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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等一切安排就绪,我们又煮了鱼做晚餐,除了没有房屋,这石台上很象一个家了。

晚上,围着火堆,我用干草和虎皮做了两个还算舒适的床铺,弯角卧在一旁,我们两人烤着火取暖。

火光一闪一闪的,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分外明亮,我聆听着天籁,一句话也不说,内心默默地思念着青岩。

明知英石等着我说话,明知我这样神不守舍他会受伤,我还是不能控制自己。

英石终于忍不住坐到我身边来,轻轻揽住我的肩:“阿旦,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自己的部落的事情,能对我说说吗?”

我知道,他想同我说话,想听我说话,他受不了我这样沉默着。

我不忍心,转头宛尔一笑:“是啊,我是在想我们部落的生活。特别是现在,我想以前温暖舒适的房子和许许多多的美食。不象现在,如果没有山洞,我们就没有地方住,也不用每天都吃盐水煮白鱼。”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别这样说,我自己愿意。英石,对我说说你的身世吧。”

我强迫自己没话找话和英石聊天,整晚这样相对沉默真的很难受的。

“我是离这里的最近的乃第族的人。从我懂事开始,就没有阿娘,听大家说我阿娘生我时难产死了,我刚出生就失去了她,是全族的人把我养大的。大家对我都很好,都养我,要不然我一个小婴儿也没发长大。可是正因为大家都养,所以没有一个人是我的真正的依靠,也没有一个人真正关注我。我被大家爱着,也被大家忽略着,小时候,我看到别的孩子在阿娘怀里撒娇,羡慕极了,却不知道自己该投进谁的怀里。”

英石说着泪流满面,我开始后悔自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对不起英石,我不该问你这些。你别伤心了,要不咱们另外说什么吧。”

“不,让我说吧,我一直压在心里,没对任何人说过,我想对你说。”

我擦去他的眼泪,诚恳地说:“那就说吧,英石,把你想说的都告诉我,我会一直听的。”

“谢谢你阿旦。长到十二岁,我就被送到苍山部落换亲,无论大家多欢迎我,青岩族长对我多好,我总是感到特别地孤独;所以我从小就不喜欢有许多人爱我,我只希望有一个人真心真意爱我,对我好。我也不愿意喜欢许多人,只想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所以,我要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轻轻的擦着他的眼泪,默然无语,从内心更疼惜他了,因为我受过亲人远去,无依无靠,没有归属感的痛苦。至少我还有对父母的记忆和奶奶的疼爱,还有让我回忆一生一世的温馨和亲情,不象英石,在亲情的记忆上一片空白。

“别这样英石,别伤心了。其实大家都挺喜欢你的,在族里的时候,有许多姑娘都很喜欢你的,你后来不理人,她们可伤心了。”

我竭力想把话题引开,不想要他说只喜欢我一个人,明知这样说他会伤心,可我还是说了,我知道,他想听我说我喜欢他。

可我害怕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谈论这些话题,害怕和他之间过份的亲密。

英石的脸色马上变了,满脸的失望和落寞。

我连忙躺下,裹紧虎皮:“睡吧,英石,很晚了,昨夜你没睡,我也很累了,咱们早点睡吧。”

英石没有说话,他往火堆上添了许多树枝,又压上一些土,让火一直慢慢地燃着,这样就不冷了。

“阿旦,睡着了吗?冷不冷?如果晚上害怕,记着叫醒我呀。”

我不回答,佯装睡去,听到英石悉悉索索地躺在干草堆上,然后叹了一口气。

半夜里,我还是冻醒了,已是深秋,晚上特别冷,虎皮根本不能包严实,风从缝隙里直往进灌,我冷得直打哆嗦,

后来冷得实在受不了,就坐了起来,火堆已经熄灭了,树枝都燃尽了,弯角也在不安的叫着,好象有什么危险似的,大概也是因为冷吧。

英石昨夜守了我一整夜没有睡觉,已经累得不行了,此刻睡得正香,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连忙坐起来,取了一些枯树枝和干草,又往上面撒了一些松脂,点燃了火堆,反正柴禾多的是,加了松明的火堆很快熊熊燃烧。

这时却传来了几声狼嚎,我吓得汗毛直竖,连忙往下一看,天哪,石台下面有绿莹莹的光,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碜人!是狼的眼睛,看样子有三只呢!

“英石!英石!快起来吧,有狼!

英石立即翻身爬起,跑过来抱着我的肩往下看:“啊?真的有狼!别怕阿旦,它们上不来的,等天亮了自然会离去。冷不冷?我们去烤火。”

“英石,你不是说狼怕火吗?要不咱们把火把点燃扔下去,把狼吓走算了,我害怕,弯角好象也害怕。”

“对呀,阿旦,我忘了咱们还准备了许多大石块,不如把它扔下去,说不定还能砸死一只狼!”

“可是它们有点远,石头恐怕砸不上。还是别扔了,小心掉下去喂狼了!”

“不用怕,我有办法!”英石很快从背娄里取出腌肉,用匕首割了一小块递给我,然后自己端起一块大石头:“阿旦,你把它扔下去,往紧贴着石台的地方扔!”

我鼓起勇气,把腌肉扔下去,绿光很快移动过来,几只狼大概饿极了,直扑那块腌肉,英石很快把石头扔了下去,我也端起石头往下乱扔。

下面很快传来了惨嚎,好象有狼被砸中了!

我和英石大受鼓舞,继续往下扔石头,可是英石却脚下一滑,“啊”地一声掉了下去。

我大惊失色:“英石你怎么呢?下面有狼呀!”

“不要怕阿旦,快往下扔火!快呀”

我飞快抽出几根正在燃烧的树枝,向下面的绿光扔下去,想吓跑狼不要伤害英石。

然后惊魂未定地往下看,英石已经举起了两根冒着火的树枝,正在胸前比划着,大概是想吓跑狼吧。

“阿旦,不要担心,我没事!快把松明点着扔下来!”

我发疯般把燃烧的树枝和松明往离英石远一点的地方往下扔,英石很快把它们全部堆在自己前面,成了一个燃烧的火圈,阻挡住了狼的袭击。

“英石,你的腿不要紧吗?能动吗?”

我都快急哭了,万一树枝烧完了,英石不是要喂狼吗?

“别哭了,我没事,继续扔,多扔点!把梯子也放下来!等会我往上爬的时候,你往下扔石头吓唬狼!”

我几乎把所有的树枝都扔下去了,然后英石很快堆起了一个火圈,开始爬梯子。

狼大概有一只被砸死了,只剩下两只,跃跃欲试想扑向英石,大概碍于燃烧的火圈,没有立即扑过来。

我连忙举起石头,一块接一块地朝它们扔去,狼终于往后退了,片刻,英石就爬了上来。

我很快把他起来,此刻也顾不上害怕,飞快地把梯子抽了上来。然后才惊魂未定地大哭起来:“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许这么不小心!如果你被狼吃了,我也不要活了!”

英石一把抱住我:“别哭了阿旦,我不是好好的吗?刚才是我脚下那块石头松了,所以我才掉了下去。现在没事了,不要怕了。”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过缓过来,仍然不肯依,爬在他的肩上又哭又闹:“我都快吓死了,如果眼看着狼在我面前吃掉你,那我也就跳下去喂狼算了,谁让你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阿旦,吓坏了吗?别怕了,现在安全了,走吧,我们去烤火,狼已经吓跑了,有一只狼被我们砸死了,明天我们有狼肉吃了,不用再吃鱼了,还能得到一张狼皮,晚上给你铺在草堆上就不冷了!”

等我哭够了,发够了脾气,才发觉对这个一直视为弟弟的人,竞然靠在他怀里,又发脾气又撒娇的,真是羞死了!幸亏晚上他看不清我的脸色。

英石的声音里却满是欣喜,大概因为我对他那么的担心和依恋吧,好象险些被狼吃掉的人不是他。

“好啦,事情都过去了,幸亏有你帮我,要不我还真的喂狼了。我们去烤火吧!”

可是柴禾几乎全部被我扔下去了,已经没有可烧的东西了,再加上刚吓得全身是汗,风一吹,就更冷得瑟瑟发抖。

英石把被我扔的乱七八糟的干草整理到一起,铺上一张虎皮,拉着我坐下,用另一张虎皮裹紧我们俩。

我冷得受不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紧紧的偎在他怀里,就这样互相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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