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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狂放不羁只是表象

在那些看韩寒不顺眼的人眼里,十几岁时就自称“上海大金子”的韩寒,可谓死性不改地狂妄自大,竟敢批评当代中国教育是“穿着棉袄洗澡”,“口出狂言藐视文坛泰斗”,说什么“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逼”,说什么“如果我当作协主席,下一秒就解散中国作协”,说什么大师巴金、茅盾、冰心不会写作文,说什么体制内作家是被国家所豢养,骂完博士骂教授,骂完领导骂愤青,没有任何官衔地位却经常对公共事务指手画脚……确实性格狂傲得可以,以至于有不忿者称韩寒“无耻到信口雌黄”,“要是我当韩寒他爹,那下一秒就把他打死”。

出道十多年间,韩寒走过了一路的质疑甚至谩骂,也走过了一路的掌声和鲜花。在那些欣赏韩寒的人眼里,韩寒却是一个谦虚有礼,甚至有些内向腼腆的“大男孩”,如画家、作家陈丹青认为“韩寒可不是流氓,他很斯文,很腼腆。他就是我做我自己,我表达我自己”。

这两种形象到底哪一种所描述的是真实的韩寒?

如果我们仔细研究一下就会注意到:那些指责韩寒狂傲的人一般都跟韩寒不熟,或往往没有密切直接交往,都是从韩寒的言论、作品或根据媒体报道,间接地道听途说地来理解韩寒,例如作家谈歌、郑彦英、方舟子等人。他们所以说韩寒狂傲,实际上是将韩寒的文风和他在公共场合的某些故作姿态,与真实的韩寒混在了一起。

而那些跟韩寒有较密切关系或者亲身跟韩寒打过较多交道的人,比如韩寒的出版人路金波,《萌芽》主编赵长天,画家、作家陈丹青,艺人徐静蕾,作家饶雪漫、六六、李承鹏,韩寒在赛车界的同事和朋友,发小、同学,见过韩寒本人的一些粉丝,则几乎没人说韩寒不好,普遍反映韩寒是一个脾气倍儿棒的人:“只有亲眼见过他的人,才能体会,韩寒并非一直如他表现在文字中那样爱谁谁,私底下的他,善良、温和、沉默,甚至有那么点羞涩。”

路金波与韩寒接触多年,在他看来,“韩寒很善良,富有正义感,遇到事情很冷静,孝顺父母,对朋友仗义。在合作中,他对经济方面也没有任何的要求,很大方,对朋友也很仗义。”在说完这些后,路金波也玩笑称,其实作为普通人的韩寒,“除了风流和爱迟到,还真是没有什么缺点。不过他不守时也是可以理解的,未成年时他就辍学回家,过惯了自由的生活,对于过于拘束的事情不太能适应。”

《萌芽》主编赵长天是韩寒的知遇恩师,对韩寒了解也很深,早就注意到了韩寒性格的多个侧面:“韩寒在公众舆论面前形象和他本人形象给我感觉完全是两个人,他在媒体面前很张扬,甚至有些不讲道理的感觉,但在私下里他是一个很温和,很能和人相处的人,我也不知道反差为什么那么大,可能是他叛逆,或者说他定下了这个叛逆形象他就要去做(维护)这个形象。”

北大前博士生导师、画家、作家、知名公共知识分子陈丹青也对韩寒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认为韩寒并不“流氓”:“韩寒可不是流氓,他很斯文,很腼腆。他就是我做我自己,我表达我自己。我们身上奏效的那些意识在他那儿不奏效了。你拿现在各种大道理哄他吓唬他,不可能。他在几个问题上的发言很过硬。”

曾经的韩寒前绯闻女友徐静蕾大姐姐对韩寒也充满欣赏:“我非常喜欢韩寒,他不仅敢说,而且内心非常诚实。虽然他比我小,但是我很佩服他。社会需要这样的人。”

著名作家饶雪漫曾经发表过韩寒的处女作《傻子》,因而受到韩寒的格外尊敬,曾经请韩寒为自己的新歌做过MV执导,对韩寒也很了解:“他被媒体塑造成了一个叛逆的形象,但真实的韩寒是很羞涩的,他和你聊天,他都不敢看你的眼睛。”

“大眼”近来以公共知识分子面目行事,每被坊间与韩寒并称,李承鹏和韩寒也有一些私密的交往,因此对韩寒的看法也与众不同:“我就觉得韩寒把杨过和韦小宝的优缺点都拿来捏合了一遍,很好玩,而且也玩好了。”

学者钱中文在论述作家个性和作品风格之间关系时,曾有这样一段极其精辟详明的议论,可以帮我们理解韩寒本人和他的创作之间的关系:

一般说来,作家的个性必然会进入到创作中去,强大的个性尤其如此,从而促成创作个性的形成。与此相应,作家是什么个性,具有什么样的特征,他的创作个性就会获得什么样的特性。

李白好游侠,寻胜访友,性格豪放,他的创作个性与其个人个性大致相合。返观现代,鲁迅、郭沫若、巴金、沈从文、老舍、冰心都有各自鲜明的个性,他们的创作个性也显示着他们的人格特征。但是也有另一种情况,创作的个性与作家本人的个性并不完全一致。这也是常理,因为在有的作家身上,作家的个性特征较之创作个性要丰富得多,而在另一些作家那里,创作个性又比其个人个性要丰富得多。如郁达夫,生**漫,而其创作个性则偏向深沉,浪漫气息有,但不浓。巴尔扎克曾经说过,拉伯雷的个性,比较矜持,饮食很有节制,而其创作的个性却很奔放,他的关于巨人的荒诞描写,可说是挥洒自如。爱尔兰小说家马丘林是个神父,他的作品专写可怕的灾祸;他自命风流才子,每到夜晚就成了献媚妇人的花花公子。

个别人所以会对韩寒产生误解,将韩寒的公共姿态与作家的个性本身混为一谈,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对韩寒缺乏了解。而他们所以会对韩寒缺乏了解,韩寒自己多少应该负一点责任,他或多或少有些内向腼腆不善于交流,虽然近年来随着年龄阅历的增加,情况已经得到很大改善。此外,作为一个公众人物,韩寒经常有意识地隐藏自己的私人生活,以保护自己和家人。他平时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形象,也多数经过媒体和舆论的过滤,在一定程度上并不完全是他本人的真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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