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政道还是呆呆的坐着,呆了半响,才喃喃道:“力嘉说得对,都是我负了她!要是我当日不是逼着她退了这门亲事,如今她就不会……”
李道宗摆手,沉痛道:“罢了!也不能全怪你,是雁儿太过任性妄为了!”接着又细细的向他说起事情的始未。
杨政道听罢,急急的站起来道:“我入宫找她。”
李道宗道:“我也正要入宫找她呢,奈何我这身份,没有陛下宣诏,是入不了宫了。好在你回来了,那你到宫内走一趟吧!要是见着雁儿,帮我带句话给她。”
“王爷所托,政道定当尽力而为。”
“帮我告诉她,让她自已想法子救朵儿,魏王那里是没指望了。”
杨政道意外道:“你去过魏王府了?”
李道宗叹道:“朵儿对他终究是痴心错付了。也是的,有什么可以抵得过权利地位呢?他眼看便要入主东宫了,在这个关头上,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政道沉吟了一瞬,说:“太子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要是太子下台,那么东宫之主便非他莫属了。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可以帮我极力遮掩朵儿的身世,让我一家不至于有牵连。其他的事,他就无能为力了。”
“那么他是要放弃朵儿了?”
李道宗点头道:“他终究是选择了明哲保身。所以,只能让雁儿多想想法子了。”
“王爷,放心吧,我会帮她的。”杨政道思索着:“魏王殿下我也曾与他私下打过交道,他平日里虽孤僻冷傲,行事手段狠辣,却不似是那般无情之人。听说前些日子,他为了朵儿,不惜抗旨拒婚,而且,按你的说法,朵儿还救了他一命。他怎会置朵儿于不顾呢?”
李道宗感叹道:“此一时彼一时罢,现在太子已是强驽之未,他势必入主东宫,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放弃那唾手可得的至高无尚的权利。要是他日成为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着,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雁儿此生会托付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政道突然离座站起,朝着李道宗跪了下去:“王爷,请您放心吧,我决不会让她孤身一人,面对一切的。”
李道宗见状,忙扶起他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已不是王爷了,怎可受你如此大礼?快快起来。”扶起了杨政道,又说:“你能有此番心意我很是欣慰,可雁儿是要和亲到几千里外去的,你又如何再守护于她?你还是把她忘了吧,对你对她都是一件好事。她走了,你还有自已的日子要过呢。”
杨政道心下默默,自他劝雁儿来长安起,他就已做好那个决定。此生此世已欠她太多……
李道宗见杨政道沉默着,又道:“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想我李道宗,征战沙场一辈子,能令敌人闻风丧胆,可我却连自已唯一的女儿也没保住。去吧,见到雁儿,我的话一定要带到,朵儿,我们李家欠她太多了。”
杨政道作礼道:“王爷,我记住了!”便起身告辞。
从“蓬莱别院”又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尚书府”时,天渐黑了。杨政道匆匆换了一身朝服,吩咐侍从备了马车进宫,又匆匆忙向皇宫行去。
皇帝为他在宫中设下接风宴,他本是打算找个由头谢绝的。可去见了李道宗后,又改变了主意。要见雪雁,非进宫不可。这场晚宴将是他得见她一面的最好助力。
而且,除了见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面见皇帝……
凤阳宫内。
“殿下,这件白色的可好?”雪雁接过往身上一比,摇了摇头。
“那这件梅色滚白色豹毛边的呢?梅色,够喜气。”雪雁看着,美是美,但不是她想要的。每一件都与她的舞蹈意境沾不上边。
本是想着好好的为他一舞,算是与这段短暂的情缘作最后的告别。可宫女们从司衣局取回的十几套舞衣中,竟没有一件合心意的。想着,不禁蹙了娥眉。
朱梅却走过来,吞吞吐吐问道:“殿下可认识……可认识从吐谷浑归来的杨大人?”
雪雁一愣:“认识,怎么了?”
朱梅低着头,小声道:“这两日宫内都传遍了,说杨大人出使吐谷浑,与吐谷浑王对峙了几日几夜,终于成功说服了吐谷浑王再次归顺大唐,说杨大人不仅文武全才,还英俊不凡,玉树临风,奴婢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传言一样。”
雪雁看着朱梅低着的头与羞红了的脸,心下明白了几分,遂取笑道:“小妮子动春心了?”
朱梅的头更低了:“殿下莫要取笑我,现在,现在宫里的宫女有哪个不是梦想着有幸一睹杨大人的风采……连向来高傲的长乐公主,也倾慕不已呢!”
雪雁笑笑,由衷道:“传言倒是不假,他还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呢!”
朱梅一听,更向往了:“那要是有幸见他一见,就好了。”
雪雁笑道:“你想见他?那今晚你就跟本宫到‘麟德殿’去吧,你别失望了才好。”
朱梅闻言,喜不自禁道:“谢殿下成全!谢殿下成全!”雪雁笑着,心头却百味杂阵。
早上被长孙皇后传进宫去,说杨使从吐谷浑回国,陛下在“麟德殿”摆下接风晚宴,届时朝臣与一众皇子公主们都会列席。并让她在宴中弹奏一曲,与众臣百官打个照面,让他们都认识认识她这个才貌双全的文成公主。雪雁明白长孙皇后背后的意思,无非是想平息宫内真假一事的风波。
长孙皇后笑说:“皇儿琴艺超凡,晚宴时若弹奏一曲,定会博得满堂喝彩。”
为他弹奏,她岂有不从之理?可她,更想为他一舞。
初次为他而舞是何时的事了?那一个雪梨花尽放的季节,洁白如雪的雪梨花下,一支横笛,素袖翩翩……
“怎么?皇儿不愿意?”看到她愣愣出神,长孙皇后询问道。
雪雁迅速收回思绪,盈盈行礼道:“母后,儿臣并非不愿意。只是,儿臣知道杨使大人精通音律,琴艺更在儿臣之上。在他面前弹奏,无异于班门弄斧。因此,儿臣想跳一支舞替代琴曲,还请母后恩准。”
“哦?你对自个的舞蹈竟也如此自信?”长孙皇后带着几分意外道:“也好,母后还真想看看你与长乐,谁跳得更好呢!母后就准了。”
雪雁也微微笑道:“谢母后!可儿臣一进宫,就闻得长乐妹妹的舞跳得如同九天玄女下凡间一般。儿臣怎敢与妹妹相较?”
长孙皇后呵呵笑道:“长乐的舞是跳得不错,父皇最爱看她跳舞了。可你也不要太自谦了,虽然母后不曾见过你的舞姿,可母后知道你从小习舞,说不定造诣还在长乐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