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一路,是要往哪儿走?”阳光大道上,牵马而行的宁雪希问。
赵廷美神秘地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宁雪希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卖你能值几个钱?”赵廷美问。
宁雪希皱起了眉头,很是郁闷地说:“我是可能还不如你头上的玉冠值钱,不过,没有我,一路上谁来服侍你啊?”
赵廷美笑道:“卖了你,换一个就是。说不定还能换个更机灵、更聪明的丫头。”
“你这样想可是不对的啊!不能动这样的心思!”宁雪希撅着嘴,“敢卖我,回头小心我报复你!”
赵廷美哈哈大笑。“我不敢了!”
“很识相嘛!”宁雪希得意地说。
一路上,两人骑着马有时疾行,有时又放慢速度欣赏沿途的风景。赵廷美感慨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轻松自在过了!”
“这一路上”,宁雪希有些不安地扭头四顾,“还会不会有人追杀我们啊?”
“他们失了手,必定不会死心。”赵廷美笑道,“不过,暂时他们也不敢来了。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伤不着你。”
“可你那会儿说,别说我一个女人,就是十个女人,也要挟不了你呢!”宁雪希撅着嘴,“言下之意,就是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嘛!”
“傻瓜!”赵廷美笑道,“那种时候,我只能这样说。不然的话,我越是表现得在乎你,他就会越得寸进尺,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跟你开玩笑的啦!”宁雪希说着,跳下马,将缰绳交给赵廷美,自己则欢喜地奔跑在前面,轻风吹拂过来,吹起她的长袂飘飘、长袖飘飘,好不悠然自在!
赵廷美含笑望着欢喜地宁雪希,眼神充满了宠溺的温柔。
宁雪希跑得累了,便停在赵廷美的马前,赵廷美勒住缰绳,朝她伸出手,一把将她提到了他的马上。她坐在他的怀里,朝他调皮地展颜一笑。
“我有马却不骑,偏要跟你同乘一匹马,你会觉得我很任性胡闹吗?”宁雪希的脸贴着他的脸,开怀地问。
“我喜欢。”他微笑着,三个字尽显温柔与宠爱。
宁雪希开心地笑了。
“没想到,原来被贬谪也是件好事!”宁雪希说,“咱们终于可以走出王府,自由自在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了!自由的感觉真好!”
赵廷美含笑点头。
宁雪希转头望着赵廷美,他的眼神是那般的温柔深情,宁雪希嘟起嘴在他脸上印下一吻,他笑了。她则红着脸低下了头。
如果余下的时光可以一直这样自由温馨,那该多好啊!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赵廷美突然问。
“刚去西京的时候啊!是赵承宗教会我的。”宁雪希说。
才说出来,宁雪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她看到赵廷美眼中的笑意似乎僵了一下,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承宗对汝美,若能拿出对你的一半耐心,也许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僵。”沉默半晌之后,赵廷美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宁雪希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说到赵承宗教她骑马,他会嫉妒呢!可没想到,他最在乎的还是他妹妹的感受。
不过,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不然,昨天晚上他端饭来给她吃的时候,说的话也不会那么酸了。
两人一路昼行夜投宿的,有时没有客栈,便寄宿在乡里农家。赵廷美虽是皇室出身,却并不嫌弃乡下的住宿条件简陋。就这样赶了三天的路,当来到一座城池之下,仰头望着城门头上“洛阳”两个大字时,宁雪希惊呆了!
“咱们去西京……需要从洛阳走吗?”宁雪希惊讶地问。
“我记得上次逛庙会时,看到盛开的牡丹,有一个人表现得十分欢喜。”赵廷美淡淡地说,“所以,就想带她来见识见识洛阳的牡丹。”
宁雪希呆呆地望着赵廷美,许久,她扑进赵廷美的怀里,含泪道:“我那时顺口问了一下洛阳牡丹,你就记住了吗?”
“哎!”赵廷美拍拍她的背,轻声说,“还不快起来,别人都看见了!”
宁雪希直起身,环顾一下四周,果然,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一个个面露惊讶之情。宁雪希掩嘴笑了。
“走吧,进城。”赵廷美牵着马,看了她一眼。
宁雪希走在一旁,不时侧过脸望望赵廷美,他一个堂堂王爷竟然为她牵马,她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先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赵廷美这才带宁雪希出来,先带她去吃洛阳的特色小吃,这才开始带着她去赏花。
洛阳牡丹果然天下无双,花色品种繁多,花大且艳丽绚烂,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令宁雪希大开眼界,惊叹连连!
“怎么样?洛阳牡丹果然不负盛名吧?”赵廷美微笑着走在宁雪希的旁边。
宁雪希惊叹道:“真的好美啊!”
“在你的家乡,你也没有来过洛阳吗?”赵廷美望着宁雪希。
宁雪希怔了怔:“还真没有哎!”
如果有机会再回去,她一定会到洛阳来看看,重新来走一遍赵廷美带她走过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一定还要到开封去,看看她生活过的秦王府还在不在……
想到这里,宁雪希望向赵廷美,不,如果让她一个人回去的话,她宁愿不要再回去!她要陪在赵廷美的身边,永远也不要和他分开!
“你又在想什么了?”赵廷美问。
宁雪希抓起赵廷美的手,紧紧地握着。“我在想,以后老了,还和你一起来洛阳看牡丹。”她说。
赵廷美笑了:“我比你年长许多,只怕老了以后……”
“不许这样说!”宁雪希立即掩住他的嘴。“不管你比我大多少,你都不能比我先走,听到了没有?”
赵廷美默默地凝望着她,许久,一把将宁雪希拥在了怀里。宁雪希紧紧地搂着赵廷美的腰,心里充满了即将离别的悲伤。
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人生会怎么样,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珍惜现在!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夜晚,宁雪希跟小二要了热水,端来给赵廷美洗脚。赵廷美却不要:“我自己来。”
“为什么?”她不解。
赵廷美笑了笑:“我自己可以。”
宁雪希坐在一旁,默默望着赵廷美,其实,现在要给他洗脚,她已经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没有一点嫌弃别扭不自然,但是,他却不舍得用她。他是这么心疼她么?
在洛阳城停留的三天里,也是宁雪希非常开心的三天。她预感,也许去到西京就没有这么自由了,西京一定安排了负责监视赵廷美的人,所以,到时候在西京也可能和在汴梁一样沉闷。所以,在洛阳的三天时间愈发显得珍贵,她尽情地到处吃好吃的,尽情地到处游玩。
“你会不会是第一次这样到处闲逛呢?”宁雪希望着赵廷美,问。
赵廷美笑了笑,点头。“以前也带兵打过仗,后来每天又公务缠身,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是我来了以后,你才天天躲在家里避嫌的吗?”
“差不多吧!闲言碎语太多,所以便告病在家。后来,你就出现了。”
“幸好我出现了!”宁雪希拉住赵廷美的手,“要不然,你一定还是天天冷冰冰的,日子该有多沉闷啊!”
赵廷美笑了。他握起宁雪希的手,微笑着,声音很温柔:“是啊!多亏了你。”
宁雪希转头望着赵廷美,开心地笑了。
终于,要启程往西京去了。
这一次,赵廷美雇了一辆马车从洛阳出发。坐在马车里,宁雪希偎依在赵廷美的胸前,“以后,不管你去哪儿,都要带着我,好吗?”
赵廷美含笑点头。
“我是说真的!”宁雪希撅着嘴。
“放心吧!”赵廷美拥住她,轻声叹道,“我怎么舍得扔下你不管呢?”
宁雪希的心里甜滋滋的,她感觉到那么踏实,她觉得,自己找到归宿了。
汴梁城,歧王府。焦月娥默默地坐在凉亭下,靠着漆红的柱子,默默地遥望着蔚蓝的天空。寒星将披风披到焦月娥的身上:“小姐,不要着凉了。”
焦月娥仍是默默地望着天际,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寒星的到来。
“小姐,秦王爷临走前,咱们明明还有机会向秦王爷打听王爷的下落,小姐为什么拦着寒星?难道小姐真的放弃王爷了吗?”
焦月娥慢慢地坐了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我早就说过了,我有我的决定,你不要掺和这件事情,你难道一定要惹我不高兴吗?”
“我只怕,我的时间不多了……”寒星的声音很轻,很低。
焦月娥冷“哼”了一声,扬眉看了寒星一眼,“是吗?我看你好像好着嘛!”
“要不然,我送小姐去西京吧!”寒星轻声说。
“我去西京做什么?”焦月娥蹙着眉。
“小姐到了西京,秦王爷看不过意,总得把王爷的下落告诉小姐吧?”
焦月娥缓缓地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寒星:“你是来了结王爷的性命的,结果,你觉得你可能失了手,现在,为了弥补你自己的过错,所以,你再三想利用我打听王爷的情况,寒星,你觉得我会被你利用吗?”
寒星望着焦月娥,焦月娥冷笑着:“不要再在我面前玩什么把戏了!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你再怎么说也是白费,我不会遂你心意的。我会安安稳稳在王府生下世子,哪儿也不会去的!”
寒星默默地站在亭下,望着焦月娥拂袖而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她伸手掩住了嘴,慢慢地摊开,手心里赫然一滩殷红。
寒星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抬头望着焦月娥的背影,目光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