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少林寺大门口时,已经月上枝头了。
一路刺激的跟踪游戏也暂停了下来,虚竹子站在寺庙门口一动不动,我躲在十丈外的大树后面一动不动,严格的说,连呼吸都没呼吸,憋着气等着虚竹子的下一个脚步。
“出来吧,跟了我这么久还没跟够吗?”虚竹子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声音有些落寞和萧瑟。
我刚憋的一口气被他这句话给吓的吐了出来,妄我一路这么小心谨慎,原来人家早就发现了,唉,同样是学武之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脑袋里面想着该怎么解释,手也不自觉的做出了礼佛的姿势,或许应该先念一句“阿弥陀佛”,这样我就心无所畏了。
“尊主,我们错了,请您责罚我们吧!”
我的“阿弥陀佛”还存在于思想中,却见虚竹子的那四位娘子军从前面的树林中钻了出来,一个个低着头向打了败仗了母鸡一样,半步半步的朝着虚竹子挪去。
虚竹子转过身来盯着她们四人,又叹了一口气,感觉比我还年纪大。“那你们说说都错在哪儿了?”
四人互相看了看却都没回答,虚竹子开始点名了。
“梅剑,你是姐姐你先说。”
“我……我错在没有听尊主的话。”
“兰剑你说。”
“我错在听了姐姐的话。”
“竹剑。”
“我错在,错在,错在太在乎尊主的安危了!”竹剑说着眼泪都快从眼睛里面蹦出来了。
“我错在自己学艺不精,被尊主发现了。”最后那个没等虚竹子发话,抢着说到。
虚竹子看着四姐妹都有些不服气,不但不听他话,还每个都有理的哭了,弄得自己也有些下不来台,用手指指着四人道:“你们,好,你们,很好,菊剑说的不错,你们就错在学艺不精!”
四姐妹听了一个个眼睛睁的老大,齐声道:“真的?那我们以后一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不给尊主丢脸。”大有破涕为笑的趋势,虚竹子被他们气的笑了,“不用以后,现在就给我回灵鹫宫去,每人闭关十年,打不过我就不准下山。”
四姐妹这才反应过来虚竹子刚才是说气话呢,一个个既委屈又伤心又害怕,小声抽泣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看着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虚竹也太装了,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这么四朵娇嫩的并蒂花的热情,虚竹这么做,多半是在装纯洁。不经意想起了自己现在见到白玛的样子,明明是最熟悉的两个人,却非要装作是陌生人,原来我也是这么装的一个人,这么装的一个出家人。
梅兰竹菊四姐妹最终还是没能跟着虚竹子进少林寺,她们两人一组沿着外墙分头去从查看地形了,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跟着虚竹子溜进了少林寺。虚竹子一路上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往里面窜,最后来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院子。
“师父”
“师父,师父!”虚竹子很小声的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听见他叫师父却是吓了一大跳,虚竹子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他的师父得有多厉害,说不定已经发现我藏身在树上了。当下考虑着该怎么离开,或者被抓了该怎么说,一时也没了主意。等回过神来,虚竹子已经不在院子里了,想必是进了屋子。
也罢,反正已经来了,就豁出去探个究竟。
来到窗边,听见虚竹子和另外一个人在说话,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想必就是他的师父了。
“师父,弟子此次下山,犯了我佛门的众多戒律,有负师父教诲,请师父责罚!”虚竹子的语气活像是偷了糖果的小孩子在向他的父母交代犯罪事实。
“你啊你,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怎么就守不住自己的本心呢?是不是偷喝酒了?”
“喝了,不过弟子犯的戒比这多上十倍,重上百倍。”
“你吃肉了?还是偷东西了?”佛门四大根本戒讲的是“杀、盗、淫、妄”,虚竹子师父能想到的虚竹能犯的戒也就是四大戒中的“盗”了。
“没有,弟子没偷东西,不过弟子偷人了,不小心犯了淫戒,还被逼犯了杀戒,弟子深知罪孽深重,请师父责罚。”虚竹子有些沮丧,不过我觉得他这还是在装,那天在桥上见他带着那四姐妹游玩,一点都没看出来知道自己有罪的样子。
“你!你!你!”听的虚竹子师父连说三声你,然后“扑通”一声,晕了过去,屋里的灯光也很配合的昏暗起来,一副死气沉沉的境况。又听见虚竹子连着叫喊,又在他师父身上不停的拍打,折腾许久,终于将他师父弄醒了。
“虚竹啊虚竹,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啊。”“我从二十年前在寺院门口捡到你,名义上是你师父,实际上却做了你的便宜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成人,没想着让你能继承我的志愿修成正果,但也没教过你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啊!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对得起方丈,对得起少林,对得起西天诸佛吗?”“你啊你!真是气死我也。”虚竹子师父说着又是砸胸口又是拍大腿的,恨不得把自己当作虚竹子杀了解恨。
听这老和尚说虚竹子是二十年前捡的,那不正好是我上次来少林之时吗?难道虚竹子就是那个被我送上少室山的叶二娘的孩子?阿弥陀佛,一切都是离不开“缘”这个字啊,没曾想昔日的一次果,竟然结出这样的一个果。这些天一直在考虑怎样替叶二娘出气,没想到机会就这么送到了眼前。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浓,心想今晚的收获已经很大了,不如就先去找个地方休息,明天正是与叶二娘约好在少林寺碰面的日子,拨开乌云见日出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等我再次来到少林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早上贪睡了会,错过了上山的好时辰,只好顶着大太阳,又爬了次少室山。
到了山门,远远的听见寺中吵闹喧哗之声,我不大喜欢这种没有韵律的吵闹。仔细辨别一下,原来是前些日子见到的神山神音哲罗星和少林寺中的僧人辩解,便出声打个招呼,离得比较远,同时也想让吵闹早点结束,便稍稍用了几分内力喊了出去:“天竺的朋友,少林的朋友,你们在聊什么趣事聊的这么起劲,何不等我来了一起呢。”
这一招果然管用,里面瞬间便的鸦雀无声,等我快步移到寺门前,却听见里面少林寺方丈发话了:“玄鸣、玄石,还不去迎接贵客。”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向着四面各行了一个礼,顺便观察了下看客们,发现人还真不少,难道他们都知道今日我要和叶二娘一起揭露少林寺方丈的丑恶面目?叶二娘这一招也太损了,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方丈干了什么。
“大轮明王来的正是时候,我少林和天竺的朋友在佛法上有些执念不和,明王乃吐蕃国师,佛法通透,称之为神僧也只轻不重,今日有缘来此,便为我们双方主持个公道,不知神僧意下如何?”
少林寺方丈玄慈从见到我开始便一直往天上夸我,原来是有事求我,如果平日这般讨好我,我自然也不好不偏向他,但是今天我是来寻他的不是的,这要是和他站在一个队,等下还怎么反目呢?既然迟早要相对,索性现在就站好队,让他绝了念头。
“依我看,你们都有不是啊。”
神山带着那几个天竺和尚听我这么说,各个眼睛瞪的大大的,倒是少林寺的那帮人还有些涵养,没对我怒目相对。
“各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来。”“几位都是佛门中人,我佛讲的的放下,讲的是不念,诸位既然已经发生了争执,那说明什么?说明各位都放不下,都念不断,这与我们修行的大道不和,就算有了一时的输赢,也是落了下乘,不知大家怎么看?”
我说这话也有些故意卖弄,佛经读多了就能善辩,能将一些废话变成大道理讲出来,不管我能不能放下,既然我说了他们没放下,那就是他们比我低了很多档次,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如果这话是玄慈先说出来,那我和天竺僧便低了玄慈一头。如果这话是哲罗星说出来,那我和玄慈便低了哲罗星一头。
在场的各路僧人听我说完,个个面露惭色,低头念着“阿弥陀佛”。我看气氛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往玄慈身上扯去。
“不过既然大家在假借佛法切磋武功,那小僧不才,愿意露上一手,为各位的争执解惑。”
“不知国师怎么个解惑之法?”
“方才听闻玄慈方丈所言,少林七十二绝技闻者甚少,见者更微,会者更是屈指可数,而且每人只能精通其中的一两种,而且非少林寺嫡系不能学习,不知对否?”
玄慈往身边几位长老看看,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如果有人能一人精通七十二绝技,这该是从贵寺偷学的,还是说贵寺的七十二绝技是从那人处偷学来的?”
自从在琅嬛福地得到“小无相功”以来,我也是每日勤学勤练,如今已能用这门神奇的内功催发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的绝大多数招式,虽然内力不如少林内功刚气十足,但比少林内力霸道更甚一筹,今天来也有来试试我这“七十二绝技”与少林寺正宗的谁更甚一筹的念头。
“国师之意,有人精通我少林七十二绝技?”玄慈一脸严肃,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不才正是小僧。”
一时在场众人诧异纷纷,小声交流,多数人不相信我说的,但又怕我说的是真的。我微笑着看着玄慈,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怒,有些恐惧,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丈的‘袈裟伏魔功’乃当世一绝,小僧原以此功来向方丈大师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玄慈右手一抬,将身上披的袈裟摘了下来,随手一扬,只见袈裟顿时无风自展,玄慈用手拨弄袈裟,袈裟变得如同一块铁板像我飞来。
我将衣袖稍抬,运起内力,衣袖依然变的铜铸一般。
“方丈大师心也太着急了些,我就不卖弄了,这一手‘袈裟伏魔功’用的还不是很熟练,请方丈大师指点。”
说话间,玄慈的袈裟已经到了眼前,我用衣袖迎上,只听得铜铁相撞之声轰然而出,玄慈的袈裟已经化为碎屑。我收回衣袖,散去内力,向着玄慈行了个礼,道:“承让,承让。”
气氛有些尴尬,人群有些安静。
阳光微微有些毒辣,站着看热闹的人们都流出了一身虚汗,我想应该不是被晒的。
总有一些人眼睛不大好,脑袋也不大灵光,当所有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都被我震慑到不敢说话的时候,玄慈旁边的那个胖和尚玄生突然发难了。他双手各出一招,分别是般若掌和大金刚拳,同时击打在我们中间的铜鼎上。铜鼎受到击打向我砸来,我微微一笑,单手使出般若掌将铜鼎停在了眼前,又念了句“阿弥陀佛”,使出大金刚拳,将铜鼎击穿,一块如我掌般模样的铜块就剥落下来,掉在玄生面前。
“我这几招功夫粗浅的很,见笑了。”
我心中依然对“小无相功”催发的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厉害之处有了认识,便不想再比试了,说完便站在一旁不再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