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许嬷嬷带了两个皇子府的丫鬟进来,那两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跟顾姝行了礼,口称五皇子妃,说道那是齐朗吩咐做的点心,特意带来给顾姝填肚子的。顾姝微微点头致谢,文鸾上前一人塞了一个荷包,谢过她们。便亲自送她们出去了。
齐朗回来的速度很快,他的兄弟挺多,都在帮他挡酒,他应酬了一会儿也就回来了。门口打帘子的两个丫头看见穿了一身喜服的齐朗,再傻也知道是姑爷来了,忙打起帘子向里喊道:“五皇子回来了!”
齐朗进了屋,见顾姝仍旧坐在床上,羞红的脸在晃动的璎珞下若隐若现,一双大眼睛流转生辉,跟凤冠上的红宝石互相辉映,明艳不可言状,不由得愣了。
屋里的人见状都偷笑,捂着嘴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片靡靡,珠帘倒映着闪烁的烛光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微黄的光,大红绣百子图的帐子还在微微晃动,深深的万工床深处不时传来男女情浓时的呢喃声,衬着这屋子里一股似麝非麝的气味,更是让人脸红心跳。守在门外的丫头们忍不住羞红了脸,抬头望天,低头望地。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弥陀佛……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时便有丫鬟在门外叫起。因今日要去宫里拜见皇帝及太后,顾姝便又套上了繁复的皇子妃礼服,戴上华丽的凤冠。待到梳洗打扮好,顾姝跟着齐朗出了门。
二门外已经停了一架雕着喜上梅梢图案的红漆大马车,跟车的婆子跟那马车一样都是顾姝的陪嫁。见顾姝穿了皇子妃的礼服走出来,众人都忙跪下请安。文鸾扶着顾姝上了马车,正要也跟着进去,齐朗长腿一跨,抢先一步上去了,转头对文鸾道:“你们去坐后面的马车。”便掀开帘子进去了。顾姝本已合了眼准备休息,却听齐朗吩咐文鸾去后面的马车,车帘掀开,带进一阵凉风,齐朗已经进来坐在自己身边了。顾姝暗暗纳闷,他怎么不去骑马?如此想着,便也问了出来。齐朗伸出右手将她揽在怀里,道:“睡一会儿罢,到了宫门口我再叫你。”顾姝本就困倦,听他这样说也不矫情,合眼睡了。
齐朗看顾姝乖乖的合上眼睛睡觉了,微微一笑,将一旁的氅衣拿来盖在她身上。摆开全副执事,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到宫门口时刚好过去了半个时辰。顾姝缩在齐朗怀里睡得极沉,连马车停下时那一晃都没有惊醒她。齐朗毫不犹豫的径直抱着顾姝跳下了马车。外面空气甚凉,顾姝迷迷糊糊醒来,睁眼看看四周已经到了宫门口了。一众执事下人们都低头肃手而立,宫门口的侍卫却都往自己这边看热闹,顾姝忙从齐朗怀里挣扎下来。正要说话,宫门口快步走出一个中年太监,到了齐朗和顾姝面前便满脸堆笑的打了个千,殷勤道:“五皇子皇子妃来得真是早,陛下还未散朝议呢,皇后娘娘吩咐说太后此时未醒,让你们先去皇后娘娘的宫里。”顾姝两人点了点头,便朝皇后的宫里行去。两人都对皇宫十分熟悉,自然不需要别人带路。
中年太监微微侧头,只见顾姝穿着大红穿金绣翟鸟纹的大袖衫,凤冠上的凤凰随着走动微微点头,肤色莹白如美玉,目似点漆,说话时笑微微的,让人看了就心生亲切之意。走路时步子小而不乱,轻盈美丽,看上去犹如舞蹈一般优美。一时到了皇后宫门前,早有两个大宫女有眼色的迎上前来行礼,又有人高高打起门帘,向里回道:“五皇子、皇子妃到了!”皇后见了两人,心中欢喜,一叠声的赐座,又拿出一块青瓜碧玉环佩来递给顾姝。青瓜在玉件里意为飞黄腾达,青瓜多子而年年繁殖,雕此玉件代表着多子多孙,子孙后代吉祥多福,福气连连。青瓜是普通显见,然玉本身就是贵重之物,这般一来,虽华而不傲,虽荣而不骄。而且,这也代表了皇后对顾姝的期望和祝福。
顾姝虽然不明白这玉的意思,却也笑着谢恩,然后便让许嬷嬷帮着收起。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后使了人来。皇后便带着两人去了庆华宫。
太后一身明黄色四合如意云纹宫服,靠在宝蓝色绣莲引枕上闭目养神,身边的丫鬟半蹲着给她仔细地捏着腿。听说皇后来了,太后忙叫人给皇后赐座。
宫女拿了拜垫放在地上,齐朗行三跪九叩礼,顾姝则是六肃三跪三拜。太后神色淡淡的,也没说什么针对的话来,而是按例赏了些东西,说了些伺候公婆和睦妯娌的话。
几人正要告退时,就听说颜嫔前来给太后请安。
皇后眸光一冷。嫔一级包括以下品级的嫔妃要先给皇后请安之后才由皇后带着前来给太后请安,这颜柠越过她直接来给太后请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颜柠一身杨妃色缕金妆花缎斜襟宫装,薄施粉黛,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太后,眼带笑意:“臣妾给太后请安。”
又转向皇后,轻声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平身”,便不再开口。颜柠退往一边,安静不语。
她失了孩子,又失了圣心,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太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太后对她分外冷淡,那也不妨碍她天天殷勤的来庆华宫请安。
以前是她太过天真,以为有了圣宠就有了一切。却忘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的恩宠来的快,去的也快。自古帝王最是薄情,她又怎么能将所有的期望都系于皇帝一身?
皇后倒是很诧异太后对颜柠的态度,毕竟颜柠最开始进宫时太后的维护态度可是很明显。不过再怎么奇怪,她也没有表露出来。反正又不关她的事,她懒得操那么多心。
颜柠看到一旁站着的齐朗夫妇,笑着道:“恭喜五皇子,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着,又从手上褪下一个翡翠镯子递给顾姝笑道:“来得匆忙也没备什么好东西,五皇子妃不要见怪才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颜嫔说的祝福话,顾姝也不可能那么没有眼色。虽然心中感慨这颜柠是变了,但面上一点不显。“颜嫔娘娘客气了,多谢颜嫔娘娘。”顾姝浅笑吟吟,温婉有礼。
这时候有宫人回禀说皇上已下了朝议,正往庆华宫而来。颜嫔听了心里一喜,脸上也现出喜色来。皇后见了,轻蔑的一笑,转开了目光。
穿着龙袍的皇帝先给太后行了礼,才看向齐朗两人。
两人在拜垫上正正经经的行了大礼,皇帝又赏下了许多东西。“老五,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媳妇儿,以后可要好生过日子。”
齐朗自是点头应了。
皇后道:“你们虽然已经出宫建了府,也要常回宫来看看我们。朗儿,你可不要有了媳妇忘了娘。”
齐朗笑道:“儿臣省得了。”
皇帝见话说得差不多了,才看到旁边的颜柠,顿时皱了眉头。不过念着今天是齐朗的大喜日子,也没过多指责。只是看着太后,“儿臣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