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大人这段时间是志得意满,北八寨支援县城两个团的兵力,接近三千人,占到了整个支援县城民兵数量的四分之一强,受到了县长的热情接见和宴请。
过了几天,县里的五个中队的正规军撤回到德林市,县军事最高长官改由县长担任,土司大人被县长任命为副司令。
县长一直担任文职工作,没有接触过军事,县里面的军事完全交给了土司大人处理,土司现在统帅兵力过万,如果仅仅计算士兵数量,土司算是享受到了将军一级的待遇。
早晨天还没亮,就有急促的敲门声把土司叫醒,县长大人有紧急军务请土司及众大队长议事。
县长的表情很严肃,看向土司和各位大队长,严厉的目光使土司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已伪造文书,偷偷从库房领了几十把战刀的事情被发现了,再看到县长瞪向阿那沙的目光同样犀利,土司又怀疑是不是前天和阿那沙去青楼喝花酒的事情被人告密了,当发现县长瞅向所有大队长的眼光都象刀一样的时候,土司腿肚子转筯,这……这会不会是敌人已经包围县城了?
“狮心敌军要攻打县城了!”县长一句话石破天惊,心中预想的最坏情况发生了!土司从椅子上跳起身来跑向门口,却和体型一样胖墩墩的阿那沙同时卡在门框里动弹不得,后面跑过来的大队长们急催:“让开!快跑!”
‘呯!’县长气的一拍桌子,“他们是要攻打德北县了!”
门口挤作一团的大队长们慢慢静了下来,确定自已没听错后,大家讪讪的回到桌子旁边坐下,土司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眼角瞥了县长一眼自我解嘲:“咳咳,杀敌心切,杀敌心切,只想着尽快回部队上城杀敌去,失礼失礼。”
“就是就是,呵呵,太失礼了。”
“唉,一时热血沸腾,没控制住啊。”
“就想挥刀冲到敌阵中啊,脑子太热了,不好意思”众将领纷纷一阵自责。
“亚昆将军发来军令,命令我县在考虑到县城安全的前提下,派遣部队去德北县支援,大家商议一下此事。”回想起自已在床上听到报告时,也曾误以为是安西县被攻打,光着屁股狂跑两里地的窘相,县长没有追究这些将领的心情,直接说出会议的主题。
‘哟喝,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危险大大的。’土司及所有将领马上都在心里给这个任务定了个基调。
土司拿起军令,摸着白胡子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起来。
阿那沙团长头望屋顶,显然正在深思熟虑。
A大队长双眼直视桌面,一脸皱纹显出沉重,满脑门都写着:‘我在思考中……’
B大队长眼望窗外,轻拍椅子扶手,不时手抬起作有所得状,然后又轻轻放下再拍扶手——‘显然还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
X大队长眼微闭,手中扇子轻摇,俨然诸葛在筹划军机。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屋内仍然安静的仿若无人。
“都想好了没有?谁来发表一下意见?”县长无奈催促:“A大队长,你的意见?”
A大队长:“此事关系重大,我还有些细节没考虑好,且容我再深思之。”
“X大队长怎么看?”县长挨着问。
X大队长:“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才能考虑周详,不如先听听诸位的高见。”
…………
现在可不是表达勇武和信心的时候,要是谁敢现在发言表示:“一切听从大人安排!”那这次支援任务不用说,肯定会落到此人头上。提议让别人出征这种得罪人的话也不敢讲,引起众怒后自已八成预后不良。
在坐的将领都是各村寨的头头脑脑,算是场面上的人,这种场合该怎么说话都心里清楚。这个屋子里聪明人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县长心里苦闷不已,亚昆将军把所有正规军调回德林,自已以文职官员领军——这种事情当然也是常有。而文职领军有个好处就是即便打了败仗,只要指挥上面没有太大的失误,责任处理并不严重。毕竟不是军人出身失败情有可原,通常做法是冷处理个三五年后调异地任职,基本上不太影响仕途。
也正因如此,就今天这个事情来说,自已虽然是军事主官,却不宜指手划脚下令。自已强制下命令安排出征将领固然可以,但是万一打了败仗,就给了有心人追究的把柄,比如用人是否得当、安排的兵力是否充足等,自已就有可能要承担起失败的责任。而换个角度,出征人员和兵力是众将领一起研究商议决定的,那就算是战败自已责任也不大。
开会的时间已经太长,看样子等这些老油条出头不太可能了。县长左顾右盼,眼光最后落在了土司的身上——就从这家伙身上打开缺口吧,山里的野人性格直率,相比其它老狐狸们要容易些:
“土司大人,你身为副将,年长德勋,前些天还听你讲评军制优劣——北八寨的军制改的真好,说明土司大人军事谋略均高人一等啊,我虽然身为本县军事长官,但愧为文职不通武事,今天这件军机大事还要请土司大人主持。”
土司一早就清楚今天自已算是推脱不开这个责任了,自已是副司令,是县长天然的替罪羊,拖一拖时间只是想看看有没有犯晕的人跳出来,一个多小时过去土司早已绝望。他突然有些痛恨现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虽然此前几天还曾为此欣喜若狂。
‘天啊,多一份权力就要多一份义务!难道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那种工作轻闲、待遇优厚、不用承担责任、那怕是猪都能干的好工作吗?’土司痛苦的想要仰天长啸,抬头忽然看见墙上的总统画像好象在怒视着自已:‘啊,骚蕊骚蕊,总统大人,我不是故意冒犯您,我说的工作当然是除了总统以外。’
既然避无可避,土司也不再推脱,县长一介文职,自已身为副将,从任何角度来说,今天自已不说点什么是过不去了:“县长大人,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诸位将领都是踊跃争先、奋勇杀敌的英雄豪杰,被安排去的人固然欢天喜地,但怕就怕伤了没去成的将领的一片热血雄心。”
“我的意见是,此大好立功机会就交由上天安排吧,我们抽签决定!没去成的将领不得心生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