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站出来说几句啦。再不说,我千年的清誉就给毁了。我,苏学士,诗、文、词、书、画全才,多好的人啊,可你这个老是想靠着写小小说出名的家伙总想从故纸堆里刨素材出来,还要揪我苏老的小辫子。是,我一生是有很多小妾,有很多怎么了?好男子霸九妾,听说过没有?
我老苏一生遭贬数次,黄州、惠州、儋州,“乌台诗案”差点都掉了脑袋。死不足惧,贬官怕什么?我老苏男子汉大丈夫,说走就走。就是我小老婆一大堆,不能带着长途跋涉,只好送亲戚送朋友啦,难不成让她们死在路上?听说两个送人的妾居然早就有了身孕,也是我忙,没顾上过问,她们自己没长嘴,怨不得我姓苏的。
这个叫春娘的妾也是我平日宠坏了她,仗着喝过两年墨水,死活要跟我同行。也是她命运不济,被前来为我送行的一位蒋姓朋友看中了。这位蒋朋友说他有一匹纯白的好马,亚克两得不得了,想换我的春娘。换就换呗,女人易得,良驹难觅,再说也不能让别人说我堂堂苏学士居然对姬妾动情,传出去我没面子都是小事,让苏家没面子就是大事了。
可没料到这春娘居然一根筋,搬出战国时候的晏婴和我说事,说齐景公的一匹好马暴死,景公要杀马夫,晏子都知道不能因马罪人,劝解了他,而今你堂堂大学士却要拿人换马!说得一激动,自个儿竟然当场撞槐而死,红的白的流了一地,害得我连马毛都没落下。你说这种女人,真不替咱男人着想,你实在想死,想留名节,等我走了,你自己拿一根绳子找个僻静地方吊死,或是跳井跳河什么的,死也死得好看点嘛。
陪我一起到惠州的只有小我二十六岁的王朝云这个美妾,她十二岁时被买入府中做丫环,韶华都给了我苏老夫子,也知道我苏老夫子满肚子装的都是“不合时宜”。虽然我老婆早就死了,但我不能给她“妻子”这个名分。她要真的爱我,她应该不在乎这些的。她死的时候念了四句佛法的偈语,什么“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恨的。有恨也没关系,有恨我就多写些悼亡的词给别人看,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也没精力再喜欢女人了,所以我就敢给她写“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生断后缘”。
替朝云做道场的时候,我意外碰到了曾被我称为“知己”的名妓,没想到她居然剃去一头乌发早就做了尼姑。也罢,既然世事都如梦幻泡影,看开了是她的造化,也是我的幸福。
我并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我对发妻王氏的深情早就妇孺皆知了。王氏死后十年,我还写了一首传唱后人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至今是一吟双泪流啊。
喂,写小小说的家伙,既然你喜欢掉书袋,言必称某某某外国哲学家说什么什么,那么去翻翻尼采那个外国佬是怎么提醒咱男人的?“到女人身边去吗?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前些日子不是有上海的女大学生无耻地说,“我们就是专为外国人生的。”像这些女人就是给现在的男人宠坏的。要是天底下的男人都能跟我苏学士一样,远远看着女人这条水为你流,远远看着女人这堆火为你燃,女人还能被宠坏吗?写这个小小说的,还能是女人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