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是永宁郡王,那论理你应该唤本宫姑姑才是。”
因为她母亲晚婚晚育的关系,导致这一帮同龄人,大部分都比她要小上一辈。
“呵呵,瞧你怕的。本宫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呢,同辈论交便是了。”
端阳郡主一脸的惶恐,在她看来北爱虽然不姓唐,但论关系她与圣皇是亲舅甥。而她们这些旁支宗系又哪里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
“公主,让人上菜可好?”
太妃见她一直冷落自己,也不敢再拿乔了。宫中人都说圣后也要避让着,之前只是听说,如今才知究竟。这样的气势,这样的人,就是圣皇也是要让的。先后虽然不受宠,但却是个有后福的。子孙后代倒个个都是出色的。
“客随主便。太妃只管安排便是。”
她这个人对吃的不挑剔,不然在军中那么多年早过不下了。她不热衷吃,没什么特别喜爱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厌恶的。这一点,她儿子刚好相反,其实玉倾城也不是个挑剔吃食的人。
上菜之后,端阳郡主就一直站在她跟前,看样子是要伺候她用餐。北爱蹙眉,心中不悦,言语里也带了讥笑。“回自己座位上去用餐。本宫以为尔等便是出嫁了,也该是高高在上的皇家贵女!”言下之意就是皇家女不需要伺候任何人,把太妃的脸闹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尴尬。
北爱的想法是她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吃个饭还要别人帮着夹菜?
端阳郡主呆愣愣的看着她,高高在上,这个词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而她,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如何能高高在上?便是内宫的公主们,哪个不是在圣后面前伏低做小?高高在上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只有她,北唐爱才是真正的不管何时何地都能这样高高在上。
端阳郡主有些心酸。特别是看着这个年纪与自己一般,同样失去双亲的护国公主。她和他,就好像云泥之别。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就是太妃心有不甘,却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分毫。而自己呢?这宫中,稍有权势的,便是个奴才她也要巴着,不敢怠慢。
“端阳,还不快去用膳?”
太妃见她呆愣着,忍不住用一贯颐指气使的语气催促。只是顾念这北爱在场,压低了声音。
她这一唤,端阳郡主倒是清醒了。只是动作出人意表,没有回座位,而是走到北爱桌前,直直的跪下。
“有话便直说,本宫不喜被人跪。”
北爱凉凉的声音,像是冷水一样浇在她心间。但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了。便是死,她也不愿再受摆布了。
“求公主为臣女指婚。”
太妃心里怒骂,只是碍于皇家的颜面不敢放肆,但指甲已经扣进手心。这端阳郡主是在云闲宫里长大的,但并不是她教养的。两年前教养她的云嫔去世之后,便跟在了云闲宫之主太妃的身边。太妃家中有一侄儿,正当年纪,她便想要端阳嫁给她侄儿。
当然皇家宗室女,也不是她想嫁就能嫁的。只是端阳郡主养在云闲宫,太妃若是跟圣皇提上一提,这事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件事,端阳郡主也是无意间听到宫人们议论才知道的。太妃娘家是经商的,虽然这些年因着太妃的帮衬,也算是富贵之家。但她堂堂皇家的郡主,岂能嫁给一个白丁?她心中更不愿意的是,一生都被拿捏。若是他人,她好歹有这郡主的名号,谁不高看一眼。但若是嫁到太妃娘家还不是让他们肆意的糟践?
“指婚?那你倒说说想让本宫为你指谁。”
端阳郡主咬唇,云闲宫是先帝妃嫔的宫殿。若无旨意,便是太妃娘家的后生也是进不来的。她甚少有外出的机会,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没见过多少。
一室沉寂,跪在地上的女子僵直的背脊,微颤的身影。让人生出几分怜意。
“殿下,让她起身吧。”
北叶枫不是个心软的,只是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一段往事。这般无助,这样的无奈,多少年前,他也是如此。
端阳郡主狠狠咬了咬牙,指着北叶枫叫道,“就是这位大人,请公主为臣女赐婚!”
北叶枫瞪着眼,看着她,回不了神。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被求婚的一天,这对象未免也太大头了。况且他们要是成婚,他岂不是比殿下还小了一辈?可他明明比殿下要大十来岁,这样也太尴尬了吧?百转千回,这事儿不能应。
“本宫允你。”
北叶枫为人有时是有些不着调,但他是个很负责任的人。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事也是她疏忽了。倒不想缘分竟是在这里。
“本宫不同意。”
“属下不同意。”
太妃和北叶枫同时叫道。
“本宫明日就去向圣皇请旨。”
说完,冷冷地瞥了一眼太妃。意思很明显,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同意也得同意。
太妃只觉着犹如被凌迟一般,瞬间,里衣就湿透了。她方才看着她,分明不是在看一个人的眼神,说不出的阴寒。待人扶她重新落座,她仍觉得魂不附体。
“殿下,还请收回成命。属下区区一介武夫,配不上皇家尊贵的公主。”
北叶枫单膝跪地,他实在不想要一个麻烦啊!他之所以不娶妻,因为在他眼里,女人=麻烦。当然他的殿下除外,他们都把她看成同类。
“本宫说配得便是配得,都起来吧。”
北叶枫见她主意已定,就不再多言了,刚才不过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叶枫带人去帮端阳收拾行装,既然是公主府的人,就该住到公主府去。”
“殿下不必麻烦了。”见北爱面色不愉,端阳郡主马上解释道,“先父虽去世多年,但朝廷并未收去府邸,臣女搬回去便可。”她是永宁郡王府的唯一继承人,家中的财务以及母亲的嫁妆都由她继承。虽然由内务府代管,但仍是她的东西。只是念及她年幼,又怕有人惦记她的财产,圣皇才将她指给云嫔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