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后住处,皇后先叫人拿了自己的御寒之衣与玉儿穿上;再命人加了炭火,并传了膳,与玉儿用。。
玉儿眼睛溢出了泪水:“姐姐如此待我,妹妹真的无以为报!”
皇后坐在上首,看着玉儿可怜的样儿,心里虽有些难受,嘴上却只是淡淡的说:“你可好些了?看你的脸色,真是叫人心疼。先与我用膳了再说话。”
玉儿已经是饥寒交迫,再加上有心要让皇后同情,所以把送来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还故意露出了狼吞虎咽之态,仿佛这么久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一般,也不顾要给皇后布让,先把肚子填饱。
皇后看着玉儿的吃相,心里感慨:这才多久啊,就让她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出手帮了她,她一定会对自己感激有加,会死心的感谢自己吧!
“姐姐。多谢姐姐如此厚待妹妹!”玉儿吃完,顾不得才吃饱了,又给皇后跪下,连连磕着头。
皇后一见,哎呀,怎么又跪,不过心里高兴得很,这个兰贵人定是个知恩图报的,看她的样子,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吧:“妹妹快起来,姐姐还有话要问你呢。”
皇后使了一个眼色给已经回来的莺儿,莺儿本已经找到太医去静心观了,但由于皇后带着玉儿回了玉华轩,只得又带着太医跟了回来,一路之上,却是把玉儿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嘀咕。
“姐姐尽管问,妹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玉儿看到太医已经站到了莺儿身边,心想,该来的,果然来了,是死是活,就在这一刻了,神色从容,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站到皇后身边。
果然,皇后沉吟一下,语气带着疑惑的开口了:“妹妹你去观里有些日子了吧?昨天儿听你的丫头说,你有了,是吗?有多久了?”
玉儿从容的回答着皇后:“姐姐,妹妹自十月进了静心观后,一心只想着姐姐的恩泽,只怪自己无福侍候姐姐;后来皇上来看过妹妹几次,妹妹的身孕嘛,应该有了一个多月吧。妹妹也不是太确定。”
“是吗?”皇后眸里微微失神,向莺儿一使眼色,莺儿开口了:“那就请小主过来,让太医把把脉吧。”
玉儿依言走到小几边,坐下让太医把脉。其实,玉儿心里也在打鼓,她从没有怀过孩子,只是这一个多月来,月信不曾来,自己也有了反应,才认为自己有了,而且,皇上来看她,也就是那几次;她清楚的记得,皇上最后宠了她之后没两天,她的月信来过。这孩子,一定是荣禄的!不是六爷的,因为,六爷与她发生关系时,离荣禄与她欢好相隔了好多天,已民是接近每月月信要来之时;只不过皇上来时,没人服侍,恰好在她月信前两天皇上来了,算下来,时间应该差不了几天,但,就怕太医给看出什么端倪。
伸出手让太医诊着,玉儿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神略有不安的抬头看看太医,没想到,太医却神秘的、快速的给了她一个笑容!玉儿心里一震,这是什么意思?
“禀皇后娘娘,兰小主确实是有了身孕,大概有了一个半月。”太医把搭在玉儿脉上的手收回,带着笑容,拱手对着皇后说到,神色间全无一点假装,让皇后信了他的话。
玉儿听得太医这样说,悬着的心落在了肚子里,太医说的这个时间,与皇上来看她的时间差不多,这太医,明显是在帮着自己,莫非,他是六爷的人?向太医投去感激的目光,太医却装没看到,一点儿反应也无。
皇后还没开口,莺儿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双手捧着递给了皇后。
玉儿不知道那是什么,两只手绞着手帕,镇定的等着皇后开口。此时,玉华轩正殿内,静得落一根针都听得见。
“好,时间也吻合。”皇后终于把手里的册子合上,看不出喜乐的脸上,淡淡的笑,淡淡的声音:“兰贵人,你辛苦了。没想到皇上才去看了你两次,你就有了,真是个有福之人啊!”
原来那个册子记录的是皇上过夜的时间地点啊!玉儿这才想起,还有这个东西的存在,这太医是怎么知道皇上来“看”自己的时间的?他为什么要帮我?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皇后已经相信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皇上的,先得让皇后同情自己,相信自己才行!
“姐姐,你忘了吗?妹妹说过啊,妹妹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啊!这孩子,是姐姐的,妹妹只不过是得了姐姐的福泽庇佑罢了。”玉儿知道,皇后很喜欢孩子,上次自己这样说,看皇后的样子很高兴,这次,无比真诚的又说了一次,相信皇后听到,也会打消些儿对自己的顾虑。
“是吗?”皇后真的顿时就高兴起来了,她还记得上次兰贵人是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看来,竟是真的,自己果真有福气做额娘。
“姐姐,”玉儿走到皇后身边,也不管是不是晋越,拉住皇后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姐姐母仪天下,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是姐姐的,更何况是妹妹这一个呢!孩子,你皇额娘在摸你呢,你可感觉得到了?”
皇后什么都没摸到,是啊,孩子还没成形呢!但那种母爱的感觉,瞬间转遍了她的全身;她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甚至,她产生了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的念头!
玉儿见到皇后这个样子,心里不禁又高兴,又苦涩,自己以前就是因为没有子嗣,才会让武媚钻了空子;这世,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为了自保,要亲手将孩子送给别人,认别人做娘!
“啊,妹妹,你一定要照顾好身子,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你不要再去观里了,与我一同回宫。太妃与皇上那里,我会去说的。放心好了,你只要安心养胎就是。”皇后把手从玉儿腹上拿开,眉眼里此时全是笑,她决定了,要护着这个兰贵人,要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姐姐。妹妹我替孩子谢谢他的皇额娘!”玉儿笑着,但又眼中带泪的说到。
一转眼,玉儿回宫已经好几日了,她的宫里现在可热闹了,来贺喜的人,是络绎不绝,送的礼物,更是堆积如山,皇上从她回来的第二日起,每日都会过来看她,甚至有时候,明知她不能侍寝,也在这里留宿,陪着她。
这日,玉儿得到了咸丰口谕,说要过来与她一同用午膳,早早儿便作好了准备,等着咸丰的到来。
果然,不多久,“皇上驾到!”的声音,就在殿外响了起来,玉儿微笑着,准备接驾。
“臣妾恭迎皇上!”玉儿一身新衣,头上戴着一枝连理并蒂金环,并在发边缀了翡翠做的兰花小发簪,左耳戴的是珍珠耳钉,右耳却是明晃晃的祖母绿宝石耳环,更是衬得玉儿肌肤如雪,娇俏可人。正恭敬的跪在地上迎接咸丰。
咸丰亲自把玉儿扶了起来:“你忘了?你要对朕自称什么的?如今你有了身子,这些礼都免了吧。”
玉儿对着咸丰嫣然一笑,用的是瑜太妃教的笑法,然后才轻启朱唇:“玉儿能再次回宫,侍候皇上与皇后娘娘,已经是玉儿的福气了,这些礼,怎么能免了呢!”
咸丰爱怜的爱了玉儿一眼,发现她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这衣料是火狐皮最柔软的腹毛织成,自己记得,只赏了皇后一人,怎么玉儿却穿着这种衣服?
“玉儿,你身上的衣服,可是皇后赏你的?”咸丰看着玉儿这身衣服,带着欣赏的语气,不单是欣赏玉儿穿着这身衣服好看,也是欣赏皇后的大度,对玉儿的关心。
玉儿故意穿了这身皇后赏的新衣来见咸丰,让咸丰知道皇后对自己是另眼相看,且自己又对皇后是多少的感激。“回皇上,是皇后娘娘赏给玉儿的,皇后娘娘对玉儿的厚爱,玉儿无以为报。”
“嗯,皇后贤德。玉儿,你可要好好的为朕生一个皇子。”咸丰把手放在玉儿腹部,琬贵人有喜时,他对不曾对琬贵人如此亲热,他只感觉,玉儿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他最大的希望。
“有皇后娘娘的福泽庇佑着,玉儿一定会为皇上生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的。”玉儿把手盖在咸丰手上,轻轻的按着咸丰的手摸着自己的肚皮,面带着幸福的笑容,神情安恬,说着动听的话。
咸丰心里高兴,本想把过完年就封她为嫔的消息告诉她的,但一想,又忍住了:还是到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吧,现在说了,到时候就没惊喜了,不就白费了一番心思么?
接下来一连三日,咸丰都宿在了玉儿处。这可是真正难得的事!因为,咸丰晚上,离了女人,便会睡不着,玉儿刚有了身子,是不是能侍寝的!咸丰这举动,无疑把玉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甚至还特许她,不用去给静太妃等请安,就只是安心的养胎。
各宫的人,都纷纷传着,玉儿,这是一步登天了!以后,恐怕要飞到枝头做凤凰了!也有来讨好的,也有在静太妃面前说着小话的,也有在皇后跟前儿使性子的,玉儿对这一切都泰然处之,她心里清楚,从她回宫的那天起,她以后在宫里的日子,绝不会平静,现在她要做的,是死死的拴着皇上的心,笼络好皇后,至于其他的人,她是不曾放在心上的。
寿康宫,静太妃更是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她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了!这个眼中钉不但没除掉,还有了身子!这下,想动她,更难了!静太妃只得把气撒在香堂里那个可怜的女人身上,这几日,天天都过去对她进行体罚。
现在,静太妃又带着袁嬷嬷等来到香堂,去看那个可怜的女人,德皇后。
“我的好侄女,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你亲婆婆最恨的东西,用在你身上,是什么效果啊?听说,孝和皇太后用了之后,都有欲生欲生的感觉,你有没有啊?”静太妃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对趴在自己面前,穿着单薄的女子说着,高贵的身份,却做着
“静太妃。姑姑,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就因那时,我帮了我的丈夫吗?”那女子,德皇后已是虚弱至极,微弱的声音对着静太妃说到。
“姑姑?你不是不叫我姑姑了的吗?怎么,现在叫起来,想求情了吗?”静太妃站了起来,语气恶毒,眼底尽是愤恨,那脸几乎扭曲成一个怪物。
“从我进了香堂这一天起,我就没想过要求情,也没想过会活着离开这里。”女子有气无力,语气里也没有要求静太妃的意思。
静太妃笑了,但那笑,是狞笑,与平日里的笑完全不同,看上去很是碜人:“好啊。你很有骨气嘛!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你死,而是要你在这里活着吗?”
女子突然提高了声调,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我知道。你要我活着,却是比死了还惨!姑姑,你已经害死了全皇后,怎么还不放过她的儿子!还不放过我!我总算,也是你的侄女啊!”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到了女子脸上:“贱人!你是怎么知道全皇后的事的?你还对谁说过了?”静太妃已是一脸狰狞,疯狗一般的咆哮着。
挨了打的女子,惨然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姑姑,你以为,你做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么?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他毫不知情,在他心中,他的额娘,和我一样,都是‘一夜暴毙。’但是姑姑,你做了这些事,你晚上睡得着吗?你不怕全皇后来找你吗?”
静太妃蹲了下来,狰狞着脸,也不管袁嬷嬷是不是在这里,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狠狠用手使劲的拽住这个侄女的头发:“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本不想让你死,但今天你的这些话,害了你。你可怨不得我!”
那个可怜的女人,头发被静太妃揪着,被迫仰起她那苍白的脸,也不挣扎,麻木的说到:“死,对我来说,已经不可怕了。姑姑,你就动手吧。你肯让我死,已是对我的恩德了。”
“哼。”静太妃放开手,通红的眸猛然一眯,松开手,坐回到椅子上,边掏着手帕擦着自己的手,边露出冷笑,吩咐着袁嬷嬷:“这么冷的天儿,这屋里像冰窖一样,德皇后身子单薄,穿得又少,还不快去弄几个火盆来!”
袁嬷嬷搞不明白静太妃这里要做什么,却又不敢问,怜悯的看了眼在地上发抖的可怜人,腹疑的去办了。
不一会儿,袁嬷嬷让人把几个炭火盆弄了进来。静太妃示意袁嬷嬷留下,然后其他的人都退下去,狞笑着,走到火盆边上,带着快意而又恶毒的笑。
“好侄女,我看你都冷得发抖了,暖和一下吧。”静太妃嘴角上扬,那抹残忍的笑,毫不掩饰的挂在她的脸上,一边说着,一边用火筷子夹了一块炭,放在了女子脸上!
“啊!”女子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剧烈的在地上抽着身子,静太妃却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怎么样,暖和吗?”静太妃此时已经疯狂了,用脚踩住这个女子的身子,高高的花盆底,死死的踏在女子的身上,她还扭着脚,让鞋底与这个可怜人的身体接触得更好些。
“娘娘!”袁嬷嬷不忍,开口叫静太妃,两手有想去扶地上女子的姿势。
“你少多嘴!我之所以留下你,一直都让你跟着,就是因为全皇后的事儿,你都参与了!现在德皇后的事,你也不能旁观是不是?”静太妃转身对袁嬷嬷说到,冷冰的目光射在袁嬷嬷的眼里,仿佛也要把袁嬷嬷的心给冻住。
“可是娘娘,她,可是你的侄女啊!”袁嬷嬷的声音小了下去,手也放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让静太妃看到她眼里的泪光。
“我没有这样的好侄女!她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的理想,我这样对她,有什么错!我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不能成为皇后!不能与先帝葬在一起!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毁了!现在什么皇贵太妃,什么六宫之主,我死了,还是一个妾!一个妾!”静太妃疯狂的,不管不顾的,把炭火盆里的火红的炭,一块块的夹到女子脸上,身上,手上,听着她的惨叫,静太妃觉得解恨极了。
“娘娘!停手吧!她快死了!”袁嬷嬷扑过去,拦住静太妃还要向炭火盆里夹炭的手。
“哼。”静太妃停手了,把火筷子一扔,有些喘的坐回椅子上,大概也觉得累了吧!
“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你死,但我要你比你的亲婆婆还要死得难看!”静太妃发着狠儿说到,她现在已经完全像条毒蛇,只差把这里的人都吞到肚子里。
而那个女子,突然之间,全身抽搐了起来,口里叫着“好难爱”,那样子,竟不是因为静太妃烫了她难受,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身体,咬着她的心一样。
“哈哈哈,发作了吗?想要福寿膏了吗?”静太妃笑得更高兴了,“袁嬷嬷,去拿福寿膏来!看不出德皇后现在需要吗?”
袁嬷嬷含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