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遂安排人抬了赵姨娘回房,探春也是顾不得这边的事情,匆匆忙忙的哭着跟赵姨娘回去了。
黛玉看着也是觉得她可怜,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不必和亲娘如同陌生人了,可是姨娘竟是这般的下场。
看着探春出去,黛玉叹了一口气,摆正了身子端坐在正中间,冷冷的看着下面坐着的众人。
“我倒是不知道,这府里如今除了毒还有什么。你们就连老太太也开始下手了,真是孝子贤孙。也就不怕将来到了黄泉路上愧对列祖列宗?再者赵姨娘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又能碍着谁的利益了,这些年来她不过是委委屈屈的过日子罢了,竟也不能放过。”
众人忙跪了下来,口称不敢。黛玉看到湘云等人也跪了下来,便道,“云妹妹是客人,想来和你是没有关系的,你且过来坐到我旁边,二姐姐和四妹妹也起来吧,你们总是不管事情的,就算是怪也是到不了你们的头上。”
“我们那里就敢了,想是太医诊断错了。”王夫人忙回答道。
“刘太医是当今国手,竟能连这点把握都没有的乱说?原是因为那女有别,不方便见了外男,可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倒是不能再守着规矩了,琥珀,你去外面请了你们家的老爷少爷们进来,我有话要说。”
琥珀应声就去请了贾政等人进来。贾政等人原来只是在隔壁的房间里面候着,听到黛玉要传了自己这些人进去,也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得匆匆到了里面。进门一看,见黛玉坐在正中间,地上跪了一层的人,想着是谁惹到黛玉了,忙就跪着参拜了。
“竟不知是谁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贾珍心中一思量,想来着林妹妹如今进出好比公主,自是不能轻慢,哪怕是委屈了自己家里的人也是一定要叫她高兴了。
“倒是没有谁得罪了我,不过就是你们中间有些人欺天欺地欺祖宗丧良心罢了。”
贾政看到黛玉似乎是十分的生气,忙说道:“臣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惹得郡主这般生气。”
“我原是想着看看老太太就走的,可是如今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管倒是也不成了。今日免不了是要叫你们给了一个交代才是,老太太怎么就能中毒了?赵姨娘又是因为什么中毒了?三妹妹如今郡主名分已经定了,这样做叫她怎么想?”黛玉看了一看地上跪着诚惶诚恐的贾政贾珍等人,问道。
“什么?老太太和赵姨娘中毒了?”贾政自是惊讶。
“不管二老爷是真的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你的娘,一个是你的妾,我倒是要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竟是不惜以两条人命为代价做出这样的事情?”
“臣实在是不知道有这样的事,请郡主恕罪,只是不知他两人如今怎么样了。”
对于贾母,虽说不是自己的生母,可是这些年以来,也是只当了亲娘一样,而赵氏虽说只是姨娘,可是终究是讨得自己喜欢的,所以贾政是真的担心的。
“老天保佑,竟是琏二哥哥临时换了郎中老太太才没有事情,可是赵姨娘只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湘云见没有人回答贾政的话,所以说到。湘云对于这件事也是气愤的,她自小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对老太太是十分依赖的,哪里就能想到如今这府里竟是有人想要老太太死。
“老太太想是吃的药有些问题,赵姨娘说不准是自己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郡主如今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王夫人听见湘云说话,知道这丫头必然会说出些对自己不好的事情来,再看贾政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忙开了口辩解。“想来是郡主因为得了老太太的体己,怕我们有什么意见,所以才会对我们家有这么多不满意,想借此封住我们的口。”
“郡主想要拿我们这些人开刀,也犯不着找这样的借口不是?如今老太太偏疼你,已经将大部分的体己给了郡主,我们没有说什么也就是了,郡主如今又不是个缺钱的,那里就要这样咄咄逼人了?”听了王夫人你的话贾赦说道。
“大老爷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难不成是说我昧了你们家的钱财不成?老太太的体己我收了,可是这又如何?这里面多半还是我林家送来的,如今老太太给了我又如何?”黛玉看了一眼贾赦,气势不怒自威。
“这——”
“郡主这话说得实在是没有道理,既然是送到了贾家自然就是贾家的东西,自然是该归我们贾家的人。”王夫人接着贾赦的话说道。见话题已经成功的转移,王夫人又开始嚣张了。
“这话说得好,可是难不成当初我们林家的七十八万两银子到了贾府也就成了贾府的了?如今虽然说是大观园作价四十万两可是尚且剩余的三十几万两银子又该如何的说?”黛玉咄咄逼人,“原本我是没有打算要回这笔银子的,只是想着你们要是对老太太好些,也就算是我孝敬老太太了,可是你们不思悔改还这样的谋害老太太,你们这样的人原是不值得人同情的。”
“大姑娘今日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要债不成?都是一家子的骨肉何必这样赶尽杀绝?难道说你如今的银子还不够多?竟只是想着我们家的这些家底?”
黛玉身边的小太监听到王夫人称呼黛玉为大姑娘自是已经上前几个耳光。
王夫人已经是懵了,还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挨打。
“大胆奴才,你竟敢打我,我可是元妃娘娘的亲娘。”
“宫里如今可是没有什么元妃娘娘,想是您贵人多忘事,竟是记错了,宫里头如今只有元贵人。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淑人罢了,哪里就有你这般嚣张的。对郡主出言不逊,打你是轻的。”这些太监原本都是皇贵妃派来的,哪里就能对王氏这样一个有罪的宫妃之母有些许的害怕。
正闹得欢的时候,鸳鸯带着紫鹃等人从潇湘馆里回来了。看到这个情景,雪雁自是知道王夫人必是对自家的姑娘出言不逊了,心里自然也是恨的。
“王淑人好像是总是在忘记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竟敢说我的不是。”王夫人刚受了气正没出发火,听到了雪雁的话,所以怒道。
雪雁过去就是几个巴掌,“你们家不是常常以自己的身份压人吗?如今我就压你一回。我这个贾府里不起眼的小丫头如今是正四品的女官,你不过就是一个六品的淑人罢了。”
王夫人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丫头如今是四品女官,高于自己,一时之间更是觉得难以接受,心中的恨意自然是更加的深了。
“既然是这样的,我倒是也就没有忌讳的直接说了。姑娘如今贵为郡主,又有那么多的产业在,不说帮衬着自己的外家也就罢了,还要到这里来耍威风,世上可曾见过这样的外甥女儿?”
“什么产业?”雪雁大惊,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竟是谁告诉她的?莫非竟是三姑娘不成?
“德祥银楼和锦绣绣房等等的难道说背后的东家不是你们?我倒是不知道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般的心机,这些年来倒是一直瞒着我们。这些年来倒是真的就看轻了你。”王夫人疯狂的叫嚣。“你一个小姑娘,你父亲虽然说是探花郎,可是终究不过是个酸秀才罢了,哪里就能有这许多的财产,说不得也是老太太暗中给的,这笔账如今也就不算就是了。”
“老太太暗中给予?你倒是真的就能说出口,老太太这里就能有这么多的银子?只怕是就是你们贾家全部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银子,除了一大箱子的当票你们又能有什么?”黛玉冷笑着,这王氏倒是还真敢说。
可是贾赦是个没有脑子的,听了王夫人的话也就以为是真的了,“竟是有这样的事情,这账倒是要好好的算一下了。”
一旁的熙凤只是心惊,太太知道这件事想是有人听到了自己和探春的谈话,难道说太太就连在自己的院子里也派了人不成?这件事情原是只有三妹妹知道,只盼着林妹妹不要误解了这是探春对太太说的才好。
“那里就需要算了,我林家的姑娘出身是何等的高贵,岂是这般没有廉耻的,就是一分一毫也不会占了贾家的。可是我林家的东西你们也是休想占了一分一毫。这些年你们这里都是连二嫂子在管家,不如就叫琏二嫂子说说,可是我们林家占了你们的一分一毫。”黛玉说着一双凤目直直的看向熙凤。
熙凤看了一眼黛玉,两人的目光相对,熙凤只是觉得黛玉的眼中竟是满满的信任,想着自己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做了这样多的是,太太尚且不能信了自己,可是林妹妹却是如此的相信自己,所以她又看了一眼王夫人和贾赦才开始说话。
“这些事情我的心中自是有一本账,从郡主到了我们家以来,前三年,林姑父在着的时候,每年都会送来两万两的银子,连同林妹妹初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一万两,共计是七万两,林姑父去了以后,二爷总共带回了七十八万两的银子,这些银子建大观园用去三十六万七千两,剩余四十一万三千两,连以前的那七万两一共是四十八万三千两的银子,这些年郡主在这里总共用了三万三千两的。除去大观园,府里还欠着郡主的四十五万两,这四十五万两大老爷得了十万两,二太太十万两,珍大哥七万两,我和琏二爷得了三万两,总算下来,管中得了十五万两的银子,这十五万中间,为了娘娘的事情,太太有前后两次借出去了七万两,这些年里府里收的少出的多,剩余的八万两的银子也是早就花完了。”熙凤清清楚楚的说道。
王夫人听到黛玉要叫熙凤作证,想着熙凤是自己的侄女儿又是贾家的媳妇,所以心中也是觉得稳妥的,哪里知道熙凤竟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笔账来。
“凭什么竟是二房里比我多拿了七万两的银子,这一笔账竟是应该怎么算?”没有等到黛玉说话,贾赦已经是暴怒,这些年来自己竟是不知道这王氏竟背着自己在背后多拿银子,当下直直的就冲着王夫人喊道。
“娘娘的事情哪里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王夫人不甘示弱的回敬。
“快不要提你的那个娘娘了,这些年里为了娘娘,阖府上下究竟搭进去多少的银子,可是到了如今倒是没有用得上一丝一毫,就算是是年头节下赏的不过也就是些小玩意儿罢了,不值什么钱。竟是亏了的。”这时候贾赦可是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凭着元春在宫里才能作威作福了。
“大老爷这是什么话?到了如今竟是翻脸不认人了不成?这些年要是没有娘娘在宫里支撑着,这个家早就败了,哪里能叫大老爷在这里嚣张,如今见娘娘有了一些挫折就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
贾政看着王氏竟就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和自己的兄长吵得不可开交,心里自是觉得不好过,可是自己对于家中的俗物历来就是不知道的,哪里就能插得上嘴,听着两个人像是各有各的道理,可是又好像是说的都不对。一时也是没有办法。
随黛玉来的这些人自然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巴不得他两个这样掐起来才好。以前不知道这一次可是看了眼界了,这大户人家的人原来是这样勾心斗角过日子的,倒是比宫里头还要复杂。
只有一个人竟是心寒,谁?可不好就是薛家姑娘宝钗吗,她原以为贾家目前还是殷实的,自己嫁过来就是当家奶奶也算是风光的了,可是如今才知道竟是除了欠人的银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了,自己怎么就会捡了这样一个人家托付终身?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定了怎么能够反悔呢,况且自己和宝玉已经有过肌肤之情,要是不嫁了宝玉以后还能怎么办?
众人看着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竟是没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