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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1914年以来西方衰落与成功的世界(2)

战争的全球性阶段

1917年对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因为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俄国革命和美国参战。这两个事件让战争开始从欧洲而发展到全球范围。

美国参战和俄国革命让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具备了世界性影响力。威尔逊的《十四点和平纲领》和列宁的革命口号的影响力是具有普遍性和破坏性的。

1917年俄国爆发了两次革命,第一次是在3月,第二次是11月。3月8日彼得格勒因为运输工具不充足导致食品和燃料极度匮乏,随后爆发了罢工和暴动。当局派遣部队去维持秩序,但士兵们却与示威者亲近起来,发生哗变。一直对杜马疑虑重重的沙皇怀疑杜马与这件事有关系,在3月11日下令解散杜马,而杜马则拒不服从这一命令。

3月12日临时政府成立,暂时管理国家,直到能够通过选举产生立宪会议。新政府内阁是由自由党人格奥尔基·李沃夫公爵领导,立宪民主党领导人保尔·米留可夫教授任外交部长,唯一入阁的社会党人亚历山大·克伦斯基任司法部长。新政府宣布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和集会自由,宣布大赦******和宗教犯,承认所有公民法律上一律平等,不遭受社会、宗教或种族方面的歧视,还通过了劳动法规,规定了八小时工作制。虽然制定了这些规定,但新政府并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行政管理办法,于是在8个月后,新政府孤立无助地崩塌了。

1917年3月到11月是临时政府和苏维埃权力斗争的时期。李沃夫公爵及其他部长们认为土地问题要等到立宪会议时才能进行,而临时政府也不愿意结束战争,希望采取权宜手段,希望人民忍耐。而苏维埃则要求马上摆脱战争,分配土地,争取人民。4月16日,列宁返回俄国并发表了着名的“四月提纲”,提出了立即实现和平、将土地分给农民和全部政权归苏维埃的要求。

临时政府总理克伦斯基称他的主要目的是“拯救革命,使其摆脱极端分子”。他还警告说,立宪会议将对7月25日以后进行的土地转让不予以承认,这些措施使得克伦斯基不受布尔什维克和其他激进分子的欢迎。此时,布尔什维克在苏维埃中变得越来越有影响力,到10月时,他们已在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的苏维埃中占据多数。列宁断定革命的时机已经来临,将起义的日期定在11月7日。

布尔什维克轻松地占领了彼得格勒的重要关卡——火车站、银行、桥梁、政府大厦。虽然布尔什维克获得了革命的胜利,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获得了大多数人民的支持。11月25日的选举中:社会革命党人占370个席位;布尔什维克占175个席位;****社会革命党人占40个席位;立宪民主占17个席位;孟什维克占16个席位;各民族团体占86个席位。

新政府首先需要满足人民和平的愿望,1918年3月3日,新政府与德国签署了《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合约》。条约中有很多不平等的条款,如:要求俄国放弃波兰和波罗的海沿岸,放弃芬兰、乌克兰和高加索部分地区。这些割让让俄国损失了6200万人口和125万平方英里的领土,以及俄国一半的工厂和三分之一的产粮区,还有俄国四分之三的铁和煤。俄国以这样一种方式退出战争,实现了和平。

美国在“一战”开始之时,一直保持中立,这一态度也得到了大多数美国人的赞同。而到了1916年6月3日威尔逊政府通过了《国防法》,这个法案标志着备战运动达到高潮。各种备战的宣传让美国人做好了参战的心理准备。除此之外,美国的大企业家对参战态度积极,因为他们向协约国赊卖军用物资,如果协约国失败了,他们也要面临巨大的损失。最后,德国的潜艇战令美国的舰只和人员受到损失,也成为美国参战的原因之一。

1917年4月美国政府对德国宣战,威尔逊的《十四点和平纲领》阐述了战争的目的,其中包括:反对秘密外交,订立“公开和约”,海上航行自由,消除国际贸易壁垒,削减军备,公正裁决殖民地问题,以及运用民族自决的原则处理中欧和东欧各从属少数民族的问题等等。美国的加入让协约国不仅在军需方面,而且在人力方面获得了很大的支持。1918年3月中,共计84889名美国军人到达西线,6月时人数上升到了306350人。协约国等于每月都可以得到一支生力军,这对同盟国来说是一个挑战。1918年同盟国一个接一个地投降了。

协约国的胜利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协约国的胜利而告终。协约国与各个同盟国签订了一系列的和平协议:1919年6月28日对德国签的《凡尔赛和约》、1919年9月10日对奥地利签的《日耳曼条约》、1919年3月22日对匈牙利签的《特里亚农条约》、1919年11月27日对保加利亚签的《纳伊条约》以及1920年8月20日对土耳其签的《塞夫尔条约》,并最终成立了国际联盟。成立“国联”的目的首先是要维护和平,成员国应该担任起共同防御侵略、仲裁或调查争端和在裁定后的三个月之内避免战争的义务;其次是关心国际范围内的卫生、社会、经济和人道问题。卫生组织、国际劳工组织以及其他一些临时咨询委员会也是在这个时期成立的。这些组织在后来的发展中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为国际劳动条件、卫生、毒品交易和奴隶贸易等许多方面都作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一战”以后,欧洲的地图被重新划分,同时这也是在《十四点和平纲领》中明确提出,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归还给了法国,因为芬兰、拉脱维亚、爱沙尼亚和立陶宛等国家独立使得俄国的领土大大减少。波兰在沙俄、德国和哈布斯堡帝国割让的诸省领土上成立,捷克斯洛伐克在前哈布斯堡帝国的版图上,南斯拉夫也形成了,罗马尼亚从奥匈帝国、俄国和保加利亚获得领土而使其国土面积增加了一倍多,而哈布斯堡帝国剩余的地区则出现了奥地利和匈牙利这两个小国家。这些国家的划分基本都是按照民族自决的原则,但是这并没有真正解决争端,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的许多日耳曼少数民族,南斯拉夫、罗马尼亚和捷克斯洛伐克的匈牙利少数民族,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的俄罗斯少数民族还存在着非常大的争议。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虽然欧洲的奥匈帝国、土耳其帝国、沙皇俄国、德意志帝国全部消失,但是欧洲的统治却没有减弱,欧洲的全球霸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比大战前要显得更完整。英法等国的殖民统治甚至比1914年的海外殖民地更多,这是因为他们控制了以前曾在苏丹统治下的中东领土。

但是战争让欧洲在经济上,甚至是政治上遭到了摧残。英国在“一战”期间失去了对外投资的四分之一,法国失去了三分之一,而德国则失去了全部的对外投资。在工业方面,欧洲很多工业区都遭到了破坏,而美国的工业却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大力的发展。在政治方面,欧洲现代政治思想和政治制度影响到了全球每个角落,而战争却让欧洲人失去了信心。古老的秩序正在受到怀疑和挑战。

至此,欧洲的霸权被第一次世界大战削弱,欧洲列强互相的厮斗使得他们原本树立起来统治有色人种的形象遭到了破坏,有色人种不再顺从地被他们所统治。数以百万计的殖民地居民在参加战争以后,不再像以前一样对殖民统治者恭顺谦卑了。

威尔逊的《十四点和平纲领》和列宁的思想、对欧洲的指导,被越来越多的欧洲人接受。布尔什维克被当做一种福音传播到各个地方。很多地方都模仿布尔什维克进行了革命,并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这些革命思想在战争中不断被宣传,威尔逊的“民族自决”不仅在欧洲得到了传播,甚至流传到了殖民地世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思想体系也传播到了亚洲,越来越多的亚洲知识分子被激励。1919年7月25日孙中山宣布:“如果中国人民希望自由的话……中国人民在争取民族自由的斗争中的唯一的伙伴和兄弟就是苏俄工农红军。”这些都为殖民地世界带来了一些政治影响,越来越多蒙昧的人开始苏醒,寻求自救的方法。

二、殖民地世界的民族主义起义

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打响,殖民地趁着宗主国开战之时纷纷开始革命。虽然这些革命的根源可以追溯到更早之前,但是战争本身直接促进了革命。这些革命的后果各不相同,有些国家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有些国家只是得到了宗主国的适当让步。这些起义拉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到最终摧毁欧洲各帝国大****的序幕。

土耳其的民族民主主义运动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所有反对欧洲人统治的殖民地起义中,土耳其人的起义最为惊人和成功。他们在大战期间遭受了惨败,接着又被迫接受了屈辱的停战协定和和平条约,然而他们很快就挽回了败局,他们在武装冲突中击败了他们的敌人,从胜利中赢得了一个比较有利的新条款。因此,在所有战败的同盟国里面,原本受人轻视的土耳其反而是最有能力反抗获胜方协约国的。要理解这一非同寻常的结果,就必须回顾一下战时有关奥斯曼帝国的复杂外交活动。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几年里,中东大部分外交活动的背后都有英国的参与,它应对三大势力相冲突的协约——与其盟国的协约、与阿拉伯代理人的协约以及与犹太复国主义者的协约负责。

协约国之间的秘密条约共有四个,分别是:1915年3-4月的《君士坦丁堡协定》、1915年4月26日的《伦敦协定》、1916年4月26日的《赛克思-皮特协定》、1917年4月的《圣让-德莫里耶讷协定》。这些密约瓜分了奥斯曼帝国,成了奥斯曼帝国的“死刑执行令”,因为根据这些协定,土耳其人只能保留故国北部的20000平方英里的土地,而俄国可以得到君士坦丁堡、土耳其海峡和小亚细亚东北的大片内地,意大利将获得小亚细亚西南地区,英国将获得美索不达米亚和地中海港口海法及阿卡,法国则将获得叙利亚沿海和俄国势力范围以东的腹地。

1915年11月,土耳其加入了同盟国,英国人就和阿拉伯领导人麦加王子埃米尔·侯赛因谈判,并与阿拉伯人缔结了军事同盟。作为阿拉伯人在战争中打击土耳其人的回报,英国人同意在战后承认各阿拉伯国家的独立地位。但是这一承诺却与英国人早先对犹太复国主义领导人罗斯柴尔德勋爵所做的许诺相冲突。犹太复国主义是一场民族运动,在19世纪最后25年里就已经作为对愈演愈烈的排斥犹太人主义的一种反抗,在欧洲犹太人中间发展了起来。1897年成立于巴塞尔的世界犹太复国主义组织曾经多次请求奥斯曼帝国政府允许他们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定居点,但是并没有得到允许。由于土耳其卷入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和美国的犹太复国主义领导人趁机要求协约国允许他们于奥斯曼帝国灭亡之际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的国家,犹太人成功了。

1917年11月,贝尔福勋爵写信给罗斯柴尔德勋爵,宣称英国政府赞成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聚居地。但是,这个决定明显违反了协约国之间瓜分奥斯曼帝国的秘密条约。

事情的最终结果是签订了《塞夫尔条约》。法国托管叙利亚,英国除了保护国埃及外,还获得了米索不达米亚和巴勒斯坦。意大利分到了德卡尼斯群岛,希腊首相韦尼泽洛斯利用巧妙的外交手腕获得了爱琴海上的几座岛屿、东色雷斯以及对士麦拿地区的5年管辖权。亚美尼亚和汉志王国的独立得到了认可。苏联因为与协约国干涉势力发生了武装冲突,沙皇的大臣们签订的秘密条约被否定,所以苏联没有得到协议中的君士坦丁堡和土耳其海峡。君士坦丁堡这一战略要地因此还处在土耳其的主权之下,不过土耳其海峡则将被非军事化并被置于国际的共同管理之下。

这些条款与过去给阿拉伯人的许诺完全相反,与协约国公开声称的民族自决原则也完全相反,整个中东不满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最后掀起了武装抵抗的浪潮。各种原因相结合导致土耳其人彻底废除了《塞夫尔条约》,阿拉伯人在经过十年抗争后得到了一个又一个让步。

土耳其成功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穆斯塔法·凯末尔在战争中成功保卫了达达尼尔海峡。停战以后他首先开始反对《塞夫尔条约》,完全乐意放弃旧帝国的阿拉伯各省,但是却拒绝割让东色雷斯,拒绝接受所有关于君士坦丁堡和土耳其海峡的条款。在1919年10月的选举中,凯末尔的支持者赢得了多数席位。1920年1月召开的议会接受了凯末尔的计划。1920年4月23日议会宣布废除苏丹政权,并建立以凯末尔为总统的共和国。凯末尔也因为这一系列的成功而被称为“土耳其之父”。

早期的土耳其共和国压力非常大,它不仅要跟土耳其境内的苏丹进行斗争,还要反对战争的胜利者——协约国。它之所以能够打败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对手,主要是因为凯末尔英明的领导,以及广大土耳其人民对凯末尔的忠实支持。凯末尔巧妙地利用协约国之间的严重分歧与他们分别缔结条约,从而孤立了取得士麦拿5年管辖权的希腊。1922年9月,凯末尔成功地进入了士麦拿,不仅希腊军队,就连世世代代居住在士麦拿地区的希腊平民也被迫离开了士麦拿地区。

这个时候,土耳其就有资格要求修改《塞夫尔条约》了。经过长期的谈判,1923年7月24日签订了《洛桑合约》。在创立了新土耳其之后,凯末尔又致力于改造土耳其人这一更加艰巨的任务。凯末尔毫不犹豫的,并且毫无保留地清除了过去的陈旧制度。新的改革项目接二连三:首都从君士坦丁堡迁移到小亚细亚中心的安卡拉;废除了哈里发制度;压制所有的宗教团体;采用一部宪法以及新的民法典、刑法典和商法典;给予妇女选举权,允许她们参加议会、至1938年11月10日,凯末尔去世时,新土耳其已经名副其实。

阿拉伯中东的民族民主主义运动

当土耳其人成功地撕毁了《塞尔夫条约》的时候,阿拉伯人也正在顽强地抵挡指派给他们的受托管理国。与黑森协议相反,叙利亚-黎巴嫩已作为托管地分给法国,美索不达米亚和巴勒斯坦已经成为英国的托管地,埃及则完全被英国人控制了。对阿拉伯国家这种粗暴的瓜分行径,在本来就因为战争激起强烈民族情绪的阿拉伯国家中导致了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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