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宁姨,可是个颇具姿色的女子,也是兰风谷真正喜爱的人,性格也是极柔婉的。只是兰风谷是个有野心的人,夏氏既然有着更强势的娘家,兰风谷还是舍了宁氏,对那夏氏求亲。兰风谷是兰家子弟,又是一表人才,那夏氏躲在屏风后面,一见就动心了,心里喜爱得紧。得夏家助力,宁氏二房一脉也是势力渐长,在兰因月面前说话也颇有分量。
只是那夏氏却是个不能容人的人,暗中派人偷偷逐走了宁姨。宁姨也是因为如此,年纪轻轻就操劳死了。也因此,兰风谷心中有一根刺,扎得他生生发疼,并且越发容不下夏氏了。
兰壁城如此说,也是把握住兰风谷的心理,便是有天大的火气,兰风谷听到了自己提到了宁姨也是应该消气了。暗中兰壁城悄然一笑,眼中一丝精光顿时一闪而没。宁晓海记恨夏氏,将夏氏当作杀母的仇人一般,自然也恨兰晓。
果然兰风谷面色渐渐平静了,然而他却忽的冷笑:“你当我不知,晓海之所以能接近那易家妮子,勾搭上易曼琳,便是你趁机设计。晓儿手臂废了,也是你从中设计。你不是为了帮宁晓海,而是想要图谋那巡检司的位置。”
兰壁城倒是真有几分吃惊,果然姜是老的辣,看来自己这些小手段也没有瞒过兰风谷。随即兰壁城心里就平静下来:“您竟然知道了。只是你也知道兰晓,平素便是这般性情,如今手也废了——”
言下之意,兰晓只是废物一名,也没有什么用了。
“与其让兰晓占着那巡检司位置,让兰令月摆布,倒不如让我替父亲筹谋。”
兰壁城嗓音渐渐低了。
兰风谷若有所思,旋即又说道:“你虽不是我亲子,终究是凤娘血脉,实则也算兰令月血亲,又怎可向她献殷勤?”
“别人又不知晓,只要不弄出孩子来,又能有什么大事?”兰壁城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兰风谷也未多言,就这般离开房间,兰壁城眼观鼻、鼻观心跟上了兰风谷。
兰令月听到兰壁城提及的那个凤娘,记忆之中兰风谷有一个妹子叫兰凤,兰凤本来与人有婚约,却和一个西域浪荡客私奔了。想不到兰壁城竟然是这个兰凤的儿子,自己确实猜错了,兰壁城不是兰风谷的私生子,而是兰风谷的外甥。如此一来,那家传的手链给了安以情也说的过去。
她回头看了兰晓一眼,兰晓最初很激动,如今却是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今天所听到的东西,给了兰晓很大的刺激。
兰令月问他:“兰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兰晓有些迷茫,他喃喃说道:“那宁晓海真是我爹儿子?”
“你自己亲耳听到了,你爹亲口承认的。”兰令月说道。
兰晓抓着头发,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
“兰晓,你还有心纠结,难道你没发现你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不止是你,还有你娘。那个宁晓海是你的大哥,他比你有本事,还深恨你们母子两个,从他废了你手看来,他不但心有怨气,出手也极为狠毒。你爹明显是喜欢那个姓宁的女人,人家无名无份给他生了个儿子,你爹当然心存愧疚。难道你还没看清楚,你爹是站在宁晓海那边的,他知道宁晓海伤了你的手臂,抢了你的女人,却处处维护宁晓海。”
兰令月也不客气,指出了兰晓的处境。
兰晓喉咙里痛苦呻吟了一声,他甚至有些恨兰令月了,是兰令月揭穿了自己的可悲处境,不容自己又一丝幻想。
他痛苦的说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了,又能如何?”
“如果你甘愿让宁晓海夺走你的女人,夺走你的家业,甚至害死你娘,让你也死得莫名其妙,今日的事情,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兰令月嗓音很清冷,听得兰晓心里也泛起了死死凉意了。
兰晓忽地抬起头,一张脸扭曲得有几分狰狞:“不,我绝对不甘愿,我就是要死,也要兰壁城和宁晓海陪葬。”
那话说得极为坚决,兰令月更从兰晓眼中看出深入骨髓的怒火。她心里突然笑起来,这一世,这一刻,已经不同了。前世兰晓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公子,可是如今兰晓却是有着最深刻的愤怒和怨毒。
“好,你既然有这份骨气,我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你也听到,兰壁城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心思。”
兰令月故意将自己一番话说得很平缓,她的嗓音似乎有一种平复心神的力量,让兰晓的一颗心也情不自禁的平复下来了。
这一刻,兰晓心中甚至有几分好奇。
自己这个堂妹,不过区区十四岁,可是却是那么镇定,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兰令月对着兰晓轻轻的笑了笑:“兰晓,你手臂废了,又有什么关系?所谓武功,根本不是最重要的。我娘要杀什么人,很少自己动手的。一个人最重要的,则是心智和毅力。”
说罢兰令月指着自己胸口。
兰晓也是自幼好武的人,如今自然难免有几分的沮丧,不过听了兰令月的一番话,他也觉得抒怀了几分了。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兰晓已然对兰令月有几分依赖了,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话儿给问出口。
“当务之急,就是要让你娘知道这件事情。”
兰令月知道,这个夏氏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尤其碰到兰晓事情,更是厉害得紧。
兰晓轻轻点点头,心中苦涩一片。自己从前是极不喜夏氏的管束的,可是如今遇到事情,兰晓心里却最最信任夏氏了。就连平时夏氏让人不悦的霸道性格,也让人感觉安心几分。
兰令月仍然是一身男装,随着兰晓去了二房家中。
夏氏见儿子非得要见自己,又要屏退下来,心下有些好奇。不过夏氏素来是疼爱儿子的,自然也是随了兰晓的心意。
一边夏氏却埋怨起来:“看你身上这些味儿,便是去了那不干不净的地方,阿青那等坏胚子,我迟早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