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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择路而行

镖队一口气向正南方向的小路上奔出百十余里,来到了一片荒野上,老者伸手一摆,镖队停了下来。

老者下了马,下令让人把中间的镖车上的镖箱打开,十几个大汉和几个镖师都惊愕了,飞刀镖局的大师兄忙伸手说道:“师傅,这可是四王爷送给镇南王的寿辰礼物,上面都封着御赐封条,我们裁开这镖箱,可是死罪啊!”

柳飞看见大家都不敢动,笑着上前用刀慢慢把封条一角揭开,然后慢慢打开镖箱,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镖箱里站了起来,柳飞伸手拉住,少年顺势一使力,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十几个大汉和几个镖师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们借着月光又揉了揉眼睛一看,是个孩子啊!难道四王爷就是送小孩给镇南王做寿辰礼物吗?个个都陷入了猜想当中。

少年疾步向老者走来,双膝跪下说道:“我徐龙永远不会忘记柳老伯的救命之恩,请受我徐龙三拜”,说完,少年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老者忙一把拉起少年说道:“徐公子严重了,这是老朽一生未了心愿,今日总算完成了。”老者说完,把众徒弟叫过来说道:“徐将军一生精忠报国,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现朝廷皇帝无能,宦官专权,有多少忠义之士死在了这些刽子手下,这是我朝的悲哀啊!总算老天有眼,昨晚让老朽碰到徐将军的遗脉,否则徐将军在天之灵定不会瞑目啊!”老者说到这儿,嘴唇抽动了几下,他抬起头,看着这浩瀚的星空,默然不语了。

十几个大汉和几个镖师都为师父的义举拍手赞赏,其中一个镖师起身说道:“师父,这位少年莫非就是徐公子了,我在京城一家饭店里吃饭时听几个打扮官府模样的人说徐府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抄杀徐家是几次攻打都进不去,后来是几十万支火箭把徐府烧了个三天三夜,徐公子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徐府有密道还是徐公子会驾鹤腾飞?”这个镖师说完,带着疑惑瞅向了一旁的徐龙。

徐龙听到这位镖师的问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而后咬着嘴唇说道:“柳老伯,各位师兄,我徐府上上下下都没有什么密道,我也不会驾鹤腾飞,当日我正在午休,突然听到大门外官兵紧急的躁动声,我起身刚出屋,就被我娘一把把我抱在怀中,紧接着头顶上就数以万家计的火箭飞来,府中一片大乱,火势顺着风就燃烧起来,很快就处于一片火海之中,我一开始还能听见人们的喊叫声,没过一会儿就昏过去了;直到前天午夜时分,我听到娘亲在叫我,我本能地醒过来,发现周围已成了一片废墟,带我要爬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压着一个烧的面目全非的人,我急忙爬出来,把那个人的身上未烧毁木头搬掉,那个人突然喊道我的名字,我一听声音,原来是我的娘亲啊!我娘临走的时候跟我说道让我一定要活下去,长大了给徐府上上下下三百余人报仇雪恨……”徐龙说道这儿狠劲地把手打在镖车上,顿时鲜血淌出。

徐龙咬着牙继续说道:“我娘走了,我就在废墟旁边挖了一个坑,把我娘给安葬了,我娘的墓前,我咬破食指在一块木头上写到龙儿不杀残害徐府之贼,誓不为人……”

众人都被徐府惨遭灭门的经历而悲伤,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也在地上用手指写下了报仇雪恨四个大字,仿佛他们也经历了这悲痛的经历一样。

看大家都这样黯然伤神,柳飞忙问道:“那你怎么逃出废墟的,我爹是怎么碰上你的啊?”

徐龙继续说道:“当时我从废墟中走出,经夜风一吹,我才感觉到我又渴又饿的要命,我就到处开始寻找食物,当时家家都关门闭户了,我绕了几条街好不容易看到几个乞丐在那一堆垃圾中争抢着吃,本能驱使我过去,不料被官兵驱使,我拼命吃了几口,就撒腿而跑,后来感觉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再后来就感觉到自己被弄到了床上,再后来就发现自己在镖库里了!”

众人听着心里又是可笑又是悲伤,这时老者说道:“昨晚午夜,我听到张管家的叫声,就起身出去了,到了大门口,看见灯笼在门上挂着,只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我借着灯光向下一看,两个大字突然映入了我的眼帘,我一看是忠义两个字,知道这是徐府历代独有的背部刻字,忙一把抱起,送进里屋”,老者还想继续往下讲,柳飞拍了拍脑袋抢着说道:“我说呢,昨晚我醉沉沉进门的时候,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野猫野狗呢”,柳飞说着,笑了起来。

徐龙被柳飞的一句话逗得笑了,大家一听也笑了起来。老者看了看天,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的加紧造饭,明日一大早,我们还得赶路呢。

众人这时才感觉到了几分饥饿,都动起手来,打猎的,拾柴的,支锅的,半个时辰,香喷喷的野味扑鼻而来。

众人边啃着肉,边谈论着,柳飞拿了一大块肉又递给一旁的徐龙,然后悄声地问道:“徐公子,有何打算啊?”

徐龙接过啃了几口,说道:“我想去我爹以前的行营找郑叔叔,我听我爹好几次说过,行营里有一位郑云叔叔,他使得我徐家枪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我要找到他,跟他好好学徐家枪,待我学透学精后,我会进城杀了害我全家的那群狗贼,给我徐府上上下下三百余人报仇雪恨!”

老者听到徐龙说出了这般话,担心地说道:“徐公子,你年纪尚小,这世道可不比在家里,处处都是陷阱,再说那群狗贼京城找不到你的人影,定要下令全国各地把你追杀;对了老朽想起一件事情,徐公子的姑姑徐光叶不就出嫁在江南嘛,依老朽之见,徐公子莫不如跟我们一道去江南,这样一来,徐公子有了归宿,路上咱们也有个照应,徐公子以为意下如何?”众人也觉得这是一个两全齐美的好办法,都点了点头。

徐公子摇了摇头说道:“柳老伯和各位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已经决定了,请各位不要劝我了。”

老者摇了摇头,但心里却十分佩服眼前这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徐公子,他知道徐公子这样决定定是要在短时间内学好徐家枪,然后进京报仇呢。

柳飞突然拍起手来说道:“徐公子,佩服,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向我,活了十五六岁,还得任人摆布……”

老者低头想了想,起身把柳飞叫道一边说道:“徐公子报仇心切做出这样危险的决定,我担心徐公子孤身一人路上倘若有个闪失,就会陷入敌人设下的陷阱之中,那样徐将军的在天之灵就永不瞑目了,徐将军曾救咱全家,我不能此刻把徐公子一人丢开啊!”

柳飞听出了爹的意思,忙说道:“爹,您说得对,徐公子年纪还小,一个人让他走的确不放心,爹您又有公务在身,抽不出身来;莫不如这样,让飞儿陪徐公子去西域行营找他的郑叔叔,我们一路上也会有个照应,毕竟飞儿比徐公子大了两三岁了,爹您也不用担心徐公子的一路而去的危险了!”

老者还在犹豫着,柳飞连忙说道:“爹,人家徐公子那么小一个人就敢走天涯,飞儿都这么大了,您还管得这么严,难道您准备养飞儿一辈子嘛!”

老者听到飞儿说出这样入情入理的话,点了点头。

柳飞看见爹答应了他的请求,疾步走到徐龙的身旁说道:“太好了,我爹让我一路陪你,怎么样?不会有所顾虑了吧!就我手中的这把飞刀,保护你绰绰有余……”

徐龙听到柳飞说的话,忙起身走到老者的面前说道:“柳老伯,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是一个人去找郑叔叔比较好,人多了反而误事!”

柳飞听到徐龙这么说,分明是把他柳飞当成了累赘,双手拿出飞刀气愤地走过来说道:“徐龙,你是不是怕我成为你的累赘,要不然咱俩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保护谁?”

徐龙忙转过身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是怕路上有危险……”

柳飞接过话茬说道:“别狡辩,敢不敢跟我比试,痛快说!”

老者看见柳飞做得过份了,忙喝道:“兔崽子,无法无天了,徐公子是怕万一路上你有个闪失,丧了命,他无法跟老朽交代呢!”

柳飞一听是这样,笑着说道:“我命大福大,没事,我还以为你说我是你的累赘呢,好了,就这样定了,吃完手中的这块肉,我们就走!”

徐龙听到老伯这么说,心里已经领会到老伯的用苦良心,他从心底对柳老伯敬佩起来,然后说道:“好,那就这样说好了,拂晓前我们出发。”

众师兄都拍起了巴掌,他们今天看到了往日一个整日醉生梦死的小师弟,眼下却突然勇猛起来,他们为年过半百的师傅感到骄傲和自豪。

柳飞看到大家兴致勃勃,没有睡意,干脆从袖口中取出飞刀表演开来,飞刀瞬间在柳飞的周围飞舞起来,突然舒展自如像羽毛一般飘落,突然一转,有如瓢盆大泼的暴雨一般直下,众师兄都啧啧称赞起来,连在一旁观赏的徐龙都在心里暗暗为之叫绝。

柳飞表演完毕,走到徐龙的身旁说道:“徐公子,趁大家起兴,起来表演一番如何?”

徐龙摆了摆手说道:“刚才柳公子的飞刀以应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我徐龙甘拜下风。”

柳飞听到徐龙的称赞,骄傲起来,老者看到飞儿只是个刚出世的毛头小子就不知天高地厚,想让徐公子出来压一压他的威风,忙说道:“徐公子,就不要推辞了,我已经给徐公子备了一把枪,只不过没有你徐家特制的好使,但是也可以使用,徐公子莫不如拿那把枪,给我们展示几招,如何?”

徐龙听到柳老伯说的这话,起身拿过那把枪,走到一块空地上,说道:“那我就在各位长者面前献丑了。”徐龙说完,枪锋顺势一出,一到寒光向地面上奔去,还未等那道寒光入地,身影随之一起,枪锋又连续七道寒光迎着刚才的那一道寒光扑来,八道寒光一碰,顿时地面上啪啪的响起来,徐龙瞬间收枪,一阵飞尘过后,地面上深陷下去的八个高低不平的坑里冒着一丝丝火焰看上去显然是八个大字:“不报家仇,誓不为人!”

众师兄还未看见徐龙如何收的枪,眼前就有八个带火的大字:“不报家仇,誓不为人!”刺入他们的眼帘,他们一愣,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可思议啊,徐家枪法不愧是独步武林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者也不禁点了点头,说道:“徐家枪,威震武林,徐公子小小年纪,就以练到如此火候,不简单啊!不愧是将门之后啊!”

在一旁还刚刚得意的柳飞,猛然间听到父亲如此赞扬徐公子,忙过来前方不远处的八个带着火焰的大字看了起来,心里不禁对徐公子佩服万分,他转过身对着老者说道:“爹,就凭我两人的武艺,您就放心吧!”

柳飞说完,忙跑到徐龙的跟前低声地说道:“我是跟定你了,咱们一起仗剑行天涯,就这样说好了啊……”

徐龙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因为在他心底,积淀了太多的仇恨,他要把徐家枪练到最高境界,争取一次就把所有的敌人全部杀光,这股压力无时无刻不在驱使着他,他要去找郑叔叔,为的就是要把徐家枪法练到极限;自己八岁的时候,曾从父亲那里看过徐家枪谱,那么厚厚的一本书,可惜自己只翻看了一半而已。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众人休息了一会儿,起身作别,老者把镖队安排好以后,走到徐公子和柳飞的面前说道:“飞儿,这次爹让你与徐公子结伴而行,一路上莫要游山玩水,加紧赶路,听徐公子的,知道没有;徐公子,眼下朝廷京城搜捕不到你定会出城追杀,你们最好找个地方先换一身行装,从小路走,夜晚就宿千万莫要进城住店,以防不测,还有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要处处留心……”

老者说完,转身就走,徐龙忙说道:“柳老伯,一路保重,后会有期!”柳飞此时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终于可以自由地驰骋了,呼唤着徐龙向西方向奔去。

老者走出了百十步,转过头来看着两个渐渐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说道:“孩子们,一路保重,一路保重,一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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