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漫天的血包围了她的世界,她在逃,手脚并用的逃,内心已经不可以用恐惧来形容了,那弥漫开的血腥味直冲入她的耳朵,嘴巴,鼻子,反正是能钻入的地方。当她内心的恐惧上升到最顶端的时候,突然就掉入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那股血腥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退,她放弃了挣扎,就这样让自己的身子不断的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消毒水的味道,她试着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连带着脑袋也十分的沉重,她现在只能睁开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寂静的病房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睁开眼,看见是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带着口罩,看不清样貌。那护士随意检查了一下后,对她说:“你醒过来就好了,记得联系你的家人,我们都联系不上。”
家人,这两个字跳入她的脑袋,却没有关于它的任何信息,我有家人吗?不对,我是谁?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是崭新的。她的一切动作都是本能,所以在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去思考自己是谁。
她就这样一个人躺在寂静的病房里,不能说话,不能动弹,每天就只有那个看不清容貌的护士做着一些常规的检查,只要确保她没有死就行,那护士甚至没有和她说过与检查无关的话。
只有那唯一的窗帘在阳光的照射下亮起来,又在那阳光消失的时候暗下去,她才会感觉到时间在流逝。日子静的不像话。当窗帘亮起来有暗下去不知多少次的时候,依旧没有人来看她,只是来了一个医生,并告诉她,可以转到有人的病房了。
她被那些医生护士抬着到了一个有着两个人的病房,终于,开始听到属于这个世界的嘈杂,她的心中有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不知是高兴还是什么。
她还是躺在窗边,不过这里的窗帘没有拉上,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阳光下的草地,听着旁边家属与病人的交谈。她尝试着想要说话,喉咙里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塞了住,怎么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微小声息。
让她高兴的是她的手指头现在能动了,她就一直让自己的手指头摆上摆下。
一天,有个护士见她的手指头能动了,便拿来一个手机,说是让她尝试着联系一下家属,毕竟受这么重的伤却没有一个人来看她也过于奇怪了。她想告诉护士她并没有记得的人,却没法说出来。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键盘,突然她伸出手,按下了一串数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按下的是什么数字,那护士将号码拨了出去,却一直没有人接听。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有点紧张,看着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她的心中刚有的一点小希望终是被扑灭了。
毕竟,没有人是希望自己永远是一个不明身份的人。
日子是一直这样平淡无奇的过着,不过她的身体开始一天天好起来,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简短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了,而且可以用手握住杯子了,让她奇怪的就是从来都没有人来看她,她的医疗费是一个不知名的人帮她交的。
其实她一直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毕竟除了那串到现在还没有打通的号码之外,这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唯一线索了,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随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她开始考虑自己出院后该怎么办?天下之大,哪里是她的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没有一点关于以前的回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的自己该怎么出去面对社会,而且自己连年龄都不知道,又能做些什么呢?
也许是应了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她终于迎来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认识自己的人,当护士和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开玩笑,直到那个人走到她的面前,轻轻的唤她,“简溪。”
简溪?她的记忆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字而有所反应,她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没有棱角,就算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看见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平复下了她刚刚因为有人来看她而激动起来的内心。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呀,”安城略带懊恼的说,“不过没关系,有的是时间。”她只是望着这个男子,没有说话,安城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想起了什么似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她接过来,是一张身份证,上面确实是自己的样子,明明白白的写着,简溪。
她开始相信自己的身份,简溪,她在心中默念。
“你是?”简溪现在的声音透着沙哑,而且还不能说很多字,安城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我是安城。”说着还很用心的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下面还有一串号码。这让简溪想起了自己无意识的写下的那串号码,正好这时那个护士过来做例行检查,她便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只能模糊的说出号码两个字,还好那护士与她呆的时间久了,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从手机里按出号码递给安城。
安城疑惑的看着护士朝自递过来的手机,看见上面有一串号码,有点熟悉,护士解释道:“这是病人上次按出来的号码,不过一直都没有人接。”安城一直看着那串号码,眼中的神情越来越怪异,不过却在看了半天后,貌似无辜的说:“我没见过。”
听到安城这么说,简溪有点失望,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终于有人来找她了,她现在有太多的疑问堵在胸口说不出来,安城看出简溪的着急,便自己主动说了一下简溪以前的事情。
简溪一个下午都在听安城讲,可是那脑海深处的记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安城讲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从此以后,每个星期,安城都一定会来陪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