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舒也看得微微一怔,实在没有想到兰令月居然会在他面前透出这般情态。他突然也有了兴致不由得说道:“但试无妨。”
但见来者声势浩大,并且有若干奴仆随行,香车却只顶着淡黄色圆盖,轻纱垂下并且遮住了车中的那道身影。但见这车中之人身材婀娜,竟然是一名女子。
十分独特则是,伴随这女子前来,亦有乐师吹奏沉厚的音乐,回荡在耳边。如此架势甚至不亚于帝王出巡。
“此人马车样式来看,必定不曾经历长途跋涉,而且以礼乐开道也是木城九姓方才有的习俗。故此这女子必定是木城九姓中人。虽然西域民风彪悍,男女之防也不如何严格,却毕竟还有几分男尊女卑的风气。尤其在木城九姓之中,这等风气却也是更加突出。而阙氏邀请是何等重要之事,来参加的必定是九姓之中某一位家族族长。木城九姓虽然分为九脉,而女性族长却只有一位,说来和你兰氏还颇有些关系。”
只见墨舒娓娓道来,嗓音温润,便不听墨舒话语之中的内容,只是墨舒说话嗓音也是一种享受了。
“木城九姓之中,唯独易曼琳的母亲易牟钗,是九姓之中唯一的女族长。这易牟钗亦是个厉害之极的女子,她也是父亲早死沦为孤女。家族之中其他各房都是有心谋夺族长之位,而易牟钗表面顺服,私下却耍了一个极为狠辣的手段。她先邀约那些有野心的族人游猎玩乐,私下却又买通马贼,竟然将自家族人杀得干干净净!更令人震撼的是,易牟钗做出这等事情,居然没有丝毫遮掩,反而理直气壮的承认了这件事情。木城九姓其他各姓有人质疑,她以易家家事搪塞过去。接下来易牟钗一边收买外援,一边以残酷手段镇压易家内部反对之人,在她这等疯狂手段之下,易家居然终于服了她这位女家主!”
权力的道路上白骨累累,兰令月听了亦不知如何评价这位易牟钗的所作所为。只是倒也知道这个女人精明能干,恐怕与自己母亲兰因月相比也毫不逊色。只是那易曼琳却是草包一名。
而墨舒似乎对这些西域豪门秘密如数家珍,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而阿奴果然恭敬称呼这位女子为易夫人,兰令月冉冉一笑轻点头:“看来你猜对了。”
易牟钗方才来了不久,远方又有尘埃翻腾,一支十分威风惹眼的队伍顿时滚滚而来。
兰令月侧头:“真是太巧,这么快又有新的客人来到。这一次墨公子再猜猜如何?”
墨舒只是微微一笑,兰令月瞧在眼里,知道墨舒是答应了的心思。
这一队人没有马车随行,马上的汉子个个形容彪悍,领头的男子却是身材魁梧,令人一见就生畏。而这男子容貌也是个深鼻梁蓝眼睛的胡人模样,这胡人身材一贯高大,配上此人身上的霸气,更有一种让人想要向他跪拜的冲动。兰令月注意到他们之所以没有带马车,是因为随身带着帐篷。这些人一个人有两匹马,一匹骑着人,一匹来托帐篷和食物。
而领头男子的装束,却也华贵之极,那华丽的袍子之上,点缀了不少宝石明珠,看着十分珍贵。虽然这种打扮彰显了身份,不过又显得有几分的俗气。不过这领头男子天然而生几分霸气,这一身华贵他也能压得住。
兰令月做了个请的姿势。
“又是一位西域大豪,既然是西域大豪,自然是名头很响,如此说来墨舒又是占便宜了。这些客人随身带着的马马腿儿修长却又十分有力,是难得一见的良马。这种马出自于西域东昌国,那国法令此马有关国力根本,不许私下贩卖。倘若有人贩卖就被斩断双腿。当然因为这东昌马极为优良,私下贩卖的人也是有的。只是如此这么大一批东昌马,亦只有东昌国皇储才有这般资格。而这首领形容像极了东昌国太子,故此我猜测这位是东昌国太子高加里。”
“东昌乃是西域大国,并且在诸国之中有领导之势,隐隐有对抗西域那些宗族的意思。一位东昌国太子可是位高权重啊!”
兰令月则留意到这位首领掌心有茧子,并且隐隐有练气的迹象,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位高加里太子是一名武功高手。再看他侍从对他十分顺从,眼中透出敬畏尊敬之色,看来这位东昌太子甚有御人之能啊!
当然阿奴又再次证明墨舒猜测正确了。
而兰令月对墨舒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分,莫看墨舒说起这些头头是道,仿若随口提及。只是若不是一个对西域局势清楚之极,并且极为了解各地风俗文化,豪门辛密的人,也绝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推测出对方的身份。
墨舒看着兰令月那娇美无比的面容,这张面孔宛如春花一般灿烂,可是又如冬日一般冰冷。他蓦然也生出一丝小小的捉弄心思:“礼尚往来,少主也该露一手,下一位来客你来猜测一下又如何?”
兰令月听到了墨舒温醇的嗓音说出这等隐隐透出挑衅味道言辞,红唇之中也是溢出笑容。
“不错礼尚往来本来是应该的事情,既然如此令月也敢不从命?”
说罢兰令月朝着墨舒盈盈一福。如此模样气定神闲又惹人怜爱,顿时让墨舒眼前一亮。墨舒不否认自己见识过不同风格的美貌女子,这其中也未必没有姿容胜过兰令月的。只是兰令月的魅力却是她让人捉摸不透的特性。这个女子时而冷漠,时而狡诈,可是有时又透出清灵可爱。他实在不知道兰令月哪一面方才是真实的。
而墨舒更隐隐期待,想要看看兰令月眼力如何。要知道这不但要有丰富的见识,而且也要有敏捷的判断力。
兰令月的运气不错,今日客人可是接二连三的到来。高加里进入四海阁没有多久,下一名客人却也已经到来了。
这位客人是一名清秀的少年,他身上带着如冰雪一般气息,却是有一张清俊秀雅面容。
从衣衫打扮来看,他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鞋底磨损得很是厉害。只是虽然如此,他粗布衣衫却异常干净,甚至没有一丝灰尘,他近乎透明的苍白肌肤,却也没有晒黑的迹象。而他身上的武器只有腰间的一柄剑,全部的行礼也只是背后一个粗陋包袱皮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