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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过了几天,贾政又来到了林府。都已经好几天了,黛玉也该从家庙中回来了吧。毕竟一个家庙住几天也就算了,毕竟不是可以长住的地方。关键是贾政有些等不及了,这几天很明显贾府的困境除了和史府刚和解的时候,处境有了明显的改观之外,这几日又陷入了僵局。作为一个名门望族(他自认为的)总是这样怎么能行呢?他十分怀念当初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结果,一敲门,这一次倒是没有等太长时间,就听见里面有轻快的脚步声,林府的大门吱扭的一声开了,露出一个天使般无辜的脸庞(贾政倒是认为那是恶魔的样子)。贾政一见,不禁心中有些无力,牵强的露出一抹笑容,“孩子,这次管家在不在?你家小姐在不在?”干脆一次问完,省得和这个小混蛋说半天也说不清楚。

还是那个标准的你很笨的表情,“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怪,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小姐去家庙了,管家也去了。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贾政心中小声嘀咕。关键是你们家的小姐怎么去了,就不会来了呢?

那个天使般可爱的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神情,“如果不是管家和其他的大哥姐姐们都走了,干什么轮到我来看家呀!这真是一个好差事。平时都没人理我,现在可好了,有人跟我说话……”

我估计也是,但凡有个人,也不能让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混蛋来开门。不过,林家有那么穷了么?即使小姐出行,兴师动众的,也不至于走到就剩下这么个小东西看门吧!

不过,贾政虽有疑问也没有人替他解决疑问,因为见不到林家其他的人影。

看着那个人形小恶魔还在喋喋不休,感情没人搭理你,你有事没事找人陪你说话呀!贾政有些头痛了,连忙应付了几句匆匆告辞。

第二日

第三日

接连几次都是这样,贾政甚至到了一见那张面孔就想跑的地步。

贾政不禁寻思,黛玉真的呆在家庙就不会来了吗?实际上一开始,贾政也怀疑过,黛玉没有去潭拓寺,可是派去探听的人回来说,潭拓寺确实这几天谢绝外人参观,据说是家主人来访了,就如贾府中的人去铁槛寺的情形是一样的,不由得他不信。可是总是扑空就说不过去了,就那么巧吗?但是现在这个情形贾政是想发火都发不起来,连林府里的一个管事的都见不着,你冲着谁发呀?总不成去大街上乱吼吧!而且这个时机再得罪林府的人就真的不好说了。

贾政这里正瞎琢磨的时候,就听到下人来回,说是宫中来人了。

这次倒不是大太监夏太监过来的,而是一个贾政也很熟悉的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带来了元妃的口信,让这次入宫探望的时候由贾政亲自去。按说以往都是王夫人等女眷去的,当然王夫人霸占的时候居多,因为她认为是她的光荣,应该由她独享。就是其他的妃嫔的家人看望时也是女眷居多,毕竟是帝王的后宫,没有恩旨男眷是不能进入的。

贾政一听之下,也觉着奇怪,不禁好奇的追问小太监。小太监回到,“是元妃娘娘求道的旨意,也算是份恩赏。后宫的妃嫔是很难求的这样的旨意的。”

贾政听了也是有些惊讶的,如果女儿真的有那么得宠,能够让皇帝为她做出例外的事情来的饿话,那么贾府现在至于这么落魄吗?那个后宫重要的妃嫔像他家这么落魄,手中一点儿实权都没有?就是他按说也算是个老丈人的角色,竟然还是只是五品官员,多寒碜呀!如果说女儿不得宠,这次为什么能够求得这样的一个旨意呢?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贾政在这里琢磨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时间还是很快的流逝了。转眼就到了十五,贾政可以特殊的进入后宫见到元妃的日子。

贾政心怀疑问,战战兢兢的随着内侍来的了凤藻宫。依着宫中的规矩,贾政给元春行了国礼,元春忙让人将贾政扶起来,并赐了座位。

贾政坐好后,不禁感慨的抬头看着与女儿之间隔着的那层纱。当初元春省亲的时候,就只有贾母王夫人众位姐妹等女眷和未成年的宝玉见到了元春,其他的男眷包括贾政在内,由于君臣之别,男女之别都没有看到元春的真面目,只是隔着一层纱回话。所以现在贾政对于这个女儿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元春入宫之前的妙龄少女的印象。现在又一次有机会和女儿见面却是仍然隔着一层纱,,模模糊糊的看着女儿身穿宫装的身影,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父亲。”

贾政一听,元春竟然如此称呼,迂腐成性的他连忙站起来说:“娘娘,微臣不敢当娘娘如此称呼。”

听了贾政的话,元春只能说是一阵凄苦,不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受,“想当初你们非得把我送到这个见不得人的去处。结果这么些年来,我不禁受了很多苦,到了最后,只剩下了贾大人、王夫人,连自己的爹娘都没有了。”

贾政听了心中也是黯然,当初为了家族的前途将名满京城的女儿送到了宫中,没有想到女儿竟然是如此看待这件事情的……

因为要和贾政详谈,所以元春早就将宫人喝退下去,只剩下心腹抱琴在伺候着。于是元春让抱琴将隔着的纱帘撩开,于是贾政在十几年之后,第一次见到女儿。

看到眼前这个虽然身穿代表着宫中至高地位的礼服,却是脸色憔悴,双眼也满是疲倦之色的女儿,贾政不禁大吃一惊。现在是女儿一生之中最辉煌的时候,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形?

“元春,你怎么了?”贾政惊讶的问道。

“在十几年之后,我终于听到了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元春笑道,却绝对称不上欢喜,甚至有些悲哀。“我怎么了?我这十几年来,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唯恐哪做的不好就会成为别人的把柄,或者得罪了那个人,会不知在何时给我一刀。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的。也是你女儿的运气比较好,一直活到了今天走到了今天。”

贾政听着元春的话,确实元春的运气是比较好一些,宫中不能说每天,但是却实会有不少美女活不了多久,就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永远的消失了。这后宫就是吃人的地方,某些程度上说,比起朝堂上的争斗还要厉害很多。因为朝堂的争斗中有阴谋,也有阳谋;可后宫中却是永远只有阴谋。也有很多的美女一直到死也仍然只是个宫女而已,有元妃这样的成功,算是很幸运的了。

“你们知道我在宫中有多么的苦,多么的心力憔悴吗?其他的宫妃无论是地位高低都得到了家族中的全力的帮助,可是我呢?我不能说贾府没有帮我,毕竟把我送过来就是为了家族的前途,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但是在我稍有起色之后,贾府中不少人就开始打着我的名号开始胡作非为。你知道我在宫中是多么担惊受怕么?你们以为我在宫中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的吗?有多少人等着我出错好扳倒我,取代我这个位置呀!不管怎么说,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毕竟我虽然也告诫过家族中的人,但是那些毕竟还是一些小事情,无关大局。但是没有想到,这次捅我一刀的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让我成了宫中的笑柄,颜面扫地。你知道我这些日子在宫中有多么难吗?多么的没有脸面呀!我堂堂的一个贵妃的母亲竟然不知礼数,做出犹如无知村妇才会做出的行为。你想想人家会怎么看我呀!有这样一个母亲她的女儿还会高贵到那里去吗?结果那些地位不如我的宫人们见了我虽然不敢名目张胆的说,却是在底下偷偷的议论,连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地位比我高的比如兰妃娘娘,更是当面出言讽刺我。你说我的颜面往哪里搁呀!”而且这次皇帝的态度也很暧昧,好像还支持兰妃的做法,也就是间接的表达对贾府的不满。因为元妃又一次故意设局让皇帝见到兰妃出言不逊的一幕,皇帝竟然不懂声色。所以元春才会想法设法的请皇帝答应让她见父亲一面,好督促家中尽快处理好此事。不然时间一久一定会影响元春在宫中的地位的。

对于元春的感受,贾政是深有体会的,仇都尉不就是当面讽刺过他两次吗?所以贾政听了元春的话还是觉着很对不起元春的。元春为了家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结果家里没有帮上忙,还让元春受到连累受到了侮辱。“娘娘,是我不好,对家中的事情疏于管理,才出现这样的纰漏。”

元春听了贾政的话,稍微喘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爹,这次娘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您难道忘了林家是什么身份吗?”

贾政听了一怔,林家还有什么身份?“林家不是四代列侯吗?就连妹婿现在也是督管江南的朝廷大员。”

“唉!”元春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对这个姑丈了解太少了,这次才会出这样的纰漏。”元春在事情才发生时,光顾着自己的脸面了,后来发现皇帝态度不对,才长了个心眼调查了一下。而元春也不愧是贾母调教出来的,如果是王夫人调教的话,绝对走不到这一天,倒是死于非命或者是在浣衣苑之类的地方受罚的可能性比较多。所贾母才会在元春向着她母亲做的那个决定感到生气呢!“我后来才知道因为事情太久远了,我们都给忘记了。姑丈当初是皇帝的伴读,也是皇帝的智囊,为皇帝出了不少好主意。只是后来他长居江南我们都忘记了这一点儿。实际上从皇帝把江南盐政交到他手中我们就应该想到,皇帝是极为信任他的。”对于这一点,元春也觉着有些奇差一招,如果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她一定会让宝玉好好的对待黛玉,如果能和林家结亲,可是大有好处。不过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帝的妃子呀,又给皇帝生了个公主,结果皇帝竟然好像和一个外姓臣子更亲近些。

贾政听了才恍然大悟,贾政的根基到底是很浅的,荣国府以前的情报机构也不知道到那里去了,而他光顾着摆谱,不知道情报是很重要的,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许多大的世家都有专门的人收集情报。可是他倒好门客真的养成的食客,光知道吃,什么活也不会干。很多情报,甚至于亲戚家的根底他竟然不知道。听元春这么一说,贾政对林家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看来贾府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是林府的缘故,毕竟是一个文官世家比之武将对朝廷的影响更大些。(他倒是忘了还有五皇子的因素在里头)于是贾政就把和林府的一些事情详详细细的跟元春说来一遍。

元春一寻思,“看来,林府还是对我们贾府有意见,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他们觉着不满意。”贾母亲自调教,在宫中这么多年的历练到底不是假的。

贾政听了连连点头,他在家也是这么寻思的。“可是林家人总是避而不见,我也没有办法呀!”

元春说:“那我们只好重新想想这件事情的处理决定了。”两个人合计起来,毕竟从元春来说,对母亲还是有感情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希望母亲太过没有脸面,到底是她的娘亲,娘亲太没有脸面女儿也没有脸面可言。对于贾政来说,也希望能给贾府留下最后的一丝颜面,留最后一块儿遮羞布。毕竟只有那些小民们不知道,贾府已经成了上层社会的一个笑话,别太说不过去。不过贾政也知道这是个实力说话的世界,只要贾府重新夺回失去的势力,善忘的人一会儿就忘了贾府曾经的尴尬,否则贾府就只能一辈子没有翻身机会,永远让别人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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