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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真质朴,坚守理想

所有曾经跟韩寒有过一定交往的人,都会注意到韩寒言行中不经意地流露出的一派天真质朴,甚至可以说“孩子气”。这种“孩子气”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美国作家、学者多萝西娅?布兰德所说的“天才作家的气质”。在多萝西娅看来:“天才作家的气质是这样的:直到生命最后的一息,尚能保持孩童般的天真与敏感,还保有‘天真的眼神’,……具有对新事物好奇敏捷的反应能力,对旧事物记忆犹新的能力,好像每一个生命的印迹和特征都是刚刚脱胎于造物之手一样新奇,……对环境变化的感受如此敏锐,枯燥乏味一词对他毫无意义。”法国作家都德也说过:“诗人就是还能用儿童的眼光去看的人。”前苏联作家康?巴乌斯托夫斯基则说过:“对生活,对我们周围一切的诗意的理解,是童年时代给我们的最伟大的馈赠。如果一个人在悠长而严肃的岁月中,没有失去这个馈赠,那就是诗人和作家。”

路金波第一次见到韩寒是在2003年,韩寒当时已经很红,可在路金波的眼里,“他看上去还是个大男孩”,“挺单薄的,看上去倒有点像纨绔子弟”。韩寒给作家李承鹏的第一印象也是“老远看见一小孩儿过来。”一个韩寒的粉丝曾这样描述跟韩寒见面的印象:“他像个孩子,很质朴;被人崇拜,而他对我们也很热情。”

《独唱团》编辑部的编辑Lisa评价韩寒“开会的时候是老板,是决策人,是整个公司的领航员。写博客的时候是意见领袖。但平时他只是一个大孩子”,她说韩寒“工作时间80%他总是海阔天空,跟大家天马行空地聊天。另外的20%就是在会议中,那一刻虽然严肃、但也不失幽默,他经常时不时的‘嫖编辑们一把’。”有一回大家去阳澄湖吃大闸蟹,路上有个骚扰电话反反复复地打进来找修锁师父,韩寒忽然来了兴致,抢过电话冒充修锁的,跟对方一顿神侃。

韩寒成年后始终保持着青少年时期的一大爱好:钓龙虾。在夏天他经常开着豪车去老家附近的一条河钓龙虾,钓多了吃不完就卖给别人,搞得买龙虾的人以为钓龙虾是最近一大新兴暴利产业。韩寒有时甚至会一边吃零食一边接受记者的采访,“为什么男人不能吃零食呢?”韩寒说,“不吃零食的也未必是真男人。”

韩寒偶尔会利用自己的专业能力恶作剧,有时骑着价值几十万的摩托外出,遇到打“摩的”的上来搭话,他也不解释,然后开车时骑得飞快,吓得坐车的以为遇到疯子了。曾经在《独唱团》编辑部工作过的小饭,就遇上过类似的经历,韩寒带着他在半夜乡间的马路上狂飙。饭师傅对速度的感觉毕竟不能跟职业赛车运动员比,最后只得搂着韩寒的小蛮腰求饶,下车后腿还一个劲儿地猛抖。

韩寒接受记者采访时,坦承曾将学者白烨名字中的“烨”字误读作“hua”,事情虽然不大,但能看出一个人的坦荡和诚实。在天涯论坛做访谈时,他竟然无所顾忌地承认自己会中意不同的女人,让一般正人君子大跌眼镜。即使是事实,但稍微虚伪或者世故的人,会这样想但是谁会这么说呢?

韩寒在日常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天真质朴风格,和他在创作和发言中,所表现出来的独立思考、大胆怀疑、敢说真话精神,是同一种品质在不同领域的表现。

这种天真质朴,在老奸巨猾的世故家看来,当然是极其不好的品质,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韩寒与世界保持距离,和一般的世故社会相对隔绝的产物。有着这种性格品质的人,即使几百岁了,也仍然是一片天真烂漫。有着这种性格品质的人,在常规的世俗生活中当然是吃不开的,然而在思想艺术文化领域却有可能成为天才。如果我们多翻几本历史名人的传记,早晚会发现其中不乏韩寒的同类。

著名漫画家丰子恺就是一个在创作和生活中都极具童心的老顽童,挺大的岁数还经常陪小孩一起做游戏。丰子恺先生曾说过这样的话:“我相信一个人的童心切不可失去。大家不失去童心,则家庭、社会、国家、世界一定温暖、和平而幸福。所以我情愿做‘老儿童’,让别人去奇怪吧!”著名作家、学者钱钟书学富五车,但却也是天真烂漫的人。钱钟书早年在清华和林徽因家比邻而居,有一阵子两家的猫总打架,钱钟书竟然天天半夜起床拎个竹竿出去帮自己家的小猫打架。钱先生的夫人杨绛也是差不多的脾气性格,老两口四十多岁了还会在果园里一起玩捉迷藏。

韩寒有意无意地与世界保持距离,使得他能够超脱一般世俗的玷污,保持纯洁的童心,成就一种所谓的“大人”的性格,所以不用刻意为之,就能发出与众不同、别出心裁的高论。韩寒也许确实并不像有些人所想象的那样有意标新立异,他本身就是一个异数,不仅行事言语与众不同,想法尤其与众不同。

由于韩寒总是有意无意地与世界保持距离,这就使得他较少受世俗异化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一般庸俗思想和不良风气所影响,得以坚持理想主义,保留内心的纯真;另一方面,他所以会有意无意地与世界保持距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他在内心深处所保有的纯真天性,不肯与世俗世界同流合污的缘故。这两个方面互为因果,造成了一个学者鄢烈山所说的“赤子韩寒”。

这种理想主义的姿态,其实正是韩寒不遗余力地进行社会批判的原因——他拒绝在实践和思想上为异化的世界所同化,同时又激烈地攻击异化世界以适应自己的理想。这在正人君子之流的世故者看来,当然是不成熟的,而且会对他们的既有的生存方式构成威胁和挑战。难怪大多数主流文化的正人君子们总是对韩寒充满了不屑、漠视甚至仇恨。

心中有一个理想世界作为参考,韩寒才能清楚地对照出现实的丑陋。与世界保持距离,其实是韩寒在精神、思想层面有能力、有条件坚持独立自由的人生姿态,对社会人生进行不懈批判的重要原因。正如路金波所说,韩寒的清醒,很大程度上源于他的“远”。远离人群,就不大会受到社会上的各种诱惑干扰。

对韩寒不乏溢美之词的鄢烈山,将韩寒的率性、童真看成一种不受世俗污染、发自本心的“道”:“韩寒在不同场合一再讲,我就是‘由着性子’而已,颇有‘吾道一以贯之’的自信和自豪。……孟子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他说的‘大人’,可不是今日许多人被握手而不敢洗了的‘大人物’,而是韩寒这种有赤子之心而‘由着性子’来的‘愣头青’,敢说破皇帝是光腚的小人儿。既然‘率性之谓道’,那么‘由着性子’来的韩寒可谓‘得道’之人了。”

坚守天真质朴、坚持理想主义,在近年来愈发成熟的韩寒这里,其实已经成为一种有意识的自觉。在《王朔》一文中,韩寒在批判某些“80后”作家的同时论述过坚持理想主义对于作家的重要性:“但甚至有所谓‘80后作家’觉得王朔应该‘树立文学表率,不应该率性而为’。这他妈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写东西的人应该说的话吗,不知道还以为开政府工作会议呢。作为一个真正的作家,率性是特别重要的一点。你们小小年纪,本应该有血性,这个社会暂时没有动荡和苦难逼迫你们,你们却只学会跪着写些腻腻歪歪的文章。风再起时,你们就站不直,风继续吹,你们还不都成了炮灰。”

与这种立场相适应,韩寒对于坚守天真质朴、坚持理想主义的价值也有着很强的信心。对此,他曾经这样表述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男性改变世界,女性改变男性的世界观。但总有一些世界观,是****呵呵的矗在那里的。无论多少的现实,多少的打击,多少的嘲讽,多少的鸽子都改变不了。我们总是要怀着理想的。写作者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让作品不像现实那样到处遗憾,阅读者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用眼睛摸一摸自己的理想。世界是这样的现实,但我们都拥有处置自己的权利,愿这个东西化为蛀纸的时候,你还能回忆起自己当年冒险的旅程。

★韩寒小贴士:

人天生有一种追求真善美,不断完善自我的愿望。美德具有相对性,适合此一人的美德对另外一些人却可能是毒药。这一点恰如哲学家克尔凯郭尔所言:一个人要追求的不是普遍的真理,而是个人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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