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默默注视着这纹丝不动的身影,这还真不难让丁冬认为这是一座雕像。
丁冬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座冰雕居然动了。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折射出一副棱角分明的轮廓,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双……空洞的眸子,漆黑的如同无星辰的夜。
看着他的双眼如同掉入无底的深渊,迷失在无边的森林……
少想辰一转过身来,就看到丁冬无邪的目光,四目相对,少想辰感到非常诧异,很少有人像她一样肆无忌惮地直视他。
少想辰感到那个女子似乎有洞悉他内心的魔力,让他无处可逃。
而丁冬仿佛并没有收回目光的打算……
“咳……”少想辰冷冷地收回目光,“你终于醒了。”无措的他一时竟找不到适合的言语。
丁冬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而又是一副迷茫之色:“是你救了我?你是谁?这是哪?”
少想辰平静地眺望远方,道:“七日阁,少想辰。这里是紫云阁,救你的是唐千钧。”
丁冬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目光被窗台上的刀所吸引,这真是她拼死守护的魇月刀。原本淘气的脸瞬间变得沉静,显出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老练成熟。
少想辰发现了丁冬的变化,惊异于她瞬间的心态改变,并且怒不形与色,这真的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吗?
他并不在意她对魇月刀的虎视眈眈,现在的她,根本无力夺走它。
“你不用再看了,怎么看它都不会是你的,一刀换你一命,很划算。”
“是嘛!”丁冬并不动怒,只是浅笑着:“我的刀是你夺的,我的命也是你伤的,真不知七日阁是如此的‘道义’。”
少想辰扯动了一下嘴角,“是这样,没错。但又如何呢?江湖上会有谁来找我这杀手组织说理呢?况且……没有我,你的毒,谁来解?”
“阁主果然狂妄,不过,想要取刀,要看我答不答应。”言罢,丁冬施展“迷步疑踪”对少想辰展开了凌厉的攻势,虽然重伤未愈,但她深厚的功力仍能让她招招化险。
少想辰只守不攻,不想伤了她。但丁冬的攻势如暴风骤雨般下来。过于单薄的防守,加上松懈的心态,少想辰竟被逼退!
她到底是什么人?少想辰自认武功天下没有几人可以抵挡,也属一代翘楚,但要打败她,也实非易事。
丁冬顺势欲夺魇月刀,少想辰一惊,反射性地出手,一掌打在丁冬左肩,丁冬振倒在地,吐出大口鲜血。
待少想辰反映回来时,已为时已晚。看着丁冬跌倒在地,心揪住了,说了不再心痛的,为什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一贯冷漠的作风让他面不改色:“你不是我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你死心吧。”
受挫的丁冬逐渐平静下来,脑中不断闪过各种对策。
她丁冬是谁?能与“天下第一聪明人”西选晏对弈,却不输半子,她的智慧没人可以小觑。
她莞尔,傲然道:“你认为自己可以在不二庄手下安然自得吗?今日我虽不敌你,他日我定会亲手取回魇月刀。”
少想辰露出一笑。
他的笑连夕阳都不敢与之媲美!轻轻的笑,如破冰的微阳。
丁冬愣愣地盯着他,不舍得转过头去。
冰山美男居然有两个酒窝!浅浅的,完全摧毁了他在丁冬心中冷漠的形象。
这是他不笑的原因吗?想来也是。作为一个杀手头子,怎能带着这样一幅无害大众的笑容呢?
“你以为我会让你活下去吗?”
“难道你救我就是为了再杀我一次?”丁冬笑道:“不知道我们大阁主还有这种癖好。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我喜欢和干脆的人说话。”
少想辰紧锁双眉,许久才道:“我想要不二庄一个人。”
“谁?”丁冬不解。
“授你‘迷步疑踪’之人。”
丁冬沉默不语,仔细打量这眼前的男子,搜索着脑海中那人的形象,他们是什么关系?
少想辰没有漏掉丁冬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到错愕,最后是了然。
亦喜亦悲之情在他心中浮现。她还好吗?是否还活着?她……无数的问题都没有一个答案。他想知道,却又不敢去知道。害怕再受伤,索性就选择忽视吧。
不!他做不到!
所有伤害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就算他们在地狱,他,少想辰都会追过去!
“她还活着吗?”少想辰不清楚自己是希望她死了还是希望她活着。明明恨之入骨,却又如此迫切地想要看见。
“她,很好。”丁冬望着少想辰的眼睛,想要捕捉他的思绪,但他那冰霜似的脸上除了冷漠一无所有。
“她在哪?”
丁冬沉默良久:“你和她,什么关系?”话音刚落,魇月刀就已架在丁冬的脖子上。
“不要拐弯抹角,你只要说她在哪,我就可以放了你,决不食言。”
丁冬心里非常清楚,眼前的男人是不可能受到威胁的。但如果欺骗了他,恐怕自己今后的日子就不会太平了。
怎么办?要告诉他吗?万一他杀了那个女人,她不就成了帮凶?但转念一想,那女人只是她好心收留的而已,她只是自己众多师傅中的一个,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
丁冬心中已作出了决定。
不二庄的庄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无用的人显然连自己的一根小拇指都及不上。
丁冬伸出一根食指移开架在脖子上的魇月刀,拍拍身上的灰尘,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她在连云庄。”
丁冬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少想辰的心又苍凉了几分。那个女人竟如此廉价,被自己的徒弟如此轻易地卖掉,不禁为他感到悲哀。
少想辰鄙夷地看了眼丁冬,有道是“最毒妇人心”,少想辰早就体验过,而如今又再次感受到,苍凉的心被紧紧封闭起来,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闯进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