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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涟漪苑原为前朝的皇族别院之一,先帝赐给了当时是皇子的皇甫浩然作为别院。皇甫浩然很喜欢里面的景致,一年中倒是有大半的时间耗在这里,在皇子府的时间反而少了。而他在登基之后虽搬到了皇宫中到底是念旧的,一直命人细心的打理,以免荒废。这次五皇子要搬出皇宫开府另住,于是皇甫浩然就将涟漪苑赐给皇甫淼作为皇子府。

涟漪苑以水为特色,有近千亩的面积,其中有六百亩是水面称之为涟漪湖,湖中心有一岛屿——琼华岛。琼华岛临水而立,挺拔秀丽,岛上白塔高耸,殿阁参差;岛下碧波浩淼,沿湖岸上,绿柳垂丝,百花织锦,亭台楼榭,掩映其中。而皇甫淼和黛玉此时就在湖边的引胜亭里。

一阵风吹来,涟漪湖上水波荡漾,岸边的垂柳如歌姬的腰肢随风轻轻摆动,湖中的荷花香气和岸边的月季、蔷薇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熏得的昏昏欲醉,黛玉难得孩子气的张开双臂感受着风的气息,“绿塘摇艳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萍。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淼师兄你的府邸最好的就是这个湖了,很美很精致又不矫揉造作的,没有斧凿的痕迹,我都感觉有点像回到江南,看到江南的山水了。”黛玉有些兴奋。

“是吗,那我叫人划船过来,现在这个季节虽然不能到采莲子,但是采荷花总是行得。我们一起重温一下江南采莲的情景吧。”皇甫淼笑着对黛玉说,这小妮子眼光高的很难得有她喜欢做一件事情,当然得陪她到底了。于是吩咐府中的下人去把小船摇过来。

“淼师兄,我虽然和梅姨母相处不久,但还是知道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的。她如此爱护你,你们又几年不见,应是想念的紧,她怎么舍得你搬出来呢?”黛玉一接到皇甫淼参观新居的邀请,实际上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按说以皇甫浩然对梅妃的感情来说,只要梅妃要求,皇甫淼继续住在宫中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这个小丫头果然眼光很锐利,有林家少主的潜质,只不过见了两次娘亲。她表现的如此淡泊竟然都让你看出了她的为人。”皇甫淼笑着说,身在皇家对于城府深的人有着天性中的抵触情绪,但是黛玉每次展现她高人一等的智慧却让皇甫淼为她的进步由衷的高兴,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人是没有任何道理吗?“娘是舍不得离开我,但是她毕竟不是一个庸俗的母亲。在皇家没有能力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安全的,为了让我成长,离京三年她都舍得,更何况是现在每次上完早朝我都可以去看她。”

“喔!”梅妃能够使父亲忠心效忠的皇帝一生只爱她一人,能够使已成为京城中的一段传奇的京城第一才女的母亲每每提到就赞不绝口的女子,又岂能以常理待之?看来是我虑之不详,思之偏颇,只顾及到她作为母亲的一面了。黛玉点点头。

“好了,别发呆了。玉儿你看船来了。”黛玉抬眼一看,两个中年仆妇划着桨,将船横在岸边,不是北方贵族游玩时候用的那种华丽的楼船,船的个子很小,有点像江南的蚱艋舟,但是又精致很多,看来他真的是想让黛玉回味一下江南的生活。

黛玉见了这么亲切的小舟果然很高兴,在皇甫淼的扶助下跳到了船中,两人坐好,两仆妇就慢慢的向前摇着桨,黛玉侧着身子,伸出小手轻轻的划着水玩,一时兴起又将水泼到皇甫淼的身上。

皇甫淼用手擦擦脸上的水笑道:“别那样淘气,小心弄湿了衣服,现在到底是天气寒了一些,你的身子那么多的人都担心,偏偏你自己总是不在意。”

黛玉伸出小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淼师兄,你又不是华大哥就不用说了。我的身体我还是很在意的,就是雪雁、春阡她们也总是说说说的。”很快小船驶入了荷花丛中。也只有这种小船才有这样的好处能够驶进荷花深处。

“这多花很漂亮,我们摘这朵可好?不对,那朵更漂亮,淼师兄帮我把那朵递过来。”

进了荷花丛中黛玉有些目不暇接,摘了很多荷花。“淼师兄,还是你这个涟漪湖中的荷花好,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呀!我的那个碧水青园虽也有水也有荷花,但毕竟小了些。对于荷花也只能在岸上观看,不能近身其中少了许多乐趣。”

“那好过些时日,等莲子结上了你在来采摘一次莲子。好了今天别玩了,小心出了一身汗风一吹着了风寒。”皇甫淼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帕替黛玉擦着汗。

船慢慢的驶回了岸边,回到引胜亭,早有雪雁、春阡等几个丫头准备好了茶点。皇甫淼含笑看着黛玉喝着热茶,亲手递给了黛玉几个糕点。突然皇甫淼从盘中拿起几个干果向引胜亭附近的花丛扔过去,“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黛玉好奇的看向花丛,花丛的花在一阵晃动之后,果然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就是黛玉比较熟悉的冯紫英,另一个男子也是弱冠之龄,面如冠玉,比冯紫英多了一股书卷气。

冯紫英边摸着胳膊边说:“皇子殿下,我们有仇吗?干嘛出手那么重?”反倒是另一个男子没有口出抱怨,看来是毫发未伤。

皇甫淼笑道:“你这家伙,这也算是出手重吗?这几年感情你一直在吃喝玩乐,一点进步没有吗?你看如兰比你好多了。”

如兰?是卫如兰吗?礼部尚书卫青之子,上次在北静王的诗书会上书法不错,也算是在京城的文人圈子里一战成名了。目前在李裕叔叔手下挂了一个侍卫的虚职,曾为皇子侍读,是师兄的朋友和心腹……黛玉想着玲珑阁提供的消息。

“玉儿,紫英你是见过的,另一位是卫如兰,他和紫英是表兄弟,是我的好朋友,也曾经是我的伴读。我在江南时曾和你提起过的。”皇甫淼笑着介绍。

卫如兰优雅的拱手向黛玉行了一个礼,黛玉也起身还了一礼。其实在紫英建议偷偷来涟漪苑时候,卫如兰是有些不赞同的。但是冯紫英振振有词的说,五皇子见色忘友,搬了新府邸不知道先教他们这些发小参观,反而只让他自个的小师妹参观,一定要吓一吓他再说……见到如兰犹豫冯紫英就说了一大堆那个神秘的小师妹的事情,说的如兰确实有些心动,于是就跟来了。

在没见到之前,卫如兰确实有些奇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五皇子另眼相待呢?仅有容貌是不够的,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仅有一些才华也是不够的,梅妃娘娘本身就是一个才女;光是师妹的名分还是不够的,一个皇子从小到大有许多位老师,要说师妹也是有的,也没见到他另眼相看。今天,一时兴起,跟着紫英过来见到了黛玉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没错黛玉很美,如果单从美貌上来看,能与之匹敌的人不多,但也是能找出来的;黛玉才华很出众,不仅拥有像紫英所描述的观察力和洞察力,从他们来后看到的黛玉的出口成章,也能看出黛玉的巧思才情和诗词上的长才,这份才华就很少有人能比上了;更何况黛玉的气质无人能比,文静时气质如兰飘飘如仙,活泼时灵活生动如同小精灵,那一种面貌都是很吸引人的。不过五皇子对她另眼看待恐怕是另一个原因,黛玉身上有一种让人平和心静的气息,连一向对人设防的自己都在第一次见面时莫名的心安,想来五皇子也是如此吧……

这时候如果黛玉能够知道卫如兰心中所想恐怕对卫如兰的评价会更高,卫如兰虽不多言却是观察力惊人,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才。

皇甫淼笑着接着说:“你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我还没邀请,你们就来了还这样偷偷的来。看来这府上护卫的能力太差。我得换换人了。”

“别装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吗!如果你没有交代,不必拦着我们,晚上可能还行,大白天的我可不认为我们的功夫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冯紫英道。

黛玉在旁边含笑看着他们斗嘴:这两个人确实是师兄的好朋友,所以他才能脱下皇子的外衣开起玩笑;才能不避讳的让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师兄对自己的保护自己是知道的,只有享有他全身心的信任的人,才能享此殊荣吧……

冯紫英和卫如兰能够如此得师兄信任,绝对不是普通之人不会真的好玩才来装神弄鬼,定然是有要事的。于是黛玉说:“师兄,我也有些累了,你们聊一会吧。我到你刚才所说的沁园里休息一会。”说完向众人点头示意,雪雁等几个丫头忙过来服侍她向沁园走去。

皇甫淼等三人也来到了皇甫淼用于议事的书房悦心轩。三人分宾主落座。

冯紫英一反刚才轻浮的表情举止,郑重的说;“当初殿下离京时候,交给我的任务,我基本上已经完成。”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这是太子党和二皇子党的名单。经过这几年的调查,除了明面之外的人员,暗地里的也大都查出来了。因为关系重大不方便让暗阁进行消息传递,所以等着殿下回京后定夺。”

皇甫淼接过名单细细的读着。冯紫英接着作补充,“除了朝中的京官外,外放官员中实际不太好查。不过江南这一块确实很清楚的。这几年,殿下和林大人肃清江南官场时很多人都被打下来,不过还剩几家,比如像江南甄家等官员,由于隐藏很深所以没动;还有金陵薛家等商家,由于林大人主要抓官场,所以提供大量资金的商家也没动……”

皇甫淼听了频频点头。“另外,奉殿下的命令。我也把各党的人士进行了一下分类。果然可以区别一下。一部分纯属于政见不同,或者赞同二皇子的政见而投到二皇子门下,或者为了维护嫡子地位而支持太子的。这些人并没有太大的错处,本身也没有祸国殃民。而另一部分,则是属于政治投机,幻想着能够一飞冲天,本身就已经是蛀虫了……”

“不过……”冯紫英犹豫了一下。

“不过怎么了?”

“殿下你看,这里面竟然有林大人的岳丈家,而且罪责不轻。”

皇甫淼看了一下也愣住了:这四大家族这么多年,盘根复杂腐朽不堪,父皇早有打击的意思,这个是知道的;就是师傅师母对贾府也是多有微词,所以即使尽孝心也不让玉儿住在贾府,就是嫌他乌烟瘴气让玉儿受委屈,这也是知道的。可是没想到贾府身上不仅这么多人命官司,贪赃枉法的事,竟然还一家投靠了两个党派。这一家人,是傻了还是聪明过头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怪事。贾府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成就近百年的辉煌的?

“贾府按罪来说是应该早早拿他开刀治罪的,不过看在师母的面子上,不要那么狠。慢慢来就好。”皇甫淼说。“那么你呢?如兰有进展吗?”

“殿下,我这边的进展不大。不过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卫如兰微笑着说,“四大王府这么多年来一直同气连枝,一同进退。不过这次夺嫡之战中,他们却好像立场并不一致。东平王府是太子妹婿家,按理说是太子派的。其他三家明理暗里并没有跟进的意思。不仅四王之首的北静王府韬光养晦的退出党派之争,就是其他的西南两王也派世子和北静王一起参与文坛之事。并且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和接触。我们似乎可以把四王的立场重新定位一下。”

“是么。不过我们也是要谨慎的。还是让暗阁那边多收集一下信息,确定一下才好。”皇甫淼是很信任卫如兰的观察能力的。

“那么,针对现在的状况我们下一步应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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