伙房的伙夫要是出点儿啥事儿的话,老子连挖你祖坟都省啦,老子直接把你小子跟你祖宗十八代一起买咯!”老张一时口不择言,看在这也是非常时期,也不得这么多了,小鬼子都干到家门口了彼此之间还能客客气气地说话?老张也是个炮仗脾气,稍微给点儿火花星子就能给点着,听到小陈这么骂自己,也干脆不客气地回骂过去。
小陈一抹鼻梁上的冷汗,说了句“哪那么多废话?”后便一个鹞子翻身越过了那门宽度不过一米的石磨盘子,就地连滚了三圈的同时也掀起了一阵厚厚的尘埃,原本已经将枪口对准了小陈的身体的特工队员刚要扣动扳机却又不得不停了下来。还未看到尘埃中有什么异象,一颗来自于一把德制驳壳枪的黄澄澄的子弹便在模糊的尘雾中打出了一个直径不过8毫米的小黑洞,那名特工队员的大脑正在提醒他马上就地趴下,以便躲开这枚来势凶狠的子弹。但这名特工队员的速度稍微慢了些,他竟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中的百式冲锋枪,但那枚子弹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给面子,子弹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势擦破了冲锋枪枪身上的一缕油漆后,便直直地扣进了那名特工队员的眉心。
就在那枚子弹还在他的脑骨内飞速旋转的时候,特工队员的眼睛最后扫了一眼那片阴暗的尘雾,待烟雾渐渐在时亮时暗的夜空中散去后,烟雾之后却空无一人。在生命即将逝去的最后几秒钟前,特工队员的脑袋和胸脯上方的身子刚要倒在地上,在枪声云集的战斗中又响起了两记“叭!”“叭!”的响声,那名特工队员还没感觉到疼,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左胸口和右胸口上,各镶嵌着一发沾满了鲜血的子弹。空中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火药味儿,在空气中来回穿梭。在他身前不到二十米的一口枯井里,小陈正重重地吹着枪口上冒着的一缕青烟。
当小陈的脑袋刚要露出井口的时候,七八枚连发性子弹便迎头打了过来,露出地面的枯井被打得砖瓦横飞,碎石屑落了小陈一头。小陈后怕地“啧”了一声后,便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奶奶的,到了还是被小鬼子给盯上了。我,我他妈让你欺负老子没冲锋枪!”
话音未落,小陈便立刻解开了上衣的扣子,从胸口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边区造”手榴弹,冷冷地说了句:“小日本鬼子,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狗腿子跑得快,还是老子的小炮弹杀伤力大,我就不信憋不出来你一个响屁!”说完,他便将手里的那颗手榴弹倒扣了出去,当手榴弹还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时,小陈的两只手就已经扒到了井口的边缘,准备趁乱跳出这个又阴又臭的破井……
只听几记凄厉的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惨叫,小陈的脑袋便一下子蹿出了井口。随后紧接着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小陈见情形适宜,便整个人从井里跃了出来。
与此同时,好几名特工队员竟不约而同地抄起手中的步枪、冲锋枪以及轻机枪一起朝小陈逃跑的方向同时开火,数之不清的子弹甚至可以超过光在地球上的传输速度,但因为并没有将枪口和准星瞄准后才扣动扳机,所以这几轮子弹几乎全部打空了,不是打在了一堵又一堵的墙门上,就是打在了小陈脚下的道路层上,唯一两发子弹也只是侥幸打进了小陈的左臂的骨头里,形成了一道创口不小的贯穿伤。
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着,而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也早已被那震耳欲聋的密集的枪声给吵醒了。他穿着睡衣在警卫连战士的护卫下一路走到了总部指挥所,见到副参谋长左权正背对着自己手持望远镜瞄着外面的战况,不禁勃然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狗娘养的敌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左战友,您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权将望远镜放在了窗沿上,转过身子说道:“老总,你别生气,这都是我的疏忽,120师不是派来了一个警卫部队增驻咱们的总部根据地吗?不巧,被****的小鬼子给钻了空子,冒充成120师的人穿插几百里来到了咱们的根据地,我却死活没有认出来,这都是我的疏忽造成的错误,差点儿给总部造成了不可估摸的重大损失,我会向中央作出检讨……”
“裁布不用剪刀———胡扯!”彭德怀大骂了一句,“你少给我做这些狗屁检讨,检讨有什么用?八路军几十万人,龙头要是被打掉了,那也该是我这个副总指挥的错误,关你什么事儿!你至少还跟这帮敌人打了照面,而我却被蒙在鼓里在裹在被窝中睡大觉!中国人和日本人长得这么像,除了裤裆和语言之外,就是马克思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你也不是马克思!要是你该作出检讨的话,那我老彭的项上人头估计早就被小鬼子的卧底给取下去了!”
一个警卫战士轻轻地说了一句:“老总,参谋长都是为了让您好好休息,所以才没有叫醒您……”
“那也不该独断专行,视我这个副总指挥形同虚设!而我的这位左战友呢?却想着把罪责留给自己,功劳扣在我身上,这公平吗?这不是在骂我老彭胆小如鼠吗?”彭德怀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恶劣的心情,声音明显变轻了,“我的左战友啊,你就行行好,别老是把什么坏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好不好,我这个副总指挥总不能是个孬货附不到胸,有个立功受赏的机会就一头扎到花丛中去的人吧?这对你和干部还有基层战士们公平吗?我的左战友,亲爱的左战友,我老彭这一辈子都欠你的,你是我的战友,最为亲密的战友和兄弟,我老彭这辈子都是欠你左权的,你记住咯!”
左权呆呆地看着彭德怀,一语不发,眼眶中却盛满了泪水。
这时,小陈从指挥所大门闯了进来,他捂住那条不停朝外渗血的胳膊,痛苦地跑到左权和彭德怀的身前,说:“老总,参谋长,小鬼子火力太猛,枪法精准,就差四里路就要撤出咱们根据地的攻击范围了。老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撤出追兵还是干掉他们?”
“干掉他们!狗娘养的,竟然敢打我总部的主意,你去告诉老三营的营长付烈虎,让他务必给我打掉这支部队,一个鬼子都不许给我活着放出咱们的攻击范围!”彭德怀握掌变拳,重重地凿在桌子上,愤恨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