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撩起床窗前的纱帘。
房间中传来了轻轻的“沙沙”声。暗红色的薄被被掀开了。床上是一个穿着黑灰色格子睡衣的男子,他坐起了身子,一双深炯的眼扫过房间。
好熟悉,只是为什么他会回来呢?
听到床上的声音,朵儿从阳台上走了过来,柔声道:“你醒了。”
床上的人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低下头,低声道:“你不该把我带回来的。”想象中不是这样的。他回来了,她是多么的高兴。可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无情。
朵儿苦苦一笑:“孩子需要你啊。”说着,她走了过去,抓住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觉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就在里面慢慢长大了,他很快就要出来了。你这个爸爸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地玩失踪呢?”
手下的感觉是那么地奇异,孩子的小手划过肚皮,鼓起一个小包。可是霍君睿却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我的身体情况我知道,我离开你们才是保护你们。”
“所以你不回家?”朵儿轻声问道。她是多么想直接哭在他的怀中,可是她不能。这几个月以来的事情太多了,让她不再那么懦弱了。
霍君睿没有回答,现在他能说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又会发生变化,变成一头嗜血的黑豹,去伤害身边的人。
朵儿轻轻拥住了他:“我不怕,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什么也不管。我们走吧,去意大利。”
霍君睿苦苦一笑,推开了朵儿。
朵儿大声质问道:“难道我们的爱还不能够让你抛开一切吗?”
这句话曾经是他对她说的,现在她又用这句话来跟他说。朵儿的话让霍君睿愣住了。是啊,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可是现在难道要他们放弃吗?
朵儿继续说道,“长老还有狩猎者都说,你这样的情况,只要你自己恢复过来就可以了。而我,就是能让你恢复过来的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也不要管,幸幸福福地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了。”
霍君睿的手拽了起来,这份幸福他是多么想得到啊,可是他也知道,他会破坏了这份幸福。
朵儿握住了他拽起的手,坚定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许久,霍君睿才看向朵儿,最终点点头。其实在他回到这个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走了不了。这个家对他来说有着太多的牵绊。
夜,霍家大宅子灯光明亮。大厅中那皇室风格的沙发上,一位帅气的男子坐着。他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手中斜斜地拿着一支高脚杯,轻轻晃着。他绿色的眼半眯着扫过眼前的人,让那些人都不寒而栗起来。
朵儿一身粉色的孕妇裙,坐在霍君睿身旁,淡淡开口道:“睿回来了。我想我们近期会去意大利。长老们能安排一下吗?”
范叔马上点点头。
可是那站在朵儿身后的心洁却开口说道:“不行!”她的话,让大家都吃惊了。那是本来就计划好的事情啊,怎么会有人反对呢?
心洁说道:“夫人现在已经进入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生了。这个时候坐飞机的话很不安全。要是生在飞机上,飞机上的设备不够,万一怎么了,这个孩子可是纯血种唯一的延续呢。”
心洁的话也不无道理,大家都低下头,重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阳光下,保时捷缓缓在医院停车场停了下来。心洁先下了车子,一副紧张的样子拉好车门,让朵儿下来。
一阵风吹来,朵儿马上眨眨眼睛道:“有东西进我眼睛了。”
心洁一紧张,马上靠近朵儿,仔细看着她那半眯着的右眼:“没有啊,我没有看到有什么啊。”
朵儿又眨眨眼睛:“好了,好像出来了。真是的今天风真大。”朵儿揉揉眼睛,一笑,就走向了医院。
不会错的。刚才离心洁那么近的时候,确实看到她的眼睛上粘着假睫毛。而真正的豹族是不需要这个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信任心洁,一种直觉。
刚走到医院大厅,朵儿就看到了那站在大厅人来人往中的蓝江。他的高大,还有帅气都让他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的显眼。
终究是要去面对的。蓝江走向了朵儿:“我们能谈谈吗?”
心洁马上警惕地拦在他们两之间:“你要干什么?”
朵儿微微一惊,看向了心洁。她不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吗?就算她认识豹族人,也不应该认识狩猎者啊。
蓝江没有理会心洁,直接对朵儿问道:“朵儿,我在上次我们走过的那个小花园等你,你做完检查去找我吧。”说完,他就大步走开了。
“夫人!”心洁道,“不要去。”
“我自己会处理的。”说着朵儿就走向了医院楼上的妇产科。
从产检室中出来,朵儿就发现了异常。心洁不见了。这样一个贴身女佣能上哪里去呢?也许她对心洁要采取一些行动了。
朵儿走向那小花园。从医院大厅中出来,心洁跑向了朵儿,喘着气解释道:“夫人,我……去了下洗手间。”
朵儿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去洗手间怎么会从外面跑进来呢?“你在这里等着吧。”朵儿冷冷地说道。
小花园中只有着蓝江,坐在那石椅子上玩着手机游戏。朵儿走近他:“怎么这么无聊吗?”
蓝江抬起头看了看朵儿,马上收起了手机:“你来了。孩子还好吧?”
朵儿抚上大肚子:“很好啊,很健康。说正题吧。”他找她不会只为了聊天的,这个她自然知道。
蓝江移移屁股,拍拍身旁的位置。朵儿淡淡一笑,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蓝江说道:“你……和霍君睿还好吧。”
“好啊。”
“嗯,不用这么拘束吧。”蓝江一笑道,“这样吧,我们换个话题,你们打算以后怎么办?”
朵儿看向了蓝江:“如果我们要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里,让纯血种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还会追杀我们吗?”
蓝江也收起刚才的那副笑脸:“霍君睿不是以前的那个霍君睿了。他……杀了这么多人。我们有义务处理这件事。”
说着,他不经意间抬起手,为朵儿扫下肩膀上的草屑:“放开霍君睿,你和孩子走吧。我可以不追杀你们。”
朵儿苦苦一笑,站起身来:“蓝江,也许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就真的是你死我活了。再见。”说完,朵儿就站起身来朝停车场走去。
蓝江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吐了口气。有些人真的要放弃了。他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宽大的阳台上,霍君睿靠坐在藤椅上,看着财经杂志。现在的他,需要地是静心。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那么就要努力使自己恢复,不要伤害到身边的人。
浴室中传来水流的声音,朵儿正在洗澡着。
敲门声,霍君睿轻声道:“进来。”
心洁带着迷人的笑容走了进来,她的手中还拿着一张薄被。“范姨说,夫人肚子很大了,你们应该分开睡了。所以让我送张被子上来。”心洁一边说着,一边将被子铺在那张大圆床的另一侧。
霍君睿根本不去理会这个陌生的女佣。要不是范姨说她是医学院刚毕业出来的,能很好的照顾朵儿的话,他根本就不想把这个女佣留在家中。
心洁走向了阳台,霍君睿马上问道:“你干嘛?”
心洁被霍君睿这样的敏感吓了一跳,她有点胆怯地将手中的几张照片递了上去:“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不过,我觉得作为豹族,我应该为纯血种着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纯血种呢?”
霍君睿听不懂她没有条理的话,只是眼角瞥见了那照片上的人。医院的小花园中,两个背影并排坐着,男子一脸柔情地为女子扫去肩头的落叶。
虽然看不到女子的脸,不过那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了。是朵儿和蓝江。
“每次去医院做产检。”心洁继续说道,“这个男人都会陪着夫人一起去的。一些需要丈夫签字的单子,也都是这个男人签的。而且,之前她也几次和霍焰一起进房间好久不出去。长老们都议论说呢,只是这些大家不敢跟你说罢了。先生,我也许不该说这些,可是我担心夫人的孩子……”
浴室中的水声停止了。心洁也马上停下了说话。因为她知道,纯血种的听力很敏锐。
霍君睿伸手接过了那些照片,紧紧捏在手中。他不是不相信朵儿,只是一直以来朵儿和蓝江都这么暧昧着。而即使是在蓝江想要杀了他之后,她依然能和一个想要杀了自己丈夫的男人这么闲情逸致吗?
浴室的门打开了,朵儿穿着孕妇睡衣走出了浴室。心洁马上说道:“先生,夫人,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看着心洁走出房间,并关上门之后,朵儿才走向阳台,低声说道:“我怀疑心洁。”
霍君睿将手中的相片递了出去,低声道:“你说,我该怀疑你吗?”
朵儿看着那相片,冷冷一笑:“你怀疑了?!很明显,你怀疑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不信任吗?”
霍君睿长长吐了口气。对,他是怀疑了。看到这样的相片,有几个男人能不去想的呢?“那晚,蓝江本可以杀了我,为什么他没有下手?”
“我不知道。”朵儿回答道。那晚霍君睿睡着了,或者说是昏倒了。蓝江没有坚持,让阿右将变回人形的霍君睿抱上了车子。
不知道!霍君睿一个冷笑,自己的女人用身体换来了他的生命吗?而且是带着孩子的身体。也许他真的要想想,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这些照片,在那个时间段中,只有心洁在,那么照相的人一定是她。朵儿再次提到:“我怀疑心洁,这些照片是她照的,她给你的吧。”刚才匆匆出去的心洁不正说明了这个吗?
“这个重要吗?”霍君睿站起了身,“范姨说,你肚子大了,该分房睡了。我到你以前的那个房间去。”说完,霍君睿就走出了房间。
朵儿没有叫住他,对于一个这么怀疑她的男人来说,她解释什么都是白费的。
朵儿走向了阳台,藤椅上还有着他的温度。她长长吐了口气,霍君睿是回来了,可是似乎他们已经回不到以前了。心,已经离得很远了。冰冷得让人难受。
阳光洒下,游泳池边撑起了阳伞,白色的椅子,白色的桌子在这样的夏天中让人感觉一片清凉。
朵儿一身白色的孕妇裙,躺在躺椅上,端着一杯牛奶慢慢喝着,看着手中的婴儿画报。
远处,范姨一身整齐的套装,以优雅的姿势走向了朵儿。“夫人,你找我有事?”
朵儿看着范姨,淡淡一笑:“范姨,我想问问你。你以前认识霍心洁吗?”
范姨被问得微微一愣,然后次回答道:“以前不认识,她是霍家的远房亲戚。”
“那是谁让她来的?”
“是她爸爸,她爸爸给我打了电话。”
“那么她刚来那天,有人陪她来吗?”
范姨一笑:“哪里啊。现在的大学生都很独立,她是一毕业就自己拖着行李来的。这个女孩子不错,又漂亮,又灵气。”
“哦。”朵儿轻轻喝了口牛奶。这么说来,这个霍心洁完全有可能并不是原来的霍心洁。也许真有个豹族的霍心洁,只是并不是这个。她要怎么做呢?
“夫人,怎么有问题吗?”范姨问道。毕竟现在夫人的安全很重要。
朵儿说道:“没有,只是心洁不习惯我的作息时间,你看能不能换个人。”还是不要去打草惊蛇的好。
虽然范姨还是不太理解,但是还是点点头道:“好的,我安排下。”
朵儿不理解,这么心洁是听谁的。如果说是狩猎者的话,蓝江不会针对她,那么还有谁想伤害她呢?或者说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