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一听,又羞红了脸:“我是想亲自问问,可要见他一面太难了,只怕他也不愿意见我。”
雪雁含笑道:“你真想见他?”长乐点点头。
雪雁又道:“你要真想见他,我倒是可以帮你。”
长乐一听,惊喜难言:“姐姐可令他来宫里相见?”
雪雁道:“为何要他来宫里呢?你出宫找他也是行的。”
长乐迟疑道:“出宫倒是不成问题,可他要是不愿见我呢?”
“姐姐陪你一起出宫去他府上找他,他不会不见的。”
“真的?姐姐真的愿意帮我?”
雪雁敛去面上的笑意,执起长乐的手道:“答应姐姐,不要错过他,不要错过自已的幸福,好吗?”
长乐抬目:“姐姐的意思是?”
雪雁抑着心中的痛楚,说:“去求父皇赐婚,让他做妹妹的驸马都尉。”
长乐一听,眼闪过丝喜悦,却犹豫道:“这样做,成吗?要是他不喜欢我,不肯取我呢?”
“他绝不会抗旨不遵的,而且妹妹才貌双全,又是父皇母后的掌中明珠,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即使他现在不喜欢你,可滴水穿石,他日妹妹下嫁,只要一心一意对他好,即使是冰块也是捂得热的。”
“真的?”长乐欢快道:“那我大过年时就求父皇。每年过年,父皇都赐我一个愿望,今年就是他了!”
心内的痛楚慢慢扩散开来,雪雁觉得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心内的某种东西也在渐渐的消散着,失去着。
可是,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有个人爱他,代她陪着他,朝看云卷云舒,晚看落花满庭。这个女子,将会代替她,为他跳戚夫人的“翘袖折腰舞”。而能与他相衬,并且真心爱他的,也只有长乐了。难得的是,性情纯良的长乐,尊贵无匹的长乐,对他真心相待。
心内叹着,面上却笑着:“妹妹今年也十四了吧?过了这个年就十五了,也该嫁人了。说不定父皇正在盘算着,要给妹妹找个什么样的驸马呢!”长乐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窗外的雪,下得愈发的欢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到处发着阵阵霉味。因缺衣少药,朵儿的病还是没有好全。但也比刚落狱时的精神气好多了。朵儿躺在冰凉的木板床上,死死盯着牢房顶上被白蚁蛀得渣子直往下掉的梁子。
身上因长久没有洗澡而散发出的阵阵怪味,令她无法忍受。昏暗的牢房不辨日夜,她到底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她自已也不清不楚了。黑暗中,日与夜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而他,竟一次也没有来过。
不,准确的说,自她进入这个暗无天日的大牢以来,谁也没有来看望过。雪雁是想来来不了,李承乾是无谓来,她已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而他呢?他为何不来?据她所知,他并没有在那件事上受伤。可他,为何不来呢?为何他总有诸多顾忌呢?
一头昔日引以为傲的青丝披散着,一丝一丝粘糊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一身松身的囚衣,脏得已没了原来的颜色。脸上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清洗过了,没有镜子,也不知脏成怎么样了。
每日吃的是隔夜的饭食,她稍有不满,便会遭到狱卒们的讥笑:“哼,你以为你还是公主殿下么?莫说你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即使你原本真是金枝玉叶,到了这里,便什么也都不是了,只能慢慢的等死!给你独自一间牢房,已是陛下莫大的恩典了。你就知足吧!”
可她觉得即使要去死,也应该有人的尊严,何况现在她还活得好好的呢!大唐素以衣冠礼仪为重,她总不能蓬头垢面的活着吧?朵儿摸摸自已的脸,掌心一片黑影。忍不住坐起身来,冲着外面叫道:“来人啊!”
两个喝得醉熏熏的狱卒摇摇晃晃的向她的牢门走来,朝她吼道:“鬼叫什么?扫了老子们的酒兴!”
朵儿忙着赔着笑脸道:“对不起,两位大哥,可否给我一盆清水,一把梳子,让我梳洗梳洗?”
两狱卒闻言,对视了一眼,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听听,都死到临头了,她还想着打扮呢!”
其中一人歪歪祭斜斜的走近朵儿站的地方,盯着朵儿的脸看了一会,突然冷笑一声,道:“虽然披头散发,脸也脏兮兮的,可还是有点姿色呢!”与同伴相视了一眼,又说:“你要的这些,我哥俩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朵儿看了眼那个满脸豆皮的狱卒,不禁一阵恶心:“什么要求?”
那狱卒吐着酒气,搓着手涎笑道:“你陪我们哥俩好好的乐一乐,只要你把我哥俩侍候舒服了,我便满足你的要求,附带可以外加一面境子,如何?”
朵儿忍住恶心,不屑的冷笑道:“你们也配?无耻!”
那两狱卒见朵儿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内,怒骂道:“我们不配?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公主吗?也不想想,都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清高?!今日就让你看看,我们配是不配!”
说着便抽出别在腰间的牢门锁匙来:“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也不知道大爷是谁了!”说着人已进了牢内,向朵儿逼去。
朵儿急了,大叫道:“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两狱卒已把牢门打开了,一脸涎色的向朵儿逼来:“你最好就乖乖的从了我们,要不,从现在到秋后还有很大一段时日呢,便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情急之下,朵儿随手抄起身边断了一条腿的板凳,向两人厉声喝道:“放肆!天子之城,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把你们给宰了?!”
两人越逼越近,闻言都大笑起来:“陛下管着天下,哪还有空管这里?这里就是哥俩说了算!”一人说着便向朵儿伸出手去,冲鼻的酒气让朵儿觉得阵阵恶心,忙退开几步,背抵在墙上,怒道:“站住!你们,你们再过来,我就撞死在你们面前!看看你们该如何跟上面交待!”
说着便作了个向墙上撞去的姿势,没料到两人只是被唬得愣了下,接着冷笑道:“哼!你撞啊!你死了,也不过是畏罪自裁罢了!也没有我们哥俩什么事!在这死牢里畏罪自尽的已见惯不怪了!少给我们来这套!”
朵儿气得把手上的凳子向着他们就用力地掷了出去,岂料两人身形一闪避了过去。两人见状,暴怒如雷,其中一人的手向着朵儿的脸伸了过来:“我看你也就这点能耐了,还是乖点的好!惹急了我们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朵儿厌恶的挥手打开他伸来的手,脑里一片空白,心里默默道,等不来你了,下辈子重相见吧!眼一闭,便向另一面墙冲了去,却“仆”一声撞在一个人身上,头一阵发晕,站定脚,睁开眼一看,竟是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