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飒才醒转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高耸入云的天山已经消失不见,伴随着消失不见的还有那寒冰洞,更有那许许多多数不尽的瑰宝,都被掩埋在了地下。
“你醒了?”四周黑漆漆的,突然从黑暗中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玄飒警觉的攥紧手中的木匣子,随之在身边摸索自己的软剑:“你是谁?”
“你怎么会有这个?”那中年男子并不急于回答玄飒的问题,反而点燃火折子,摊开手心中的银质盒子,递到玄飒的眼睛底下。
玄飒只瞟了一眼盒子,就看向对方,只觉得那络腮胡子下面的相貌隐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那里见到过。突然瞳仁一收,眸中一抹深紫色氤氲而出,身体肌肉一紧:“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会有这个?”那人还是只简单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两个人僵持在原地,谁不想让。
玄飒没有时间和兴趣继续和那人纠缠下去,突的手掌向下一使劲儿,从地上翻身而起,一跃离那男子数米之遥,两根手指在唇边,吹出一声尖利的哨声。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不过须臾他的汗血宝马已经奔至他的身边,一个鹞子翻身,跳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就向前方飞奔而去。
正当男人想要追上前去的时候,玄飒策马回身,近到男人跟前,上身向下一弯,手掌从男人身边划过,银质盒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他的掌心。
“该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中年男子被人夺去手中之物,气闷不已,猛的起身,脚下双足轻点,就飞身猛追而去。
然而双脚那里能敌得过四蹄,不过追出几里地,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已经体能不济,撑着双膝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无可奈何的望着那尘烟腾升的前方:“臭小子,不告诉我,我也会有办法能够找到你。”
庄园里,木屋中
林一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隐已经耗尽心力,再也不能维护。
宫和商,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却是一边办法都没有。
玄飒一路丝毫不敢停顿,身下的汗血宝马马不停蹄,一路朝庄园急速飞奔。刚到了山下,玄飒就感觉到他的坐骑四条腿都开始微微打颤,鼻息也越来越重,就知道已经倒了它体能的极限,只怕已经没有力气再能载他回家了。眼看着最后一日的夕阳就要完全隐没在山林之后,玄飒一着急,只好放弃马匹,拼命使出全部的功力,蹭蹭蹭的翻上崖壁,连气也没有歇一口,直奔木屋。
“王!”宫一直等在门外,终于看见玄飒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看那样子憔悴不堪,急忙飞身上去,迎接着玄飒疲惫不堪的身体。
两个人缓缓落地,玄飒轻轻的推开宫,抬脚就走进屋里,看了看林一面如死灰,饶是他内功修为极高,也似乎都感觉不到她还有呼吸,只觉得胸口好像有千斤重的东西死死的压着,让他都呼吸不上来一般,强忍着心中的痛,不确定又带着期翼的问:“隐,她,如何?”
隐,并没有玄飒的武功修为,三日来也是不断的把自己体内的真气输送到林一的身上,又加上她的药,才勉强护住了她的心脉,只是也大大的伤了元气,此时歪歪的倒在林一的床榻边上,脸色苍白,呼吸羸弱,听闻玄飒的声音,才缓缓的撑起身来,看玄飒手中紧紧的攥着一个木匣子,又看他一身尘埃,那里还有平日里那整洁飘逸的样子,不禁心头也是一痛,但是更多的却是欣慰。
“无碍?”隐没有想到玄飒果真能顺利的带回倒吊兰花,同样也有些不确定的问。
“她,无碍?”第一次,玄飒没有听清楚隐的话,第一次,玄飒忽视了隐,第一次,玄飒在所有人的面前毫无形象,也是第一次,他有了一个让他忘记自己而去关心的人。
“无碍!”白纱下面,隐唇角一扬,一抹极淡的笑意浮现。当即从玄飒手中接过木匣子,朝玄飒点了点头。
“你们出去守着!”玄飒知道隐的意思,立即摒退宫和商。
等两个少女退下,闭紧了房门,隐才打开木匣子。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香气就飘散开来,充斥了整间木屋,空气中隐隐有灵光飘飞扇动。
“运功!”隐知道玄飒的真气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然而自己确实半分真气都再也运不出,只好拼着让玄飒受伤的危险,反正大不了救活了那丫头,以后再给玄飒慢慢调理便是。否则再耽搁一刻钟,就算是大罗神仙,上古神药,也救不了她了。而且那倒吊兰花蕊,虽然份量不多,但是林一一人却是用不完了,剩下的让玄飒用下,不仅能恢复元气,还能增强内力。
但是,隐或者对倒吊兰的事情知之甚多,却并不清楚,能近到它身的人不仅要经过重重的困难,更加重要的是,体内或者终生都会留有残毒,这是隐没有预料到的。当然更是林一不能知道的。
可就是有了倒吊兰,林一也知道半月之后才苏醒过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虽然和林一并没有交谈过,但是就冲着自家的王拼了命的给她找治病的灵药,还不惜损耗元气,每天给她输送真气,心里对林一本来就十分看重,又因为一个多月以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也有了一些感情。看林一瘦的皮包骨头,隐隐的也有些惋惜和心疼,眼下看她终于苏醒过来,高兴的不得了:“我这就去告诉王!”
“这是哪里?你是谁?”林一一开口,嗓子里就像是有一团火突的就窜了出来,燎的喉咙,嘴巴里,都是干滋滋的痛,连忙闭嘴捂嘴咳了几声,高突的颧骨就泛出一层红晕来,眼角也落了几滴泪水。
“姑娘莫急!”商闻声转过身来,双眉一紧,快步回到林一的床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胸口,帮忙顺着气。
“你是谁?我这是在那里?”玄飒没有吩咐过她醒过来之后怎么告诉她,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劝住林一好好歇着,她去去就回。
出了门,刚好碰到去打水的宫:“宫姐姐,那姑娘醒了,我去告诉王。”
“她醒了?谢天谢地,你快去吧!”宫闻言也是展颜一笑,要不是手中捧着铜盆,只怕当即就要行叩拜之礼。
玄飒这一个月以来也是耗尽心力,如果林一还是不能醒转过来的话,恐怕他也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听商在门外禀报林一苏醒的消息,玄飒悬着的心终于才安稳的落了地,本能的就从床上下来,趿上鞋子就要打开房门。可是手碰触到门的一瞬间,他竟有些犹豫起来,心里忐忑不安,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王?”商等在门外,迟迟没有听见玄飒的动静,犹疑的又唤了一声。
“你先去,我随后到!”遣走商,玄飒在房中踱着步子,双手不听使唤的在头发上和衣裳上拂了拂,犹豫了好久,才终于迟疑的朝木屋走去。
“你们到底是谁?我又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林一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连声的质问。
玄飒脑中蓦的一片空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她把以前的一切都已经忘记了吗?那么对于他的计划,不是更加的有利吗?不过他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把过去的种种都已经忘记了。
宫和商正在为难,扭头看见玄飒缓步走进屋内,商几步走到玄飒跟前:“王,似有不妥!”
玄飒抬手在空中轻轻的摆了摆,径直走到林一的榻边,俯视着床上娇小的人,那小小的脸上一双大眼睛,蕴满了晶亮的泪水,原本红润的双唇也是淡淡的紫色,修长的脖子,骨瘦如柴的肩膀,纤细的胳膊,脆弱的像一动就要散开来的样子,凭的让人心疼。
两个人就这么相视着,看了好一会儿,玄飒只在林一的眼神中看见怀疑和质问,那里还有一丁点的曾经相识过的痕迹。不是应该高兴的吗?确实她已经失忆的事实,将来就能更好的为自己所用,控制。可是莫名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一点失落,甚至于在慢慢的蔓延开,直到要填满这座心房。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受,双眉下意识的就蹙了蹙。
林一两只眼睛眨了眨,也不知道到底是被什么驱使,小手缓缓的上抬,就拂上了玄飒紧皱的眉峰。玄飒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举动,只是觉得被她的手拂在眉心,很是舒服,也就呆呆的楞在原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清澈的两只眼睛。
宫和商更是没有见过自家的王和那个女子有过这么亲昵的行为,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静止了下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也都停止了流动。
“你是谁?连皱眉都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