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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三亚的春天是个繁忙的季节。在边城的雪还没有开始融化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始了一年中繁忙的旅游事业了。最近,酒吧里的生意好得有点吃不消了。小然和如打算再请一个人帮忙。又请了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生。如的原则是不找认识的人,也不找男生,因为已经有一个JEKY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大家都懂得。其实,JEKY对此到时感觉无所谓。如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老莫已经买下了一个房子开始装修了。

如结婚后像变了一个人,从以前的社交生活中慢慢隐退了。也许女人的母性总能让她变化。生活的重心或者说是中心思想发生了根本的转变。以前的那一堆朋友也很少来找她了。然以为如会受不了这些变化,但恰恰相反,她的状态却从未这么好过,整个人精神饱满,对一切都包容再包容。也许,要做好母亲,就首先学会放手。

“你最近怎么不和大家来往了呢?”小然问如。

“都是要当妈的人了。人一结婚就是这样的。你抓到一个幸福的时候,相对得要放弃一些东西。不可能让你都拥有吧。这都是不能避免的。如果我天天照常玩,老莫不得疯了。”

“那倒也是。”其实然心里想着自己。她自己却是结了婚的人享受着单身的待遇。

她俩在这儿讨论着结婚后的各种变化。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然和JEKY跑出去一看是崔英俊的车停在了酒吧外面。车前杠就差一公分碰到墙上。

JEKY:“哇哦,崔大会计车技不错嘛。”在那里一顿吹哨。

小然一看崔英俊的状态有些不对。他一下车就有些晃悠。喝多了。

崔英俊一看见小然就微笑着过来。一把握着小然的手:“小然,我真得喝多了。陪着我呗”。

JEKY一看情况有些异常就赶紧闪人了。崔英俊牵着小然的手站在那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小然。看得小然有些不自在。她努力想挣脱手,但他握得越来越紧。

“怎么,连握个手都不可以啊大小姐?”

“你喝多了。咱们进去待一会儿吧,我给你冲被蜂蜜水”。

“我知道我喝多了。不进去。你跟我来。”

崔英俊连拖带拽把小然推进了车里。

“你要干嘛?你喝多了,不能开车!”小然喊道。

“我觉得你很过分。”貌似崔英俊喝多了脾气也挺大的,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话。

小然对他的印象马上减了大半分。她要出去,可他把车门锁住了。小然后悔刚才没有进去。

“你根本没喝多。还知道锁门呢。”

“聪明。”

“不如你”小然瞪着他。

“好熟悉的眼神。那天在海滩上你就这样瞪着我吧。接下来我怎么做的你知道吧?!”

“你这是威胁我?你再这样我喊了啊!”

“喊吧。外面听不见的。我想,你出来手机也没带吧!”

小然真没有带手机出来。她希望JEKY他们中的一个能出来。可没有。

“放我下去吧。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不行。而且现在咱们就是坐着呢。”

小然,欲哭无泪。她快忍不住了。心里呐喊着“我结婚了。我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

小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可能对我完全没有感觉,小然,对吗?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那么,你的感觉错了。我绝对没有感觉。之前,可能给你造成什么误会了。我道歉。但希望你能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其中的道理吧?!”

“道理?你跟我扯道理?!”

“你就是不甘心是吧?你这样的话咱俩连朋友也做不成了,知道吗?!”

“对。我有什么配不上你的地方吗?”

“我讨厌你这样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的。”

“这叫执着,好吧!”

“你得考虑对方的感受啊。”

这样在车上折腾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停下来了。不过,他居然开动车了。

“你疯了!你现在是酒驾!”

“对哦。被抓倒也不好。是吧?”

这回好像清醒一点了。他下车了。然也赶紧下了车走进了酒吧。崔英俊也跟着进来了。如一看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事,就过来给两个人递过来两杯水。

如:“崔英俊,你在哪里喝这么多酒啊?”

崔:“在家啊。”

如:“一个人在家喝闷酒?”在那里挺着肚子瞪着他。

崔:“难道来你们这里喝?”

然:“你自己喝吧,我进去了”然进卧室了。她偷偷把结婚证拿出来看着。小然此刻很脆弱,心痛难忍。是因为蓝一,也因为崔英俊。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是最累心的。沉重到自己又开始变得轻飘飘了。她闭上眼睛在床上躺着。想着这些天和崔英俊相处的日子,是很开心轻松,他给的安全感是然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就连蓝一也从来没有给过的。可是,蓝一在她心中的位置是别人不可替代的,就像那一块永恒的白色印象,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然起来了。因为如在外面叫她。她憔悴地走了出来。看到的景象简直可以说是这一生中的一个重大事件。蓝一站在那里。崔英俊坐在那里。

小然在那里看着蓝一呆住了。蓝一过来就一把抱住了小然。小然紧紧抱着他痛哭起来。如、JEKY、崔英俊在那里看呆了。如也跟着落泪了。崔英俊一脸愕然。

蓝一:“对不起,对不起。我。”

然:“不用说了。我知道”。他俩在那里拥抱的时候崔英俊也悄悄走出了酒吧,然从蓝一的肩膀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还是酸酸的。

蓝一和然去了海边。然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他。但蓝一先开始问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

“哪一个?”

“就是那个挺高的那个男的。”

“哦,你说崔英俊。他是如的朋友。”之后把近况全都给他说了一遍,蓝一只是默默听着。

“小然,我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一大早我就要走了。”

小然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怎么又是一个晚上?!又是来闪一下的吗?听到这个她真的怒了。

“你说什么?你以为我是你什么人?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的工作特殊,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吧?!太过分了。那你现在来是干什么的?!”小然说着,声音几乎嘶哑了。眼泪已经模糊了眼前的蓝一。

蓝一过来抱小然。可她甩开了。

蓝一:“你说的都对。我错了。我错在那次来找你。我错在那么喜欢你。我今天又错了。我这次来是。”

小然蹲坐在那里痛哭。海水往这里一浪推一浪得扑过来。

看到小然那样痛苦的样子,他的心比她痛几万倍。

“小然,别哭了。你要坚强好吗?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无论碰到什么问题都要坚强好吗?你答应我。”

小然站起来,看着他。“什么意思?不在我身边?你再也不回来了?”

蓝一哽咽了,胸口一阵阵的痛:“我这次来是想。。离婚。”最后两个字很微弱得从他嘴里挤了出来。

小然懵了。什么?离婚?她什么也不说了。也不哭了。直接就坐在沙滩上,看着大海。

蓝一过来坐在她的旁边,紧紧牵着她的手说道:“小然,你放心得去爱,好吗?”

一个男人在两种情况下会让自己的老婆去爱别人。第一,他已经完全不喜欢她了。而不知道怎么甩了她。第二,他爱到了深处,却不能给她什么。蓝一是第二种。他的心一滴一滴地流血。小然可是他的老婆,他至今还爱的人。

蓝一:“全都是我的错。”

小然在那里冷笑着:“你可真的是伟大。伟大到为了自己的事业可以把老婆拱手让人。我是该崇拜你的伟大呢?还是感谢你成全了我的幸福呢?还是该恨你一辈子?我在几个月之内,被结婚,又被离婚。丈夫的理由是,工作需要。天啊。我还知道,就因为看了一张照片,在足球场上看了你一眼,就牢牢地记住你,喜欢你,想着你。老天爷也很奇怪。就让我一直幻想不行吗?还让我在十几年后又遇见了你。蓝一,我问你,你现在的心怎么样?”

他眼里泛着泪光,看着小然,什么也没有讲。

然站了起来冲着蓝一喊道:“你这个伪君子!”用脚使劲踢了一下蓝一,就往公路走去。蓝一从后面追过来。

“你要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去找崔英俊。”

“现在?你别闹了。好吗?我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考虑的。”

“是吗?我告诉你,我快要死了。我的心快痛死了。”

“你以为我的心不痛吗?我比你痛得多得多!”

“什么?你还知道心痛啊?真是搞笑。你不是冷酷无情吗?!”然边说边走。蓝一一把拽住了她。然冷冷地看着蓝一。他居然落泪了。然长这么大,还没看见过男生落泪呢。蓝一的泪水慢慢地沿着脸颊往下流。然看着马上从愤怒变得于心不忍。走过去替他擦泪,抚摸着他的泪水。

“我的老公哭了。大男人怎么能哭呢。”她从未对一个男人这么温柔。蓝一一把抱住了然,抱得她有点喘不过气了。然的泪也跟着流不止,全部都浸在了蓝一的衬衫上。

“别哭了,不许哭。这不过是短痛,知道吗?如果你跟着我,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要,不要。我不能离开你的。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你。我不要。”然声嘶力竭地哭着。

“你要理智一点小然。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过正常的日子。嫁个好老公,生小孩儿,送他们上学,陪老公逛超市。这都是你要的生活吧?不是吗?跟着我,这些都是奢望而已。”此时,她心底痛恨“理智”这个词。人好不容易活一次,天天活在那么多理智里,能有几次是跟随“感情”的选择的呢?!就连爱情都不由得你选择,活得是有多悲惨。

“你非要干那个工作吗?你不要干了,好吗?”恳求着他。

“小然,你好好听我说。一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今夜的小然承受了太多意外。已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他讨论大道理了。只是觉得这个人的心里自己根本没有一个工作重要。

“我愿意接受。接受你的建议。我会接受崔英俊,当一个富太太。然后给他生孩子。最后我会忘记你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幸福得生活在这里。你就好好当你的无名英雄吧。”说完,然就打了一个出租车走了。蓝一独自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车子开走了。然后慢慢地消失在那个路口。

海风轻轻吹过来。蓝一一个人在那里看着大海发呆。眼泪流下来,又被海风吹干。他都想这样死掉算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这样活着就是为了伤害小然吗?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离开小然这么艰难。

他躺在沙滩上,看着满天的繁星点点。人就像一个可怜虫在这个地球上生存着,总以为自己拥有世界上的一些东西。如果没有你,它们也会依然在天空中闪烁着。没有一样东西是永远属于你的,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撕开那些所谓的“意义”,一切问题都是很简单的。不就是选择事业或者家庭吗?不就是名利和平庸吗?只要你知道自己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一切选择都不是选择,只是机遇。

他给头儿打了一个电话。打完就把手机扔进了大海。

他一个人在那里不禁笑了起来。原来,你一直以为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只要走出来就不觉得那是什么了。你以为不能放下的东西,想扔掉也是很简单的,往往没有你想得那么难。这方面,小然做得比他强多了。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他坐上了一个出租车。车子往启德巷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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