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杨坚做北周刺史时,就对他说:“汾、绛地区是原来北齐、北周两国的交界地区,现在受尉迟迥叛乱影响,恐怕会动荡不安。我把这一地区交给你,你要好好地守卫它。”韦世康上任后,尽心竭力,事无大小,都亲自处理,结果辖区之内清静无事,受到杨坚的赞扬。韦世康天性恬静简朴,喜好古事,不在意得失,在绛州任职期间,曾有隐退的意思。他在给子弟的信中写道:“我生在多事之秋,为朝廷所看重,因而为之效命已经多年。如今人虽未老,但壮年已过,已经经不起世上的风风雨雨。对于俸禄和名声,我并不在意,为了防止它过高、过满,我还不如早退。”后因几个弟弟都劝他,说现在辞职不合适,韦世康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隋开皇四年,韦世康因为母亲去世,辞职回家操办丧礼。时间不长,朝廷又起用他。韦世康坚持请求辞职,杨坚没有批准。
隋开皇十三年,韦世康回朝任吏部尚书。休闲的时候,他对子弟们说:“我听说功成身退,是古人的常道。现在我已年近六十,名声地位也很高了。想辞职隐退,你们觉得怎么样?”子弟们都表示同意。于是韦世康趁皇帝宴请百官之机,先对皇帝下拜了两次,然后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功绩,现在地位官职却很高。如今年纪大了,恐怕不能担负起国家的重任。因此希望陛下能批准我回家养老,把职位让给有才能的人。”皇帝安慰了他半天,结果仍没有批准,让他出任荆州总管,以便轻松从事。
韦世康一直有辞职隐退的打算,可惜都没能成功。最后终于在他六十七岁的时候,死在官道上。功成身退,实是难得的明智。闲云野鹤的生活可谓逍遥至极,而韦世康却不能做到这一点。究其原因并非其不愿,而是皇帝老子不舍,于是乎,他便死于官位上。说其不逍遥么?说其不旷达么?都不是,他的旷达也正是在此,不执着于某一点,既然辞官不允,便勤政。这也是一种旷达,这也是一种逍遥,若无这点,韦世康也就不是韦世康了。
(四)不贪为己宁静致远
春秋时,子罕在宋国任司城。有一天,一个宋人得到一块美玉,前来献给子罕。子罕说:“我从来不收受别人的馈赠,你拿回去吧。”献玉的人说:“您怎么不收呢?我拿这块玉给玉工看过,玉工说这是一块宝物。我把宝物献给您,您为什么推辞呢?
子罕说:“我已经有宝物了,所以不收。”
献玉者问:“您的宝物是什么?能否给我看看?”
子罕说:“我的宝物就叫不贪。我把不贪婪看作宝物,你把美玉作为宝物,我们各有各的宝物。如果我接受了你的美玉,你丧失了你的宝物,我也失掉了我的宝物。”
献玉者见硬给不成,便扑通一声跪下,叩着头说:“我是个平民百姓,拿着这样的好东西一定会被强盗图财害命。我把它献给您,是为了免自己一死。”
子罕说:“这好办。”便接过宝玉,命人送到自己的乡里,让玉工进行加工雕琢,然后把玉卖掉将钱交给献玉者,让他回家。
每个人都有所珍爱,有的是无形物,有的则是有形物。钱财、珠宝、房产、汽车乃至小饰物,这些是有形之物。我们没有必要去要求每个人该怎么做,如果我们所珍爱的确实有其存在的意义或道理,亦可安之若素;如若不然,则尽早弃之。子罕可为明智者,以不贪为己之宝贝,也是他终身至爱之物,这是无形之物,是无价可循的。何其旷达逍遥,我们是否也要有子罕之志呢?
有一天,大圣人孔子开始给弟子们讲课。
“每个人在年轻时都应立大志,只有立大志者才能成大事。”孔子对众弟子说。
“夫子,成大事还有别的条件吗?”孔子的得意门生颜渊问道。
“有。”
“是哪些呢?”
“就是干事应专心致志,不可分心,一心不可二用。”孔子答道。
“譬如,三个人在赌局上,如果一人用的是瓦片下注,因瓦片不值钱,胜负对他影响不大,他的心思倒容易集中,可第二个人用的是铜币下的赌注,他的心里总想赢,甚至连赢了钱怎么花都算计了,如此他就不能专心致志了,就可能出现差误。第三个人用黄金下的赌注,投注一下,心中就恐惧万分,唯恐输掉,甚至弄得心慌意乱,颠三倒四,这样反倒容易输掉。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孔子讲到这里,停了一停问道。
“是。”弟子们齐声回答。
“人做事也是这个道理,不要只盯着成功,不要只想着胜利,而应该把心思集中在做事上。如果每件事都做好了,获得成功也就顺理成章了。如果总盯着成功,想着胜利,心思分散,做不好眼前的事情,何来成功呢,你们说是吧?”
孔子讲的这个下赌注的故事告诉人们:心理负担过重的人,必然导致心智笨拙。如果经营者太看重金钱利润,反会为金钱所累。如果求学者死咬着一个问题不放,那他必然会局限自己的思维而无所获。故而人生在世须淡泊名利,宁静致远。
(五)相处淡泊顺其自然
人与人相交,难得的是真。真诚相见、真心相待、真实平淡。懂得这个道理再容易不过,而在别人的热闹起哄之中,失却真,忘掉真,迷于假,恋于假,却更容易。因为热烈比之平淡更能打动人。
孔子曾将这一问题请教隐士子桑椟——我两次被鲁国驱逐出境,在宋国受伐树的惩罚,在卫国被禁止居留,在陈国与蔡国之间遭到人们的围攻,在东周也找不到出路。我遭了这几次挫折以后,亲戚好友与我便一天天疏远了,学生与知交也渐渐远离了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隐士子桑椟说:“难道你从来没听说过殷国人林回逃亡这件事吗?林回这个人在出逃时,连价值千金的璧玉都丢下了,背起婴儿就走。有人就说:你这样作,是为了得到钱财吗?婴儿能值多少钱!是为减少拖累吗?婴儿的累赘可多啦!你抛弃千金之璧,带着个婴儿去逃难,这究竟为什么?”
林回就说:“我和那璧是以利益相结合的,我和婴儿却是自然的联系。以利益结合起来的,穷困灾难来时,就互相抛弃了;出自天性联系的,临到大难来时,就会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和彼此抛弃比起来,相差太远了。并且君子相交,平淡如同清水;小人相交,甘美如同甜酒。君子相处淡泊就能相亲,小人热火相交也容易翻脸。至于无缘无故自然而然地形成的一种关系,也会无缘无故顺其自然地散伙。”
孔子立即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于是慢慢地走回家,一路上反省自己,进门便决定,立即停止空洞的学问研究,放下没有用的书本,跟弟子们相处,再不要他们打拱作揖。这样一来,师生们的感情反倒更加真挚、浓厚了。
有一天,子桑椟告诉孔子,舜帝临死前告诫大禹王说:“你要谨慎啊!态度要随和,感情要率真。随和就不会离失物情,感情率真了,就不会劳累神思。不失物情,不劳神思,就无须再用什么繁文缛节来修饰自己了。而一个不尚矫饰的人,本身就是有力量的。”
无为不是不为,诚如舜帝告诫大禹时所说的:“一个不尚矫饰的人,本身就是有力量的。”这才是自然无为而有度。无为往往是与博爱紧密相连的,无博爱之心,整天为自己私欲的不满足而苦恼,你能让他无为吗?显然不行。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先有淡泊之心,方可无为。
有一次,颜回对孔子说:“先生步行,我也步行;先生快走,我也加快步子;先生拍马奔驰,我也拍马奔驰。这我都做得到。但先生快马加鞭,飞驰而去,我望尘莫及,就只好在后面干瞪眼了!”
孔子莫名其妙。
颜回解释道:“说先生走一步我也走一步,是说先生说什么,我也跟着说什么。我说先生快步走,我也快步走,是说先生也争辩,我也在争辩。我说先生在飞奔,我也在飞奔,是说我和先生一样在谈论天下大道。至于说先生快马加鞭,飞驰而去,我望尘莫及,只有干瞪眼,说的是先生虽然呆着,不说也不动,却有威信;不用拉扯笼络,却能团结众人;没有一官半职,老百姓却都高高兴兴地走向您,而我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孔子听罢颜回这一席话,便长叹一声,说:“你还没有看清楚人吗?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身子未死,而心已死了,没有信心,没有希望。太阳是从东方出来的,到西边就要落下去,这样,万物生长的方向就规定下来。比如人,就是有待于太阳才能办事,早晨起来劳作、赶路,晚上就要停下来休息。万物都这样,有待于造化而生死。而在我,作为一个人,由于天地造化,使我获得生命与形体,那我存在的意义就不是坐等死亡这一天的到来。我必须顺应自然规律日夜更替,生生不息,生命延续同时相伴着劳作,但人不可能彻底地了解自己要走向哪儿。人人都如此,包括圣贤。
“从刚才你说的话来看,你大概只看到了我那些明显的优点。其实,每个人都有优点,互相羡慕的优点与成功,都只是过去。既已过去,就已经不为你我所有,如果你要是把它当作实在的东西来寻找,那不是在图画里的市场上去买马么?但尽管如此,你又何必为这担忧呢?旧我虽然过去了,我们还有没有过去的东西存在着,那就是我们生气勃勃的身心,我们为什么丧失热望,只作一个干瞪眼的旁观者呢!”
颜回和孔子的这一次谈话实际上是在说亦步亦趋的坏处。一个人只要拥有了自己的东西,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才能吸引别人。虽然颜回和孔子所做的事是一样的,而颜回却只是形式,而未学到孔子精神中的精髓:“作为一个人,由于天地造化,使我获得生命与形体……我必须顺应自然规律日夜更替,……人人如此,包括圣贤。”
当我们处世时,亦须向孔子学习,顺其自然,不必强求什么,我们努力地去做了,那么,我们该得到的就自然而然地得到。
(六)油有尽火常存
老子死了,他的好友秦佚去吊唁他,他只哭三声,便没事一样地出来了。
老子的学生很不高兴,便问:“您不是我们老师的好友么?”
“是啊。”秦佚回答。
老子的学生就批评秦佚太无情,秦佚看到老子的学生很认真,便解释说:
“我开始哭,是认为老子先生和我都是世俗的人。现在想来,我们都是超脱了世俗的人。老先生不是死了,而是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所以,我只哭了三声。我刚才进去看见,老年人哭老子先生,就像哭自己的儿子一样;年轻人哭老子先生则像哭自己的母亲一样。这样一来,有些只来看看的人,本来不是吊唁,却也会过意不去挤几滴眼泪,这就违背真情。你老师出生,是顺应自然;你老师去世,也是顺其自然。哀乐对人本来就是多余的事。众人哀伤,老子先生却已超脱。”
老子的学生们闻言恍然大悟。
灯的油烧尽了,但火种与光明却流传下来了,生命无穷无尽,火与光明也变得永恒,我们为什么要没完没了的流泪呢?
多情者,不是痴呆就是虚假造作。
看穿想透,便去坦然地生活。
(七)顺则安安则利
孔子在陈国与蔡国交界的地方受困了,七天揭不开锅。他敲着枯枝,唱起神农时代的歌谣来。虽然他敲打得没有节奏,歌声也没有旋律,但敲打枯枝与近于念叨的声音,朴实沉重,听的人感到亲切,很合大家的心情。
弟子颜回很恭敬地听着,头却扭过来望着孔子。孔子怕他自我宽慰以至妄自尊大,自我爱惜而又导致忧伤沮丧,便告诫他:“颜回,不受自然之伤害倒容易,不受人为的好处却难了。没有哪一个不开始就是结局,人为和自然其实是一致的。知道这些,就知道我的歌唱了!”
颜回便说:“什么是不受自然之伤害容易?”
孔子说:“饥饿干渴,寒暑冷热,穷困不通,这都是天地气运变化,我们只能顺着适应。比如为世的不能违逆君命,何况对待天地气运呢?顺其自然,便无损伤了。”
“什么叫做不受人为的好处难呢?”
“有的人一开始就百事亨通,有钱有势,后来的好事则源源不断。其实这样的好处,并非自身争取所得,而是运气,是别人双手送上的。君子不作强盗,贤人不当小偷,不属于我的不要,而我偏去得到,为什么呢?打比方说,鸟儿中燕子最聪明,对于不适宜它安居的地方,它不会多看一眼;即使口中食物掉在那地方,它也会头也不回地飞离。它害怕人,却必定在人家里做窝,这是它认为命根子在人的房屋里。命定的好运不可违逆,顺着罢。”
“什么叫做开始就是结局呢?”
“天地化育万物,变化无穷,而人们却不知道造成递嬗代谢根本原因是什么。这样,我们怎么能准确地说出它的开始,又怎么能确定地了解它的结局?我们只有顺应天地与历史的规律去做人做事!”
“什么又是人为与自然是一致的呢?”
“人是来自大自然的,天地日月草木虫鱼万物,也是来自大自然的。在人事中失去自然常态,那是个人修养的事,只有圣人心安理得地体察与顺应自然的变化而终身不受祸害!”有一天黄帝到赤水之北游玩,登上昆仑山顶向南方眺望,回来的时候,他的那颗神珠却弄丢了。
那神珠是一个通灵性、能预知吉凶祸福的宝贝呀!怎么弄丢了呢?黄帝很着急,就派聪明能干的有心到了黄帝登山的地方去找,有心细细地找了一番,一无所获。
黄帝无奈,又派出眼睛最好、百步远的头发丝都能看清的离朱去找,还是没有找到。再派会分析问题的吃诟去找,仍旧无所得。最后,黄帝只有派以稀里糊涂着名的无心这个人去找,可是,无心一踏上昆仑山顶就找回了那颗神珠。
黄帝非常诧异:“奇怪,无心这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怎么能找到呢!”
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们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一样东西失手放在哪儿,遍寻不着,而当你灰心丧气的时候,它却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揭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做人做事不可用心太过,用心太过则不自然,不自然当然就没有结果了。以淡泊心处世,就是顺其自然。
道家主张“人法自然”,儒家主张“民胞物兴”和“仁民爱物”,因为只有人法自然才能胸襟开阔,对万物抱兼容并收的宽宏态度,只有民胞物兴和仁民爱物,才能发挥爱人及物的博爱精神,才能以平常之心对待人、和事、和物,一切都合乎规律,合乎自然,如此就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