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锦年,过来。”
流光锦年刚被刺激到,正打算窝回自己的马车睡一觉。耳边就传来这冰冷的声音。
他心里对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人,敬佩多过畏惧,不管在何处,强者总是令人尊敬的。血色的眸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是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人。可她看向那个男子的时候,眼中分明是爱意,尽管很浅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吧?
胡思乱想着,终究还是不敢忤逆她。裹紧身上的大衣,认命的跳下马车,往声音来源处走去。他不是畏寒,只是感觉这样会有保障些。
“怎么,不嫌我碍眼?”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她并不是是非不分,滥杀之人。至少现下她不会杀他。因此才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算是试探吧。
北爱双眸微微眯起,似寒冰一样瞧他,明明是极随意的眼神,可他却无端的后背湿透。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是沉服,便要有为下的觉悟。”
玉倾城并非有意为他开脱,只不愿意让心爱的人发怒。他也知道流光锦年的病,同他从前一样,自以为出身高贵,目空一切。殊不知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流光锦年身躯一震,双目如刀凌厉的射向玉倾城。须臾,他才垂下双眸,遮住自己所有的情绪。不是他看不清形势,太多的东西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他自小就被族人奉为天才,更是宗族不二选的继承人。他以为真的会就这样下去。
“是,流光锦年知道。”
见他俯下身,北爱才收回视线,让他入车内。
“本宫并无意于这些虚礼,便是省了,也是无碍的。只一点,本宫跟前容不得眼高于顶,不听号令之人。”她没有那把丫鬟当姐妹的圣母情节,也没有把人当奴才的王权情节。只是属下就是属下,要做的就是服从。她不需要奴才。
“是。”
流光锦年这会儿倒是乖巧,嘴里称是,面上也并无勉强之色。
“进入天外城之后,我是南宫玉隐,她是皇甫容和。你是否需要换个称呼?”
流光锦年闻此,举棋难定。若是以本名,自是少不了麻烦,可若是换个名字,未免憋屈了些。但就如今他的情况,换个名字确实利大于弊,只是他心有不甘。
“照着暗字营的排位,你便叫暗锦。”
流光锦年称是,也未觉得她替自己决定有何不妥。他心中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玉倾城倒是意外,她竟会将他排到暗字营去。暗字营,是精锐中的精锐。而流光锦年虽然来历非凡且有些能耐,可他敌我未明啊!不过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北爱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替他做决定罢了。取名字,她的确不擅长。
“唤我来便是这事?”
流光锦年疑惑道,改个名字,她直接让人通知一声就是了。
“自然不是。你且说说天外城的情况。”
玉倾城早就想问了,一直忙碌没有机会。路途漫漫,确是听故事的好时机。
流光锦年想着既是带他们进去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天外城,称天外城,是因为它是与另一个世界的交接处。不过他们这种土生土长的天外城居民,甚至包括这个世界到天外城的人,都不拥有越界的能力。然而另一个世界的人却能轻易从他们的世界到达天外城,因此天外城一直处于混战的状态。之所以没有被全灭,乃是外面世界的人虽能够越界,却无法施尽全力。这个世界能够压制他们的能力,可尽管如此,这些外来的闯入者,仍叫人伤透脑筋。却是为何?能够舍弃外面的大世界的,多半是走投无路之辈。因而品行性格都是令人头疼至极的。
这种状况持续了几千年,直到百年前,有一个人杀尽了所有的闯入者,并以一己之力封印了外来者进入的入口。天外城才开始正常起来,所有的宗派虽有争端,但大多都处于制衡状态。
天外城有三宗五教,三宗有云宗、百花宗、玄宗,五教有全真教、红莲教、魔教、五毒教、圣教。其中以玄宗和圣教为正派之首,而邪教则无第一之称,不过论势,尤以魔教为盛。云宗算是正派,只是嫡系一派已有落败之势,在三宗五教中为弱势。百花宗,如其名,以女子为主。然而这一代的宗主却是男人,还是个祸国殃民级别的男人。
天外城也有普通民众,主要以行商为生。但大部分都是修士,虽资质低下。
“那你们云宗如今何人做主?”
“我父亲,是家主,也是宗主。”
“你家中很多庶出的兄弟?”
流光锦年苦笑,何止是庶出的兄弟。“云宗以嫡为尊,但这一辈只有我一个。若是我出事,那这一点就不成立。按着天外城的规矩,以实力取胜。男女不论。我那些庶出的兄弟姊妹,能当得起的,只有十三。虽是女子,却是除却我之外,云宗最有天赋之人。”他没有说的是十三不止天赋好,更是比所有人都努力。所以若是选家主,除了她,不做他想。
北爱饶有兴趣的问道,“她很低调?”流光锦年点点头,他也是无意才发现的。那时候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自也不会想着去对付她。
玉倾城见此,也附和着点头。其实不难猜,一个以嫡为尊的家庭里的小庶女,若是张扬,怕是不用流光锦年动手,有人就会处理掉。
“她是个劲敌。”
北爱却摇摇头,不赞同。“一个被家中忽视,且还是个低调的女子。她绝对不会是你的敌人。用得好,她定是你致胜的法宝。”
若是她想要得到关注,定不会选择低调。即使她再低调,适时的时候也会展现自己。既然没有,那么就代表她另有所图。一个闺阁女子,即便是出生在那样的环境,也绝不会是以成为家主为自己的目标。
流光锦年也不是笨的,稍一思量就明白了。“她的母亲是被杖毙的。”
北爱闻言,唇角扬起。果然是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