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怎么了?!你醒醒!”
她不断地摇着陈子秋,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有几缕鲜血不断从口鼻之中流出。
这情形的即视感让龙子青瞬间清醒了不少,视线也一下清晰了许多,只见这屋子里已是凌乱异常,陈设翻倒,其他师兄也都倒地不起,血迹遍地,甚至可见被震出体外的内脏,惨状非常。
“大哥!…二哥!…五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醒醒!醒醒啊!醒醒…”
龙子青跪趴于地不断的摇晃着倒下的各位师兄,希望他们能有所反应,但几多无望,直至她扑到宋子锡身旁,含泪唤道:“六哥!…六哥!”
这次终有回应,宋子锡缓缓睁开眼睛。
龙子青如遇惊喜:“六哥!?你醒了!?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我去找郎中!”
宋子锡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龙子青止不住流泪道:“告诉我,这是什么人干的?!”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了…我…我有些怕…”
“六哥,你别怕,别怕,你不会死的…”
“龙子青…有件事…我想…我想让你知道…”
“六哥,你说,我听着…”
“我…我心里是…是喜欢你的…我希望…你知道…”
这点苍七子之中,对龙子青寄予好感的不在少数,而尤以宋子锡用情最深,可两人家世悬殊,又有同门之义,他只能深情遥望,从未向外表露过分毫。可在这阴阳两隔之际,他不想留下这份遗憾,告白真情,悲凉伤感之意,入骨入髓。
身边已泪如泉涌的龙子青极力点头应道:“我知道,我知道…”
此时宋子锡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师妹…答应我…速…速回南召…不要留在…此地…也不要…急于…报仇…”
“好!我答应你!告诉我,是什么人干的!?”
“是…是李赤千……”
言罢,宋子锡那原有光泽的眼神渐渐变得漆黑而空洞,死亡的到来是如此之快,不容有任何妥协。
龙子青此刻的痛苦已是撕心裂肺,心中的恨意则更如惊涛拍岸,继而杀意冲冠,眼无余白,全是一片血红的颜色。
“李赤千…我要杀了你!!!不!!我要杀尽你全家,来祭我各位师兄!!!”
东海,浪如堆雪。
一艘五桅大船乘风疾行,船头矗立一人,稳若磐石,目色飞扬,周身净白狩衣,腰悬三尺长刀。身后桅杆所挂的五张白帆之上皆印有硕大的地榆双雀纹,和风尽显。
这独特纹饰乃是扶桑岛国柳生一族的家徽,而船头矗立之人则是此时盖三岛之内最富盛名的无双国士_柳生地藏。
正逢中土动荡之际,此人踏浪而来定然搅动风云,激起更为莫测的变数。
一座早已荒废的古老佛塔中,黄色的蒲团上陀虎面南背北闭目静坐,若沉思若酣睡。此时恰逢一道月光正照于他的脸上,刹时间陀虎飞身而起,奔至窗前,抬头望向夜空,脸上的懊恼之意尽显无遗。这种懊恼让他的瞳色显得更加突兀。
“东宫星宿异动,龙血已离开兖州!?”
自出长安之时,陀虎对所行之事便精密于心,到得兖州之后虽遇意外阻挠,但自信一切仍在他的掌握之中。兖州各处皆有随行的密探,可此时所窥之人已然离开,自己却没得到任何消息,若不是此次偶然间偏向的月光,此事还将更加后知后觉,如果龙血就此失去踪迹,那之前的所做所为将全部化做泡影。
事不容缓,他也不多做思量,纵身出塔,直向东面奔去。
清晨,大雨。
龙子青一身重孝,此时她已然恢复女儿妆容,持一张黑漆角弓,立于李府的敌楼之下。
滂沱之中她面如冰霜,静待一刻。就在敌楼上三名护院皆现于视线之时,三支雕翎同时认扣搭弦,前推泰山,发如虎尾。五石重的硬弓放箭如流星,敌楼上三人立时应弦而倒。