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陶瓷镶着金边,暖香的奶茶。精致的碟子玫瑰花边,放着切好的奶酪。
西式的早餐,给人以视觉享受。一清早醒来的时候,看着脚踝处的纱布,她很想知道昨晚究竟是谁帮的忙。只可惜她睡得太熟。才坐下,便看见他伸手为她斟茶。
“奶茶?”她轻声呢喃,回忆中温暖的香甜味道。犹记得母亲在厨房里搅动银勺,长长地发尾在腰间摇晃,她会轻盈地转身笑问,“要什么味道的?”
端起奶茶抿了一口,溢出一声满足的笑。“是榛子味的,云嫂准备了很长时间吧?”
“你能尝出来?”一旁的齐云云忍不住出声。影笑着点头。“我最喜欢的味道,细细被研磨成粉的榛子,溶入柔滑的奶,加上红茶包。”一切的一切竟是这么熟悉。奶茶温热的气向上升腾,她居然发觉面目可憎的云嫂变得和蔼可亲。
“你的指甲,怎么了?”希慕看见她断裂的指甲,看见那缝隙中有一丝的血痕。
“恩,抓东西太过用力,把它抓断了。”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断裂时那锥心的痛,不亚于削去一块肉。这形容血腥了一点,她只知道真的很痛。昨晚受得伤,到现在都还麻麻的。碰触到空气都会有一种阻力来摩擦她的指尖,痛彻心扉。
“处理一下,你的手是用来弹琴的。”他抿了一口奶茶,搁下茶杯,淡然道,“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西式的早餐。”
“中西,不过也只是个形式。喜欢的尝一口就知道会一直喜欢着。”就像是从一开始就因着他阳光般的温暖,不可自拔。只是物是人已非。
“是吗?”希慕抬眸望着她,右手转动着手里的刀。“你的脚,还痛吗?”
“好多了,谢谢。”
“恩,好好休息,不要跳上跳下的。”刚刚见她像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差点没忍住笑出来。“非要走动,要不……拿根拐杖?”
影怔怔出神,望着他,刚刚他是在开玩笑吗?他眸中一闪而逝的温暖,还是阳光的温度吗?她为何有些分不清。
李叔拿着外套走来,“九点半了,少爷是不是该出门了?”
“恩。”希慕站起身,扯了外套向外走去。
长腿迈着慵懒的步子,到了门口他斜侧过身子看了她一眼。“小心养伤。”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她的伤势,不然也不会非要留到九点半看着她起床才安心。昨晚给她查看,好像比刚受伤那会儿又严重了许多。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勾唇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第一次两人友好地互道早安,目送他出门。这感觉……好怪异!他们好像……不是能这样和平共处的关系。却又为何?
用完早餐,她一个人呆坐在花园里。李叔在一侧修剪着花草。“小姐,今天出不了门,你要做些什么呢?”
“李叔,很多事情我知道我没有必要知道。可是我很想知道。”她的手捏住花瓣,轻轻一扯,单薄的一叶花瓣被风吹起,落在她的手肘边。
“小姐想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她开口,随即轻轻一笑,“我是开玩笑的。”
李叔轻叹一口气,“小姐,少爷是个心软的人,别看他冷漠无情,可是很多事情上总是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影抬眸看着他,“他看上去真不像是这样的人。”
“不,我是指他的心,对人对事,总也是长情的,无法割舍。很多事本不是他的责任。”尤其是那个顾小姐,简直就是甩脱不了的责任。
“这不是优柔寡断吧?”影问,心里又是一阵胆颤。怜悯,一种对弱小者的怜悯。她嗤笑,这正是让她最不爽的地方。
“无论怎样?小姐只要安心地住着。这几个月是不会有麻烦的。”顾娇娆在英国留学,不会在这里出现。既然不会出现,那么就没必要解释。
“麻烦,能有什么麻烦?”影一愣,难道他知道齐云云的事了?可是看今天早上的情形又不像。
“没,我只是随口说说。”李叔装傻笑得合不拢嘴。
“李叔,李叔,有送货车。说是少爷吩咐送来的。我们不清楚,特地来问问你。”门卫匆匆忙忙跑来。
“啊?”李叔仔细一想,突然抓住了影的手。“忘了跟你说,少爷订了一架钢琴,因为不知道你想要怎样的,就订了一架黑色的。我看过款式,不知道实物是怎样的。我现在就去搬进来。”
“钢琴?”影喃喃重复着。李叔笑呵呵地向着大门而出。不一会儿开进了一辆货车,几个工人搬着一架巨大的钢琴。影站起身,一手扶着圆桌的一角,一手搭着旁边的树。
李叔走来。“放在客厅那边的阳台,怎么样?”
“那里好亮。”那个阳台,落地窗的设计,将整个附属阳台暴露在阳光的直射下。她会不敢坐在那里。
“晚上的时候,可以看见天空,繁星就是布景。很不错的。”他在笑,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么……你认为搁在哪里好呢?”
“你说的没错,那里很美,就那里吧。”影转过身,坐下。抬脚搁在花园的长椅上。那架纯黑的钢琴,是HernyZ.Steinway,还真是舍得花钱。这整个房子,还有花园,一切的一切都是欧式的。
影想起被她卖掉的大宅。在C城古镇保护区内的大宅院。粉墙黛瓦,木梯,雕花的木窗木门,天井。
“小姐在想什么?去试试钢琴怎样?”整理好一切,李叔出门喊她。影回过神来,愕然自问,为什么会一再想起那个不是家的家。她抬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白色了篱笆,心想也许是因为反差太大。
坐在钢琴前,她缓缓伸手。食指轻抬起,缓缓落下。灵动的十指,流畅的音乐。琴本身高贵奢华的帝王气质,弹奏出的悲壮乐声,引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